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殿门下一瞬间就被人从外面又踹开了。萧清毓领着一批人火速的冲进殿里,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成献帝,萧清毓眼里快速的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在下一刻,他声音狠戾,指责萧云霁。
“小皇叔,你竟然谋害孤的父皇!”
萧清毓狠戾的话语一落下,殿外又迅速的冲进一批弓弩手。这些弓弩手的弓箭齐齐的对准萧云霁。
不仅如此,这批弓弩手冲进来后,殿外又有一批御林军把整个偏殿团团围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云霁即使插翅也难飞了。
萧清毓袍角在半空中一划,又火速的冲向倒在血泊里的成献帝,抱着成献帝的身体就摇晃着,“父皇……”
回应萧清毓自然是死一般的安静。
“传御医!快!”萧清毓黑密的长睫微垂了垂,对着殿外守着的人吼道。
吼完话后,他再抬起眼睫时,眼眶已经猩红一片,温润脸庞也被仇恨和愤怒扭曲,唇角更是扯起了一抹锋利的弧度,“小皇叔,孤父皇这些年可是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你呀。你却竟然狠心到对他痛下狠手。小皇叔,孤的父皇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孤一定要让你替孤的父皇偿命。”
现在的萧清毓仿若是一只蛰伏多年的野兽,终于对萧云霁亮出了他锋利的爪牙。
危险的让人胆战心惊。
萧云霁一双狐狸眼里射出危险的冽光,俊美如铸的脸庞上神情讳莫如深。
在东靖国的前朝,曾有宋太祖赵匡胤和他弟弟赵光义两人。
传闻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宋太祖赵匡胤睡觉时被他的弟弟赵光义用斧头劈死。自此赵光义就被各种史官写成阴险狡诈,杀兄夺权的皇帝。
哪怕后来也有人提出异议,说宋太祖赵匡胤其实是死于他们家族的遗传性家族病也没有人肯相信。
萧云霁他也不敢肯定赵光义到底有没有杀自己的皇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在以后的史官们笔下,他也会被写成像赵光义那样阴险、冷血、凶残的人,甚至于史官们对他评价中还会多出一条。
说他脑残。
弑杀皇兄还选在皇宫里,杀完还不懂得给自己谋条后路,傻傻的留在原地等人抓他。
“本王没有害皇兄!”萧云霁周身萦罩着乖戾的杀气。
……
景泰殿里,丝竹管弦之乐依旧在继续着。
却也是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神态慌忙的奔进殿里,似乎是怕吸引不了殿里人的注意力,干脆就直接扯着嗓子嚎道,“不好了!晋亲王杀皇上了!”
宽敞的大殿里,刹那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面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到。
“啪!”
尖锐刺耳的声音飘进云初浅耳畔里,云初浅在经过片刻的怔愣后,手一抖,手上酒杯就摔在地上,碎裂开了。
“不可能!”云初浅脸上浮起笃定的神色,“晋亲王不可能杀皇上的!”
说话间,她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萧云霁今晚可能是跳进了成献帝他们父子挖好的坑里。她眼神一变。提起裙摆就飞奔出景泰殿。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殿中的人在她离开后也自是纷纷跟着去了偏殿。
东靖国人可以离开景泰殿。周娴君以及越国使臣们倒是不好离开。毕竟成献帝和萧云霁之间的事并未牵扯他们越国,他们逾越了也会被人抓住话柄。
云初浅一路小跑,等到了偏殿,远远就看到殿里灯火通明,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御林军给包围了。她心愈发沉重,脚下步子一急,也顾不上其他,推开拦在她前面的一个御林军,就向殿里冲去。
御林军们再没有阻挠她。等她冲进殿里,正好听到萧云霁用冰冷可以冻人的声音铿锵的对殿里的人说道,“本王没有害皇兄!”
“对!他不可能害皇上的!”云初浅脱口而出的附和着萧云霁的话。
脚下步子一紧,小小的她冲到身形颀长高大的萧云霁面前,目光怨愤的看向萧清毓,“晋亲王又不是傻子,他即使有心谋杀皇上,也不可能在皇宫里杀他,给人留下把柄。”
以前的云初浅对上萧清毓时,心里总是会生出几分的惧怕。
但现在,因为对萧云霁的爱,让她在这个时候多了一分与萧清毓面对面的勇气。
突然冲出的云初浅把殿中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推向了顶峰。
萧清毓见她这般维护萧云霁,温润的瞳孔深处又燃起了妒忌的火苗。
他宽袖重重的在半空中一甩,脸上翻滚着狰狞的神色,“晋王妃,你是他的女人,你当然要帮他说话。可你说刚才就孤的父皇和他在殿里,现在孤的父皇成了这般模样,不是他用匕首刺的还能是谁?”
