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希哪能不哭,她可是刚经历了一回死亡体验,活活被人掐死的感觉,这辈子怕是再也无法忘记。
夏乐希沉浸在恐惧中,无法抽身。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抹掉她的两行热泪。
他垂眸微笑,“警察问你,你怎么知道之前失踪的女孩被埋在什么地方,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好好想,想清楚再说。”
听完他这番话,夏乐希终于清醒过来。她仰着脖子看着他,看着只有她才能看见的他的眼神和那眼神里浓郁的怒火。
她很清楚,临亦霄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那晚遇见的老头子好像是站在那个位置附近,我也不确定。找到是纯属运气。”
刘队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另外失踪的两个高中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乐希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我是陪朋友过来找他们的。”
刘队沉默良久,才问,“夏小姐,你还记得什么?”
夏乐希身体拔凉,她什么都记得,刚才那个女孩子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让她自己完整地经历了一边女孩子的遇难过程,她记得那个凶手的脸,那双阴厉的眼和死死掐住女孩脖子的那只缺了两根手指的残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她不确信地看了眼头顶的临亦霄,希望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讯号。
他面无表情,眼神没有半分鼓励,只有警告。
她记得那个女孩子的痛苦、不甘和愤恨。
夏乐希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他右手没有拇指和食指。”
“半年前我们墓地好像有个水泥工,在砌墓碑的时候不小心砸断了拇指和食指。”墓地的管理员突然插嘴道。
刘队眼神亮了,一扫疲惫的脸色,“有他的资料吗?”
墓地管理员从档案柜翻出资料,拿到刘队面前。刘队拿到夏乐希面前,“夏小姐,麻烦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夏乐希突然剧烈地颤抖,死死地圈住身旁男人的腰,他的体温迅速渗入她的衣服,安抚她内心的惊恐。
她喘了几口粗气后,渐渐恢复镇定。“是他。”
“既然嫌疑犯已经锁定,刘队,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临亦霄抱着她,轻松地站起来,转身离开墓地管理办公室。
他一语不发,她不敢出声。
直到来到车前。
这次,她很乖顺地从他怀里蹭下,乖乖地站在地上。
“怎么不跑了?”他冷问。
她心虚忐忑,不敢抬头看他。“跑不动了。”
这是大实话。她被那个女孩子控制身体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现在除了浑身发软之外就是腿脚无力。
“我看你之前很能跑啊。”
她垂着脑袋不吭声。难道要跟他说她被鬼上身了,跟他这样解释,无疑是找死。
他突然靠近她一步,一只手捏住她的肩,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叹气头看着他的眼睛。“刚才还理智气壮,气势汹汹,现在又装什么柔弱?”
这时,安婕他们几个也来到了停车场,远远地站在一侧观望着一辆豪车前,一个高大男人如此亲密地贴近一个娇小女人。
大家不敢靠近那个高大的男人。
夜里的他,比明月还耀眼,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乐希,我们先走了。”安婕心里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不是可以问问题的时候。
夏乐希的余光看向已经发动的车,默默地看着车尾灯闪了闪,然后远去。
“上车。”他的手突然从她身上离开,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夏乐希浑身酸软,慢吞吞地爬了进去。车里没有开暖气,她却出奇地觉得温暖。她看着身侧司机座上的男人。
车子离开了墓地,平稳地往市区开去。
一股暖意从他身上喷发而出,就像身旁多了个暖炉,她原本很警觉很戒备,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双脚悬空,手腕被绑,整个人被吊了起来。
困意全无,瞬间清醒。
他面容峻冷,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一手按着旁边的巨大按钮,一手扶着栏杆,眼神凝视半空中的她。
“你想知道下面的东西是什么吗?”他说。“下面是我养的十条鳄鱼。”
她朝下面看了眼,下面一片漆黑,身体在半空晃着,好像看见下面有巨型生物在挪动,心里恐惧至极,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活下来,现在又落入了他这个活阎王的手里。她夏乐希怎么怎么倒霉啊!老天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
“夏乐希,不要试图激怒我。”
她欲哭无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那个失踪女孩的埋尸之处?”
