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天地旋转。
本来昏昏欲睡的安安,侧脸撞上侧面玻璃,剧烈的钝痛让她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头部大脑一片空白,脸上是一片红红的擦伤。
不久之后,睁开眼睛,安安最先反应过来,还好三人都系着安全带,因此没有大碍。
“沈小姐,你有没有伤到?”后座传来安安担忧的问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佳颖明显被吓到了,过了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没事……”
黄总和几个男子闻声也迅速赶了过来,打开车门将沈佳颖搀扶下来。
安安忍住头疼,下车查看。原来郭渺起车速度太快,撞击力度不轻,车撞到了路中间的隔离带,车子的正前方深深凹陷,碰出一个大瘪。
惊魂未定的沈佳颖盯着新车看了良久,又剜了郭渺一眼,显然气得不轻。这是刚换的坐骑,是她陪一个半死的老头子好几次,终于从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身上沾点便宜,可是屁股还没坐热,便成了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送去大修是肯定的,又得不少花销。
虽然生了掐死郭渺的心,但有外人在场,她还是尽量隐忍。
“打122,郭渺你自己处理吧!”沈佳颖碍于自己是个小明星,又这么多人围观,只得咬牙报警,她是全险,保险公司也好赔偿。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要第一时间通知Amy。
“沈姐,不行啊!”郭渺颤音地哭道,“我……我没驾照!”入职的时候,Amy问她是否会开车,她心急得到这份工作就点头默认了,最近没事就在驾校泡着,已经考到科目二了。
“什么?”沈佳颖当下冷了俏脸,真想生生撕了她。没法报案,她连一毛钱的保险都拿不到。
黄总是生意场上的老人,颇会察言观色,“沈小姐,别担心,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打个电话,找个朋友帮你顶着就是了。”
沈佳颖一听喜笑颜开,可她转念一想,天黑夜晚,孤男寡女,自己一个人和黄总离开,等同于羊入虎口。大脑思索间,她的眼光最后定格在安安身上,“余安安,你有驾照吗?”
安安没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不解地看着沈佳颖,懵懂地点点头。
“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处理,明天我让颜总给你奖金。”她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轻松,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沈小姐什么意思?”安安立时明白她的不怀好意,“你想让我顶罪?”
“别说的那么难听!”沈佳颖语气怡然自得,“车上就我们三个人。郭渺无证驾驶,进了交通局就是劳教十五天;我喝了酒又是公众人物,如果醉驾的消息被狗仔队知道,又要闹出一场大风波!现在只有你即没沾酒又有驾照,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车并不是我开的!”
“你想让郭渺进拘留所,还是想让我上报纸?”
两个人相互怒视着,语气不善,剑拔弩张。
“余小姐还是粉嫩新人,处理这样的事情恐怕有些生疏。”黄总缓和气氛。
“余安安,你跟我这么久,这点小事如果都解决不了,怎么继续做我的助理?”沈佳颖笑着挑起秀眉,不待安安同意,便走到黄总车边,“郭渺,快上车!我现在头痛的厉害,需要你的照顾。”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着黄总婉转一笑,“黄总,劳您大驾,送我和郭渺回去。”
于是,黄总一行的几个男子虽对安安投射同情的眸光,但事不关己,还是纷纷上车,迅速离开。
车越开越远,沈佳颖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车旁的余安安,笑容阴媚之极,她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键,“喂,是122吗?有人酒驾撞坏了公共设施,具体位置在……”
安安钉在路边,身旁是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新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警车呼啸而来,两个交警相继下车。
一个忙着取证拍照,勘察现场。另一个在她身边嗅了嗅,然后皱起眉头,将酒精探测仪递到安安嘴边,“喝酒了?”
“没有。”安安接过,按照要求用力吹了吹,虽然有些狼狈,她还是如实回答。
交警看到检测仪上面的数字显示超标,但她说话如流,便接着说,“先跟我们到交警队走一趟,喝还是没喝,化验就知道了。”
到了交警队,安安被抽血化验,期间警察不时问她一些问题,她一概只是摇头或者点头,不肯吱声。
漫长地等到过后,所幸检查结果显示她并没喝酒。
“驾照拿出来。”交警见事情不大,就想记录过后放她回去。
安安从包包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交到对方手上。
警察打开之后愣了愣,“你这是德国驾照,在中国没有法律效力的,有国际驾照吗?”
