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把苍老略显尊贵的女声响起,一个雍容贵妇优雅地走近病房。
“奶奶,您怎么来了?”李近平眼睛睁到极限,“司机没送您回别墅吗?”
“我刚才有些不舒服,就到这里来看看。”李母浅浅一笑,她自然不能说适才跟踪孙子来到医院,又偷听两个房间谈话内容的事,这无疑给自己现时的地位抹黑。
平平一听这话可吓坏了,“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刚才两人分手之时她还好好地,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来看医生呢?
“胸口发闷,老毛病了,没事。”
“妈妈,您找医生看过了吗?”李开放也很是紧张。
“没有,情况不太严重,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回家休息一阵就好。在走廊恰好碰到小莹,就跟着过来了。”李母急于糊弄过去。
黄丽娜一听“小莹”二字,柳眉一挑,有种感觉,她们似乎很熟悉。
“有病不看可不行。”平平担心老人家的健康,“小鱼儿,你帮我简单奶奶看一下吧!”
“余小鱼不是泌尿科的医生吗?”杨莹故作天真地说道。
李近平打断她,“小鱼儿最开始学的是心内科,后来转的专业。”他无数次给四叔偷偷去电话,对她的事情事无巨细般知晓。
余小鱼却是怔了片刻,没想到自己的一切对方了如指掌。
“奶奶,你还记得她吗?这是余小鱼。”杨莹好心当起了中间人。
李近平甩了一记卫生眼,气咻咻地瞪着杨莹,心道: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哦?”李母凝声说,“好多年不见了,确实变化不少,若是在大街上碰到又没人介绍,一准认不出来。”她的话多少表示对杨莹的支持。
有了老佛爷撑腰,杨莹假装看不到平平的警告,更加肆无忌惮地说,“奶奶,您还不知道吧!余小鱼现在可了不起了,她是第一医院男科副主任医师,海龟博士。”她一遍遍强调小鱼儿的专业,就是为了刺激某位思想传统的老人家。
果不其然,李母在听到“男科”字样后,眉头深锁,“从小到大,谢家千金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余小鱼若是再听不出李母话里话外的意思的话,就是白痴傻子了,不过对方是平平敬重的长辈,所谓爱屋及乌,她自然要留着三分薄面,“奶奶,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此刻,她最讨厌的人是杨莹,对老人家虽然不喜欢也不会摆在脸上。她毕竟是大家闺秀,这种家教还是有的。
“不必了,我是女性,余大夫还是操心你的患者吧!”
小鱼儿听了这话也不勉强,只是淡淡望了平平一眼,眸中分明写着:是你奶奶不给我面子,我已经仁至义尽。
李近平当然接收到她的信息,有些尴尬,自己是晚辈,又不好当面说教什么,只能恶狠狠地剜了杨莹一眼,心里讨厌极了这个女人,“杨莹,你来这里做什么?没什么事就走吧,不送!”语气满满都是不善。
“是黄丽娜叫我来的,”杨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瘪着嘴,做出一副很委屈的神情,“奶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奶奶?她是你奶奶吗?恶不恶心!”黄丽娜对她的虚伪和心机痛恨之极,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杨莹,我以前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把你当成知己,你接近我分明就是想勾引平平,现在好了,你成功了,你得意了,不过下雨天走路你要小心点,当心雷劈!老天爷可是长眼睛的,专门修理那些不要脸的女人。”
黄丽娜字字见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些话的,恨不能咬她身上一口肉下来才算解气,说的杨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杨莹当即眼含晶莹,一副冤枉难受的模样,“娜娜,你这些话说的好没道理,你受伤了,我第一个过来照顾你,我对你什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再说,我和平平是,是清白的……”她故意把后面的话说得很含糊,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清白?骗鬼吧!你当我是傻子?”黄丽娜被人挖了墙角,越想越气,当即冲过去,甩手就是一巴掌,“小贱人,抢了我的男人,还在奶奶面前献媚,看我不撕烂你爱撒谎的嘴巴!”