又是这个问题。
“不是说了我记得那个老头子当时的大概方位吗?”她没忘记临亦霄最厌恶什么人。
“你可以骗得了警察,骗不了我。6号当晚我们去的是墓地东侧,你今天去的是墓地西侧。东侧西侧,是两座不同的山头。你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墓地西侧的某个墓?”
夏乐希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委屈道,“我见到那个被害女孩的灵魂了。是她带我去找的。”
“满嘴谎话。想我将你交给警察,说你是同谋?”
夏乐希哭了起来,气道,“你这坏蛋,就只知道威胁我,我说实话你又不信。5号6号我都是跟你在一起,我是同谋你也是同谋。”
“还敢顶嘴。”他猛按了按手上的大按钮。
夏乐希突然啊了一声,身体往那未知的黑暗掉去。
她是要死了吗?
砰的一声响,她尖叫着,感觉身体落在了某个巨大的平面上,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她弹到了半空,她再次落在那张平面上……如此来回十来次,她感觉心跳已静止。
突然,四周灯光大亮,眼睛里尽是五颜六色。
男人走到她面前,如神一般俯视她。
她坐起来,认真地看了周围环境,突然哇地哭泣,像个吓坏了的小孩。
“下次你敢再不听话,等着去喂鳄鱼。”他面无表情地说着。
他伸出手,“过来。”
她赌气地坐下,身子轻微地弹了弹,泪眼朦胧,哭着道,“你吓死我了!”
没见过像他这样坏的男人!
他的眼神朝窗外的某个位置看了眼。“看到山顶那个亮着的灯塔吗?三百多米高,想不想从上面跳下来?”
夏乐希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离开这张几十平方米的弹簧床。
还好这只是个游乐场,不是鳄鱼养殖场。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警惕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她的人生就像过山车一样让她讨厌。
这次,不需要他说话,夏乐希利索地钻进车里。
她的肚子突然一阵咕噜咕噜地叫嚷。她尴尬地朝他看了眼,突然想起自己的房子一事,小心翼翼问,“你真的把我的房子拆了啊?”
“拆了。”
“我屋里那些东西呢?还有我的衣服,家具这些呢?”
“扔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气坏了,声音嚷得很大声。
“再嚷嚷,我把你也扔下去。”
她嘟着嘴,泪眼汪汪,“屋里面有我外婆和我合影的唯一一张照片,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东西扔了。你太过分了!”
他空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突然从兜里拿出一张旧照片,“这张?”
夏乐希看了他手里的东西,双眼放光,惊喜道,“快给我。”
照片被他快速收回兜里。
“快给我。”她本能地摸向他胸腹,发现衬衫没有口袋,手往他腰部摸去,想要寻找他的裤兜。
暗黑中,慌乱中,她触摸到了些不明的物体。
车里的灯突然亮了,车差点撞到停车场的收费亭。
他连忙刹住,怒瞪她,语气很冷,“放开你的咸猪手。”
她低头看着放在他大腿和大腿之间的手,突然面红耳赤。
见他脸色不对,她小声糯糯道,“谁……让你那么过分对我!”
见他脸色沉重,牙关要紧,似乎非常愤怒,她连忙往车窗缩了缩。
车里沉默良久。他保持这个姿势良久。
她又气又怕,但心里头火气多过恐惧,小声怪怨,“我所有东西都没了,你赔我。”
突然,他打开车门,三两步来到她车窗外,将车门打开,语气冷若冰霜,“下车。”
他又生气了。她此刻害怕多过心中的怒火,朝车里缩了缩,弱弱问道,“可不可以不下车?”
他突然弯腰,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从车内扯拉出来。
她本能地抗拒,奈何他力量远远朝过她。
他一个转身,瞬间将她举起。
“你要干什么啊?放我下来?”夏乐希被他扛在肩上,小腿在半空中蹬着。
“夏乐希,你一而再地想试探我的底线。既然如此,本少爷好好陪你玩玩。”说着,他转身快步朝广场一侧一座金碧辉煌的行宫建筑走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门。
里面的服务员连忙站起来迎接,“临总,晚上好。”
“给我钥匙。”
“临总,因为明天乐园开业,VIP区和普通客房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商务房了。”
“钥匙。”
夏乐希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地方,是个酒店。
而他,正在跟前台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