安安摇头,她的驾照是二十岁时在德国考的,回国后一是忙碌,二是疏忽,一直没重新办理。适才沈佳颖问她的时候,她也忘了这个问题。
“现在的情况属于无证驾驶,必须暂时扣押。”警察看她可怜,帮忙想主意,“有没有家人或是朋友能帮帮你!”
安安斜眸望着天上的皓月,目光带了丝迷惘。
家人?朋友?谁能在这种时刻伸出援手?
不能否认,她在第一时刻想到的人是她的丈夫,可那个眼里心里只有初恋的男人何尝当自己是他的妻子?有些事情不敢想,一旦思考过后就是满心的酸楚。
正在这个时候,二楼下来一个高大又黑瘦的男子。
“胡科,这么晚还加班啊!”一直审问安安的警察朝着楼梯口热情招呼。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小张,今晚你夜班吗?”胡仕安向着那个叫小张的男子微微颔首,却在无意间瞥到安安时,忘了移动脚步,“弟妹,怎么是你?”
听得熟悉的声音,安安抬头,初次对这个男人展露完美笑颜。
胡仕安从小张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安慰安安道,“不是大事,你别愁眉苦脸的。”他迅速给谢嘉篪发了短信,通风报信。
可是,几分钟过后,安安在大厅见到了一个身穿睡衣,外面披着大衣的阳光男子,还是吃了一惊,“若晟,你怎么来了?”
“刚才Amy打电话通知我的,”颜若晟似乎刚刚睡下,又因为要事从家中风尘仆仆地赶来,身上带着微凉的气息,“安安,你没受惊吧!”
安安笑着摇头,虽然那抹笑意包涵涩然。
与颜若晟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显然是名律师。
律师沉静地同警方交涉:“首先,肇事车辆不是余安安的私人车辆。其次,警方发现余安安的时候,她在车外而并非坐在驾驶室中,警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车子是余安安在驾驶过程中撞到隔离带的,并且余安安没有提供口供给警方。最后,余安安显然也在车祸中受到轻伤,而警方没有立刻采取急救措施,而是将她无故扣押在这里,如果余安安出现生理上的急症,警方必须全权负责。”
律师自顾自正式陈述,搞得这些平时很少见过大场面的交警们瞠目结舌,怔怔傻眼。
然而,胡仕安却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正如他说的一般,只要有人保释,安安并没大事,他通知老三的原因也是想他们小两口有个机会搞好关系。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颜若晟郑重其事,大老远带着金牌律师硬来搅局,可见姓颜的小子对这件事有多用心。
小张用征询的眼神看着胡科长,待到胡仕安对他示意放人后,便与律师一同办理手续。
警局门口,颜若晟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安安凝着对面耀眼夺目的男子,鼻间涌上阵阵酸楚,“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男人望着一直沉默的女人,棕色的长发有些凌乱,蓬松地披在肩上,白嫩的小脸因为适才的恐惧显得毫无血色,他越看她越觉得心疼,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打美背,“别难过,无论发生什么事,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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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安安哭得更甚,想起那些在谢嘉篪那里受得的委屈和伤心,泪水就像开了闸,一发不可收拾。
颜若晟无奈的苦笑,就这样把她圈在臂弯中,夜晚的月光以及昏黄的灯光,投下暧昧的光影,给神仙眷侣的两人镀上淡淡的光晕。
安安已然兀自伤心,却没注意到不远处驶来的一辆布加迪威航中的男子,冷硬的面容隐藏在阴暗的光线里,双手牢牢攥紧,恨不得将方向盘捏得粉碎。
“胡科,余安安是你的朋友?”小张唤回望着门口愣愣出神的胡仕安,“这是她刚才抽血化验的检验单,你替我交给她吧!”
胡仕安恍恍惚惚地盯着化验报告,又瞥见化验室中一支不大的装有红色液体的玻璃试管,仿佛在沉思什么,“那是余安安检查时的多余血样吗?”
“是。”小张没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实事求是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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