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二,我在医院,”李开放接起电话聊了起来,“老三被火烧伤了,在第一医院。什么?今天是老四放出来的日子?那好,我们这边忙完马上过去。”
“老四出狱就是今天吗?”谢嘉篪转回身,无意瞧到一直在门外偷看的女人,“安安?”
安安擦了一下泪水,露出纯净的笑颜。
“不是,听说表现好提前了几天。小安安,你也在这儿。”李开放笑道,“正好我们一会儿要接老四,一起去吧!”
谢嘉篪面色微微一变,毕竟他们第二个孩子的畸形,多少有魏爵的关系。好在她现在没有记忆,否则一定会恨之入骨。
“好吧!”安安微一蹙眉,还是点头答应了。
半个小时,包扎完毕后,几个人上楼时,小鱼儿还在睡梦中,两只烧伤的胳膊高高架起,缠得好似木乃伊。
“陌陌,你先帮我照顾小鱼儿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李陌笑笑,红唇微挽,“放心去吧!不用担心,平平正帮我照看她呢!”
大家转去目光,只见李近平拿着一把扇子坐在病床边轻轻扇着风。
平平累得甩甩手,“这么热的天,小鱼儿包的像粽子一样,肯定很热,我帮她降降温。”
“傻儿子,屋里有空调,用得着你这么辛苦吗?”李开放不解。
“不行,空调开时间长了容易得病。”
李家大少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那去买个电扇吧!”
李陌笑了,“电扇风太硬,还是这种纯天然、柔和的风好。”
“我儿子像我,怜香惜玉。”李开放朗笑。
安安温和一笑,“真没想到,平平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谢嘉篪却隐隐扯动唇角,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看守所,谢嘉篪三人出现的时候,胡仕安已经早一步到了。见面后,老二询问了老三的伤情,又很惊讶能见到安安再度出现,笑着和她问好。
谢嘉篪一直拉着安安的手,生怕她丢了一般,护在身后。
铁门轰隆隆打开,一个消瘦颀长的身子迈步出来,站在夏日的晴空下,呼吸自由的空气,许是阳光太炫目,他眯起眼抬手遮挡。
“老四,老四,我们在这儿。”李开放还是跟从前一样,生龙活虎,蹦跶哒地走了过去,抱住魏爵,“想死我了。”
“大哥,我也是。”魏爵愣了一下,五年牢狱之灾,让他改变了许多。青虚虚的胡茬挂满下巴,浅浅的皱纹爬上眼角,头发乱蓬蓬的,半旧的西装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形容略显沧桑,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谢嘉篪牵着安安漫步上前,凝着对面的男子,半晌看不出表情。
“三哥,三,三嫂。”魏爵毕竟愧对安安,说话没有底气。
安安没接话,只是一笑,在谢嘉篪耳边低语几句就走了,后者点点头。
胡仕安拍拍魏爵的肩膀,“别在这儿站着了,我在糖果酒吧订好了包房,咱们应该叙叙旧了。”
四个男人前后上了车,直奔约定好的老地方,安安有事暂未跟随。
贵宾一号房,几人斟满酒杯,庆祝言欢。
“老四,往后有什么打算?”胡仕安很实际。
魏爵将酒杯放下,顿了一顿,“我打算去非洲医院做义工。”数年光阴,他没碰过一下手术刀,恐怕现在拿刀时手都会软了。
李开放稍愣,“老四,你要出国?”
“嗯,除了看病我也不会别的,总不能让这门技艺生疏了。”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眼中有惊异和错愕,更多的是舍不得。
胡仕安皱眉,“你家里人同意吗?”
