“千总!咱们真要按照李总兵所说,在这等着朝廷的命令啊?!”黑黝黝的杜松看着默不作声的刘綎,嘴里嚷嚷道:“咱们可是已经和对方动过一次手了,现在不抓紧时间把对方给灭了,等他们有了防备可就晚了。”
“总兵大人说了,等朝廷的旨意,咱们接下来尽量少和对方起冲突,所有抓住的家伙也都看住了。”刘綎说道。
“要我说,这个李如柏就是个脓包,哪有将在外还请示军令的道理。”杜松撇了撇嘴,“亏他李如柏还是李成梁的儿子,将门子弟,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私下议论上官,你也不怕你这个把总干不下去了。”听了杜松的说法,刘綎训斥道。
“本来就是嘛。”杜松小声嘟囔一句,但是看到自家千户朝自己瞪眼,立马闭上了嘴巴。
“脓包!”刘綎看着杜松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杜松还是和自己的手下杜松一起,骂上面的顶头上司李如柏,不过从看着黑炭头的杜松咧嘴一笑来看,自己的千总骂的并不是自己。
没错,说话的杜松和刘綎,赫然是之前击败了沙俄探险队的百户刘綎和什长杜松,两个人在李如柏这样看中家世的人眼中都是将门之后,自然比较青睐,现如今凭借手中的功劳,自然而然地升职了。
“朝廷说是要咱们对付西伯利亚汗国,并不没有说要咱们和欧罗巴的国家作对,李总兵这么做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错啊?”对自己的长官不满意李如柏的决定有些不解,一个总旗打扮的青年疑惑地说道:“到底要不要和欧罗巴的国家打仗,还是先请示一下朝廷为好。”
“我说小熊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大咧咧地搂着对方的脖子,杜松黑黝黝带着胡茬的毛脸和对方干净白嫩的脸成鲜明的对比,“重大的事情请示朝廷是不错,但是那也要看什么时候,咱们虽然接受了的是兼并西伯利亚汗国的命令,但是后面可是同样说了,要一举占据鲜卑利亚,欧罗巴的那个什么莫什么玩意来着……”
“莫斯科大公国。”被杜松搂着脖子称作小熊的的青年纠正道。
“对对对,莫斯科大公国,他们既然也对鲜卑利亚也有兴趣,那就咱们大明的敌人了,咱们自然不用对对方客气,更何况你可别忘了,那可是对方先对咱们动手的,咱们反击赢了,乘胜追击并没有什么过错。”刘綎现如今只不过是个千户,杜松也仅仅不过是一个百户而已,但正如李如柏对这些好感一样,出身官宦家庭,又是武将世家的他们,并不比李如柏要差,他们的老爹,和李成梁比起来,也不算逊色,这样的家庭,自然和普通人比来多了几份早熟,政治上军事上都会因为家里的影响,懂上点一般低级军官不了解的事情。对于李如柏的做法是否正确,这些武勋子弟,明眼的自然一清二楚,倘若觉得对方做的有失妥当,鄙视一下肯定是正常的,正如杜松刚才说的“脓包”一样。
厚实的大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让被称为小熊的青年一阵踉跄,“看看,果然不愧是秀才,有学问,不仅读圣贤书,连欧罗巴的书都读过,什么拉丁语也会,连叫外国的名字,也比咱杜松在行,就是运气差了点,咱记得第一个铅弹被击倒的可不就是你。”
“那是我运气好,被敌人的火铳击中都没受伤。”总旗小熊听了杜松的说法,立马红着脖子辩解道,“那么大的铅弹要是不是打在正中央的板甲上,打到关节处,起码要落个伤残。”
没错,和杜松说话并且被称为小熊的青年,赫然是和对方一起和沙俄战斗过的那名倒霉被第一个集中的什长,同样也是那个自己站出来,告诉刘綎自己会一些拉丁语,和被俘虏的安德烈进行交流充当翻译角色的那名什长,对方同样应为战功的原因升了职,但比杜松低了一级,只升职到了管理五十人的总旗。
“是啊,没受伤,就是摔在地上,屁股摔肿了,青了一大块。”看着对方红着脖子狡辩的样子,杜松又说道。
不说对方的急的脖子都红了,这么说,对方可是整个脸都羞的通红。
“哎呦,小家伙还害羞了。”看着对方气的通红的脸,杜松继续调侃道:“这样可不行啊,熊总旗,你现在可是总旗了,可不能像个小孩子一个样了。”
“谁是小孩子!”虽说对方是百户,比自己还要大一级,但是几个月前对方还和自己一样,同样是什长而已,并且还是个百户下一起战斗什长,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官职而产生压力。拍了拍自己胸膛,“杜黑子,我杀的人可不比你少。”
“唉!”伸出指头摇了摇,表示不同意对方的说法,杜松说道:“通常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的家伙,都是小孩子。你杀的人肯定不比我老杜少,但是喝过的酒肯定没有我老杜多,至于睡过的女人嘛。”上下审视了对方一眼,“你这样的雏鸟也肯定比不过我老杜。”
“谁是雏鸟?!”年纪轻轻的总旗自然不会是杜松这样老油条的对手,除了被对方嘲讽之外,丝毫没有抵抗力。
“哎呦,合着咱们的小熊总旗不是雏鸟?”睁大眼睛,杜松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说说,咱们的小熊总旗在哪混过,迎春阁,怡红楼,还是醉香楼?这些地方,京城这些地方,我老杜都是常客,你要是见过哪个姑娘,我老杜肯定都认识。”
“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看着眼前仿佛逛窑子逛出经验来的杜松,熊总旗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哈哈哈!”
