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用部骑兵不下万余,再加上主营剩下的兵力,想要吃掉马默的一个骑兵营应该不是难事”秦士文低头想了想,小心地说道,“恕臣之言,京师十三团营的战力,可能还没有陛下想的那么高。团营最近几年一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争,操练和军备可能都较原先有些下降。”
“这朕自然清楚”朱元璋笑了笑,“只是,万余的骑兵,恐怕还不足以击溃马默的骑兵。兵者诡道也,尚书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被眼前的一些排兵布阵所蒙蔽,却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嗯?秦士文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略了一些事情?怎么可能呢,马默的骑兵营总共就那么点兵力,宣武营和扬武营的军队又被牵制住,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进行支援,整个计划看起来完美无缺呀。
等等,他猛然间想起,骑兵!确实有一支骑兵被忽略了!
他面色大变,瞬间愣在了原地,冰凉的汗珠浸湿了他大红色的官袍。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朱元璋见他陡然变色,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漏洞。
秦士文长叹一声,俯身叩首,“是微臣输了,陛下机谋,真乃古今罕见也!”
“怎么回事?”魏忠贤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秦尚书,刚才你不是说赢了陛下了吗,怎么眨眼之间又输给了陛下?”
秦士文见众人不解,开口解释道:“刚才能够击败陛下,主要就是因为京兵的主力骑兵被击败,马默如果败走,剩下的三营京兵首尾不能相顾,必然会被叛军全部击败。可是如果马默将军的骑兵营能够攻破高迎祥的主营,那么整个局势就会瞬间逆转。王自用部会很快陷入马默将军的两个骑兵团营和渭水河畔那三个团营的合围之中,前后夹击,叛军的最终结局就只能是被杀死在渭水河之中!”
“而这里的关键,就在于马默将军和王自用部骑兵的对决,仅仅凭借马默的两个营完全不是王自用的对手,可是如果加上我之前说的、、、”
“曹变蛟的三千辽东铁骑!”朱元璋朗声说道,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兵贵神速,贵奇出”秦士文说道,“这正是陛下的厉害之处。利用眼前的排兵布阵,将敌军的注意力死死地引在面前的京兵上,却忽略了从辽东来的一支生力军。连微臣主管兵部调动,刚才都忘记了曹变蛟的一支骑兵,他高迎祥根本不知道曹将军会来。届时若是主力齐出,正好撞上了曹将军的刀口上,可谓是自投罗网!”
朱元璋点了点头,“兵者,只在出其不意,方能置人于死地。这也就是朕为什么要命令奋武营单独行动的原因,一个移动的火器营,绝对会吸引高迎祥的注意。他将主力部队朝着河间调动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一支锋利的匕首,已经摆在他的心脏旁边了。”
“陛下真乃神人也,微臣叹服”秦士文叹了口气,“微臣年老,已经不是陛下的对手了。”
“如尚书所言,朕可以御驾亲征了吗?”朱元璋看着这位老臣,淡淡地笑了笑。
秦士文低头凝神想了一会,朗声答道:“陛下初经战阵,可能会有很多困难。不过老臣认为,只要粮草甲杖准备充足,陛下天怒征伐,将士们沐皇恩而决生死,区区西北十万叛军,不是天兵的对手!”
“好!”朱元璋看了看身边的客氏,“奶娘,你看你请的专业人士都认为亲征没有问题了,你就不要在劝阻了。”
魏忠贤和客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来准备请秦士文出来吓吓小皇帝,放弃这亲征的念头,自己在京师也能过些好日子,至于那些西北乱民,不过也就是抢点东西就散了。谁曾想,叫这个秦士文过来,竟然和皇上一拍即合,共同谋划出兵了。
客氏悄悄地推了推魏忠贤,魏忠贤眼珠一转,连忙上前奏道:“陛下既然决议亲征,臣也觉得没有问题,只是这车马兵器,粮草火药,都要从河间府以及周围的郡县征调,还需要好些时日,不如等秋收大会以后在商议此事吧。”
秋收大会还有两个多月,西北军务哪里等的起。但是朱元璋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便点了点头,“也好,尚书回去好好准备准备,等过了这个什么大会就起兵!”
秦士文心中中了魏忠贤的缓兵之计,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周围的东厂侍卫早已经悄悄地围了上来,魏忠贤正脸若冰霜地看着他。他长叹一口气,只好叩首辞行,走出了皇宫。自己虽然不惧魏忠贤,但是要是被押进了东厂,西北军务再无人筹划,只怕叛军会趁势做大,到时候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龙翔殿内,朱元璋伸了个懒腰,看着下面的魏忠贤和客氏,“行了,大伴,奶娘,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朕也摆驾回乾清宫了。”
“遵旨”魏忠贤笑了笑,“陛下先行一步,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客氏正要跟出去,却被魏忠贤一把拉住。
“晚上再劝劝皇上”他凑到客氏的耳边,轻声地说道,“有些事情,我不好言说,你是他的奶娘,好好劝一劝。”
“我又怎么说呢?”客氏妩媚一笑,“皇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
“用这个迷迭香,这是南洋的幻药,只要闻到,就会进入一种混沌状态”魏忠贤悄悄地将一个小药瓶放进了客氏的手里面。“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陛下自幼便依恋你,心中一直是将你放在首位的。今晚照顾陛下时,用这个让陛下意识混乱,你再好好劝一劝,随便派个人去西北平乱就行了。万一亲征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客氏点了点头,将药瓶小心地放在了身上,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