“是父亲的建议,他会和我一样,将事业的重心转向国外。”
“什么时候回来?”谢嘉篪低声问道。
“暂时没定具体日期,父母前几日已经先过去了,如果发展得顺利,或许我们……”就不再回来了。
魏爵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入狱这几年,魏家在颜若晟的打压下,境况大不如前,不但公司生意寥寥无几,几近倒闭,就连医院也落魄得差点关门。长辈年岁大了,老四又是家中独子,往后的担子全落在一个人身上,他既要保护父母又要兼顾家族,实在很难做到两全。
“是不是姓颜的那个臭小子为难你?”李开放当即义愤填膺,“老四,别怕!有我们哥仨在,不能让你吃亏的。”
“不全是,我也的确想换换环境。”魏爵实话实说。
“别走了,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处。”胡仕安叹口气。
“也不能全怪颜少,是我太糊涂了。”魏爵满眼懊悔,“我毁了颜若彤,如果能再见到她,真想对她说句对不起。”
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颜若彤成了残废,从高高在上的娱乐圈女神,沦为不能自理的废人,遭受灭顶之灾,颜家恨他也理所应当。
李开放依旧愤愤不平,“颜若晟有些过分,这几年要不是老三一直托人在里面照料,恐怕你早就吃尽苦头了。”
“我知道。”魏爵眼有泪光,“三位哥哥的照拂,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谢嘉篪容色一正,“说什么话呢!咱们是发小,一生一世的兄弟。”
魏爵动容,低声啜泣。
这时,房门推开,安安一手提着一只硕大的纸袋,一手托着一只小塑料袋走了进来。
“老四,吃块豆腐吧!”安安将小塑料袋送到魏爵面前,“听说吃豆腐能驱除晦气,预示一帆风顺。
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就连谢嘉篪也为她的宽宏大度钦佩。
安安接着又将纸袋递了过去,“这是新衣服,一会儿你们几个去澡堂泡一下,洗得白白的,往后要干干净净过日子。”
魏爵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三嫂,我害了你们的孩子,你还这样待我,我真的没脸见你。”
“别说了,老四,人不能为仇恨活一辈子。放宽心思重新做人,我想天上的孩子知道他四叔不再潦倒地生活,也会很开心的。”
听她提到那个孩子,魏爵更加愧疚,他嚎啕大哭,趴在桌上,双肩不停抽动。
安安知道老四心的思细,想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伤心难过,于是岔开话,“对了,老四,你又当四叔了,我和嘉篪有了一个孩子。”
“对,是个丫头片子,五岁了,与我家平平同年,只小六个月。”李开放抢先一步介绍,“长得和老三颜色一模一样,都跟烧锅炉似的。”
谢嘉篪虽然隐隐不悦,但听他说父女两人长得相像,心里美得就像吃了蜜,没有反驳。
“弟妹真的有孩子了?”胡仕安今天也是第一回知道消息,“走,咱们去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女呢!”
四男一女匆匆结帐走人,去了医院。
烧伤科住院门诊,李陌下楼给两个孩子买午餐去了,临走之前嘱咐平平不得离开病房。
大概是轻微低烧的原因,小鱼儿睡得很沉,红艳艳的唇瓣轻轻嘟着,呼吸平稳,往常很少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就像折翼的蝴蝶,美丽得令人心伤。
平平痴痴地望着,不知为何,心砰砰乱跳,那两片嘴唇宛若糯糯的果冻,激荡起一阵莫名的心潮。
他向门外张望两眼,老妈还没回来,于是缓缓低下头,试图一亲芳泽。
另一方,谢嘉篪几人下了车,在门口遇见了大包小裹的李陌,她和魏爵叙旧地聊了几句,接着一行人直奔三楼。
“小鱼儿醒了吗?”安安问道。
“还没,平平照顾她呢!”李陌转头对一众男人说道,“咱们进门时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于是乎,几个大人缓缓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没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眼前的一幕竟令所有在场人惊掉下巴:
某位刚过完五周岁生日的小男孩,正色迷迷地盯着床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撅着嘴一点点朝小鱼儿的压下,相距只剩两厘米。
谢嘉篪愣了一秒,反应神速,大喊一嗓子,“臭小子!你干嘛呢!”
本来,两个孩子之间还有一点点距离,可是平平被吼声吓了一跳,脚没站稳,一下子扑到在小鱼儿身上。四片小巧精致的东东紧紧相贴,历史性的时刻诞生了……
时间仿佛静止,全部人都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五秒过后,谢嘉篪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把将平平拽起来,塞到李开放怀中,“老大,管管你家李摧花!”
李开放此刻才明白过来,倒是“噗”地一声笑了,“好样的,李近平,不愧是老子的种儿,比你爹还有超前意识。这下好了,小黑丫头是咱们李家的了,往后老三就是你的岳父!”
“谁是你家岳父!”谢嘉篪急声一喝,“往后,让你儿子离我女儿远点,听见了吗?”
平平被一屋子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辩解道,“岳父,不,三叔,误会,真的是误会!”
谢嘉篪气得嘴抽筋,“误会?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李近平继承了父亲大言不惭的传统,笑着说,“刚才小鱼儿嘴上落了一只蚊子,我两只手拿扇子空不出来,急中生智,只好用嘴巴把它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