哈哈一笑狠狠地又在对方背上拍了几下,“我说你是雏鸟,你还狡辩。”调笑地看着对方,“就是读书人才风流呢,有几个进士没去风流过?你这样只考到秀才的小家伙自然不懂,等你退役,回去重新考科举,中个进士的时候就懂了。”又看了看对方,摇了摇头,杜松说道:“你说你这小家伙,读书人被分配到军中的我见过不少,但大多都是跑到卫所给娃子们当教师,你这样刚考上秀才就从军的,我老杜还真的没见过,当兵就当兵,还跑到鲜卑利亚这样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
“这给的军饷多。”听了杜松的话,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偷偷跑出来当兵的。”
“当了秀才还跑到军队里求军饷,人家有的叫我是杜傻子杜愣子的,我看你才是真傻子愣子!”杜松感慨道。
南方的考霸那么多,秀才实在是不值钱的,杜松这样生活在北方的家伙自然不能够理解,当然,这个已经当了总旗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考上秀才,即使在考霸云集之处也是好成绩了,这种情况乐意跑出来投军的实属罕见。
“等到咱打下鲜卑利亚,挣够了军饷回家的时候,你杜老哥在京城迎春阁给你好好的安排一下,免得你到时候再考中进士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杜松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又拍了怕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杜黑子!”
“有!”听了自家千总刘綎的声音,杜松立马站直了身体回答道。
刚刚在一边一直没有理会二人的刘綎上去给了自己手下的杜松一脚,接着转身看向一旁的“小熊总旗”说道:“熊廷弼!”
“在!”名字叫做熊廷弼的总旗立马应声答道。
“以后少和杜黑子这样不三不四的老油子在一起,这样人就是不和对方说话,站在一起时间长了,一样也要学坏!”
“是!”
“大哥,你可不能这样说我。”黑乎乎的杜松垮着脸说道:“咱们可是进了九边的编制之后就一直呆在一起的,你这可不是连自己也给绕进去了吗?”
回应他的,自然是刘綎又又一次踹在他屁股上的狠狠地一脚。
“熊廷弼,那个被咱们俘虏的那个什么家族的沙俄军官什么来着?”欧罗巴人的名字奇怪,刘綎自觉很难记住。
“斯特罗甘诺夫家族。”熊廷弼说道。
“莫斯科大公国的军官,安德烈。”伸过头来的杜松补充道,但是随即又被刘綎的目光瞪得给缩了回去。
“把那个安德烈给我提出来,我有话好好问问他,看看他口中那个叫……”
“叶尔马克,一个哥萨克人。”看着自家老大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杜松又伸过头来补充道。
“闭嘴,老子知道对方叫叶尔马克。”刘綎说道:“我要问问安德烈,他口中的那个叫叶尔马克的哥萨克军官,现在应该会去哪了?”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刘綎说道:“老子不管那个李如柏怎么想,老子只执行皇上的命令,他要我们兼并整个鲜卑利亚,咱们就得打下整个鲜卑利亚。”
“是!”犹豫了一下,熊廷弼还是选择接受刘綎的命令,这其中自然有杜松的影响,同样也因为在不属于大官僚的小秀才眼里,效忠皇帝执行皇帝的圣旨的行为这一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对,忠君也是读书人的一项重要要求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