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夏一路跑出‘戈雅’,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她仍然没有停留,只顾自己拼命地奔跑。才可以让所有的痛苦都被远远甩开,和现实剥离,成为一个独立的虚无的幻镜。
墨念琛这个混蛋,这个大混蛋!他凭什么每次在说伤害她之后若无其事地把她找回来!
她受过的伤算什么?她的痛苦和难过算什么?
她才不要卑微下去,她再也不要卑微下去!
他总是做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搅乱她的人生,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相信那么多次,已经够蠢了,如果她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还选择回去他的身边找痛苦,那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所承受的痛苦统统都是活该!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在得知自己失去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无助的感觉。她终于等到他来,却只等到他的冷漠……
那种冷漠,她至今想来都觉得彻骨的寒冷,她无法当做这样的无情不存在过,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回到他的身边……
他给她的痛,绵长而深远,漫过她记忆里整个童年,漫过她今时今日一半人生。若她还不知停止,还不知转弯,还要再次跌进他设下的陷阱,继续演完她一个人的悲剧,那她一定也会嘲笑自己罪有应得。
黎盛夏还在不断奔跑,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许多个雨天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她摔倒在羊肠小道,不想一块黑色的布罩突然笼罩下来,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被重物击中,恍恍惚惚地晕了过去……
黎盛夏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张木椅上面,她挣脱不开,本能查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旧而黑暗的小屋。
屋外一片冷清,一点人声都没有,倒是隐约可以听见夏蝉的声音。她很快猜到,自己可以被绑在很偏僻的地方。
她在S市只是初来乍到,应该没有什么人与她有深仇大恨吧?为什么要绑她!?
黎盛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双眼去寻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割开绳索,可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看来对方有备而来。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不一会儿,小屋的铁门被人踹开。
黎盛夏看到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两个男人,朝着里面走来。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雨下得很急,她有些难以分辨朝着自己走来的人究竟是谁。
直到对方走到她的面前,用手电筒照向黎盛夏的脸庞,黎盛夏才感觉到强烈刺眼的光芒,不适应地皱起眉来,许久才没有了眩晕的感觉,看清了对方。
“秦冰如!?”黎盛夏诧异地收缩着双瞳。
她难以想象,秦冰如居然会找到这里来,还绑架自己。
黎盛夏以为,秦冰如害的她失去一个孩子,一定会很惧怕,可她现在看起来如此冷冽嚣张,哪里有一点惧怕?
秦冰如的眼里有的张狂,带着浓浓的仇恨和嫉妒。
“黎盛夏,你这个贱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害得我胎死腹中,居然还敢来找我。”黎盛夏的眼底散发出冷冽的光芒,紧紧盯着秦冰如,“你难道不怕它半夜来找你吗?”
“你敢吓我?”秦冰如示意身后的一名保镖,狠狠地扇了黎盛夏一记耳光,之后她走向黎盛夏,恼怒地捏住她的下颌,“托你的福,我这双手,再也不能弹琴了。”
黎盛夏不明所以地看着秦冰如,“你的手?”
她发现秦冰如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因为你,我被太子爷打断了双手,再也无法痊愈。”
黎盛夏诧异地瞪大眼瞳,她没有想到,墨念琛之后居然还找过秦冰如,并且打断了她的手。是因为她吗?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为何,黎盛夏想起墨念琛看着自己时的悲伤表情,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
他也已经替那逝去的孩子讨回了公道……
黎盛夏冷眼看着秦冰如,“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秦冰如愤怒地用右腿顶下黎盛夏的下腹,之后冷冷地揪起她的领口,虽然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可仍旧不能阻止她这样做。
“你肚子里的孩子,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受精卵,它知道什么?它懂得什么?你又为此付出过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它存在过,你对它有感情吗!?”
“可是我的双手呢?我从小爱护有加,生怕它受一点点伤,从小我就开始练琴,那么多个夜夜,我付出了比常人多千百倍的努力,才终于可以站在舞台上演奏出令人赞不绝口的曲子,拿到属于我的荣耀。”
“它是我的一切,是我生命光环的来源。你怎么跟我比!?你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凭什么跟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双手相提并论?”
“作为一个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错在你,不在我。为什么我要为你的愚蠢买单?”
黎盛夏冷冰冰地看着秦冰如那双颤抖的手,“我奉劝你,如果不想你的双手完全失去知觉,就少做一些缺德的事情。你现在这样抓着我,我感觉不到痛,觉得痛苦的是你。”
秦冰如没有想到黎盛夏现在的态度居然还如此冷冽,一点害怕也没有,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黎盛夏只是沉默地盯着秦冰如。
秦冰如冷冷地笑了:“听说,你最近过得很好啊?嗯?满办公室的鲜花,随手被你丢弃。那么多双鞋子,丢在你垃圾桶里。太子爷天天跟着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把你带到这里。”
黎盛夏微微皱眉,她真的没有想到,秦冰如最近竟然一直在监视她的生活?
秦冰如说着,将一双鞋摆在黎盛夏的面前,不断地摩挲,“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太子爷的花儿,想要太子爷送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