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臣都很有想法,朕很欣慰。”朱元璋冷笑一声,“这么说,户部的银子现在已经不够朕出去打个仗的了?”
“国库空虚,财政紧张,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向高见皇上松了口,不禁长舒了口气,他就是担心皇上少年意气,一时冲动想要上前线去,自己哪有那么多钱陪他玩?
“去年各省督抚呈上的税报和各地军饷开支,现在去开一份出来,呈给朕,朕看看这么多税收,到底都花在哪了?”朱元璋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还有中央朝廷的运转经费,也开一个清单呈上来!”
刘向高和金克喜顿时傻眼了。皇上竟然突然要查账!这可是他们想象不到的事情啊,皇上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玩木头的小孩罢了,怎么会想到查账这个方式呢?这些年他们这些京官都贪污了不少税款,再加上地方官员的孝敬钱,少说也有万两。刚开始的时候还做做假账,后来发现皇上压根就看不懂账本,也就懒得弄了,贪掉的银子直接从账本上划下去,有的收入根本就没记在账目上,这要是当场查账的话,就连这个总数都对不上啊。
秦士文见这两人半天不动弹,心中冷哼一声。这些年,京官贪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虽然洁身自好,但是朝廷腐败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尤其是户部,更是重灾区。这下突然查账,这两人肯定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去拿呀!”朱元璋见这两人磨磨蹭蹭的,心中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无官不贪,这是他根深蒂固的印象。想当年他的父母就是因为救济粮被元朝的地方官员贪污了,无奈之下,竟然被活活饿死。他带着父母的尸体流浪了几天,也没找到一块能够埋葬他们的土地。从那时起,他便对天发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所以后来洪武一朝,光是因为贪污被杀的官员就高达一万余名,但是贪腐还是屡禁不止。
“这这这、、、”刘向高被吓得汗流浃背,这要是把账本交了,自己的官场生涯可就直接到头了,说不定小命也到头了。无论如何,这账本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猛地叩首,“陛下,户部账目繁多,等到改日臣整理详尽,再向陛下禀报!”
“朕不看其中的收支细则,只看总账”朱元璋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极力挣扎的刘向高,“户部每年都会对全国的收支做出一个总体的账目,朕就要看一看那个总账目,你们户部每年年末都是要写成奏折交给内阁的,这不算什么繁多的账目吧?”
刘向高闻言,心中更是慌乱。这小皇帝怎么一瞬之间懂了这么多东西,还知道户部每年都会给内阁交账目!按理来说这确实是应当走的流程,但是魏公公掌权后,谁还管这些,每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打点好东西给魏公公送过去,至于这些什么账目不账目的,他们才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
“怎么,还是拿不出来?”朱元璋冷笑一声,走回了御座之上,猛地拍了一下案板,霍然起身,“刘向高,你们户部究竟贪墨了多少银两,朕要你现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没有,臣不敢,臣不敢”刘向高已经被吓的语无伦次了,连忙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首,“微臣从江南布政使捡拔为户部尚书,一直勤勤恳恳,只有俸禄和朝廷日常的赏钱,怎么敢贪污国库的呀!”
“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朱元璋冷笑一声,“既然这样,朕自己带着百官去你的户部看一看,看看那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他缓缓地起身,朝着皇城外的方向走去。六部的办公地点就在皇城的最边上,距离内宫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这样可以保证皇帝传唤的时候及时赶到,地方的紧急奏折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递交到内阁的手中。
身后的东厂暗卫见皇上出宫,也纷纷露面,围在皇上的左右两侧,横跨着钢刀,甚是威风。朝廷中的百官见皇上已经走了,岂敢抗旨,也纷纷跟在朱元璋的后面,朝着六部办公的地方走去。
刘向高只觉得五雷轰顶,这要是真被皇上在户部里面查找一番,那就完了。要知道户部可不是只有账本,还有这么多年他来客送请的礼金记录在里面呢。一旦要是被找出来,不仅仅是他这个户部尚书,估计有不少大佬都要被处决掉了。
没办法,只有自己认了。现在将这些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背后的那些势力还能出手相助。要是牵扯进来更多的人,尤其是把阉党给搅和进来,估计自己连根骨头都不会剩下的。那些人会提前灭口的,他清楚他们的手段。
“别去了,陛下”他就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垂头丧气,“我承认,是我干的,我贪污了地方送上来的赋税。”
“总共多少?”朱元璋连头都没回,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威压。
“五,五万两白银”刘向高颤颤巍巍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朱元璋闻言,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很爽朗,却让在场的所有大臣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心中有鬼之人都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流出了汗珠。
“大明律,贪墨六万两之上,灭九族!”朱元璋冷冷地说道,“刘尚书,你很聪明,说了个五万两,朕就只好只杀你一人了,真是妙计啊。”
“你贪污的数额,应该在五后面,再加一个零!”朱元璋声音都有点发抖,“整整五十万两,都不止!”
“陛下,臣、、、”刘向高正要说话,却被朱元璋伸手打断,“今天你要被抄家,你现在承认,朕释放你的家小,否则九族皆灭!要是没到五十万两,朕连你一块释放!”
刘向高一下子就瘫软了,他的双手颤抖良久,最终泪如雨下,叩首出血,“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