“住手!刚才我没进屋就听见你的骂声,姓黄的你算什么东西,我还在这里,你竟敢欺负小莹!”李母冷声一喝,场面当时冷静下来,她用冷飕飕的眸光扫视全场,
目光最后定格在余小鱼身上,“你们这些人,有哪一个时常给我打电话问候一声,哪一个经常给我发平平的相片,又有哪一个经常陪我聊天,慰藉老人家孤单的心灵?除了小莹之外,一个都没有。以后你们谁再敢伤她,我第一个不依。”李母愈加伤心,点着在场所有人,手指都微微发抖。
“奶奶,您……”黄丽娜被吓了一跳,脸色泛白,不觉后退两步。
“别叫我奶奶,谁是你奶奶?你才恶心。”李母用实际行动为杨莹抱不平。
原来,那一年平平在家举办小型聚会,期间黄丽娜两人也来做客,杨莹更是夺得李母的好感。
李母派司机送两个女孩回家,杨莹十分有心机,跟司机要了李母的电话号码,说是要回家报平安。这一来,她便有机会和李家老祖宗接触。
后来,李母负气出国,虽然远隔大洋,但是杨莹经常给老太太致电,有时问候平安,有时报告平平的一些事情,总是为她解闷,逗她开心,做足了功夫。
相比于黄丽娜将心思放在李陌身上,杨莹更加睿智,她将宝都押在李家的老佛爷这边。
众人怔怔愣住了,没想到姓杨的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招。就连余小鱼都暗中叹气:杨莹心思缜密又会装无辜博同情,不好对付,黄丽娜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将来自己或许也要败在对方手中。
想到这些,她转头望了平平一眼,心道:这个男人能不能识破坏女人的奸计?他是否值得托付终生呢?
李近平也转过头,澄清的眸子里全是爱慕,他伸手握住她小小的手掌,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自己的拳拳真心。
这一景自然落入杨莹的视线中,瞳孔中全是狠戾的眸光。
因为有了李母的支持,这场战役中,显然杨莹占了上风。她虽然心里高兴,但是面上还是表现受宠若惊的模样,“奶奶,我孝敬您是应该的,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也不要怪娜娜,她受伤之后心情不好,才这样对我的。”她又装成唯唯诺诺的样子帮黄丽娜说好话。
“这种人你还替她说话?”
“你……”黄丽娜呕得差点吐出来。
黄父倒是个不信邪的主儿,见女儿受屈,火气差点将头发点燃,他箭步冲过去,一手抓住杨莹的臂膀,另一手两面开弓地扇起耳光。
“噼里啪啦”一阵有节奏的响声,黄父都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下,只知道手掌微微发麻,右臂酸痛,才不得不歇下手,“小婊.子,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女儿!”
杨莹被打傻了,左右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两面嘴角全是血沫,半晌,她怔怔地张大眼睛,连哭都忘了。
不得不说,虽然平平从来不崇尚暴力,也对男人打女人甚是烦感,但这一刻,他突然不怎么讨厌黄父了,连带他的形象也较之从前高大了许多。
余小鱼掩住唇角,偷笑,心里偷偷点了二十四个赞。
静了须臾过后,杨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这回不是装的,真是疼的。
“你你你……”李母气急差点没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她在家一贯说一不二,自己的一个意思,儿子、儿媳哪敢不从,可黄父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巴掌看似打在杨莹脸上,实则扇在老太太心里。
忽而,她瞪着的眼睛渐渐眯起,冷光迸发,“姓黄的,今天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心狠无情。”
黄父凝声冷笑,语气丝毫不软弱,“李老太太,你少吓唬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对一个已经陷阱泥里的人,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该小心点,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女儿受到一丁点伤害。”
黄丽娜听了父亲的表白,热泪盈眶,黄父虽然对她疏于关心,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任何父亲都会把无私的爱献给儿女。
两方僵持,整间病房都静了下来。
几秒钟之后,还是李母首先反应过来,她斜着眼睛瞥着黄父,语调轻蔑,唇瓣扯出一丝笑意,问道,“开放,你看这位黄先生有没有些眼熟啊?”
李开放快速扫了对方两眼,对母亲点点头,“好像以前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老太太,你……”黄父心道自己以前并没见过李母,他已经离开冰城二十多年,身边的朋友也都不联系了,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其实,黄父与咱们可算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李母狞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