云初浅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成献帝身上。
她看见成献帝心口处插了一把刀。云初浅也是学了医的,看到这样的成献帝,她做出的本能反应就是冲过去,在御医来临之前看能不能救下成献帝。
可她刚冲到成献帝面前,萧清毓瞳孔里就快速的掠过一抹阴狠的光芒。
云初浅的懂医术的。她的手只要往他父皇脉搏上一搭……就可能会发现他父皇心、胃、脾衰竭的事。
“你别过来!”萧清毓眉眼罩着寒霜,向她冷声吼着“你是晋亲王的女人。你不要过来!”
这算是根本不给云初浅救治成献帝的机会。
恰好也是这时候,有个小太监带着御医赶了过来。在御医给成献帝诊治时,景泰殿里参加晚宴的宾客也冲进了偏殿。
本是宽敞明亮的大殿因为硬生生的挤了太多人进来,一下子倒是显得逼仄拥挤起来。
萧清沛他们几个皇子一冲进来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成献帝。几人赶紧冲上前,御医这时已经摇着头,用沉重无比的口吻说道,“……皇上已经薨逝了……”
几个皇子身子皆是一颤,面上表情也皆愕然。
萧清毓额头的青筋已经暴现,他愤怒的就要冲向萧云霁,却被云初浅给拦住了。
萧云霁担心云初浅出事,想要让她先离开下。云初浅却执拗般的站在萧云霁面前,目光阴幽的凝视着萧清毓。
“太子殿下。臣妇相信自己的夫君。他绝对没有杀害皇上。臣妇希望可以让刑部介入调查这事情。”虽然刑部也是被萧清毓掌控了。但好歹能多拖点时间。
有时间的话,就有可能给萧云霁洗清冤屈。
“孤还是那句话当时就孤的父皇和他两人在偏殿里,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萧清毓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攥紧。
但到底没有鲁莽的直接把云初浅撞开。
而在云初浅和萧清毓对峙时,萧清沛已经冲到萧云霁面前,用冰冷的眼眸怒瞪着萧云霁,声音冷冽的仿佛要把人直接冻住。
“小皇叔!你杀死了本王的父皇!父仇不共戴天!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璃王手里紧攥着一把纸扇,纸扇的扇骨几乎要被他直接折断。
他也走到萧云霁面前,眼波眨了眨,接过萧清沛的话,“皇兄,皇弟倒是觉得不是小皇叔杀的父皇。今晚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如就按照晋王妃说的那般让刑部来调查。”
萧清沛一个眼刀向璃王剐过去,直接就向璃王吼着,“你蠢不蠢!老八都说当时只有父皇和他一起在殿里了,不是他杀的父皇还能是谁!”
璃王虽然不是什么人精,可也不是傻子。
以他对萧云霁的了解,萧云霁若是真的想杀他们的父皇,那绝对会安排的十分周密妥当。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杀了人后被人围攻。
他心里定了决心,对着萧清沛平静道,“本王当然不蠢。反正小皇叔现在已经在咱们的掌控下,还是让刑部查。若真的是小皇叔杀的父皇,那本王第一个冲上前将小皇叔碎尸万段。”
萧清沛心里已经恨不得抬脚把璃王直接给踹开。
这个蠢货。
今晚他们父皇被杀这事,很有可能就是老八坐庄陷害萧云霁的一个计策而已。
他现在只不过是将计就计,配合着老八一起把萧云霁给斗垮。只要萧云霁这只老狐狸败了,他以后还可以和萧清毓争皇位。
毕竟比起诡计多端,狡猾无比的萧云霁,萧清毓战斗力还是渣些的。
偏偏璃王这个蠢货这时候倒是帮萧云霁说起话来了。
萧云霁目光轻蔑的睨了萧清沛一眼,慢慢踱步到萧清毓这个太子面前。两只手轻揽,他将云初浅护在他身后。
两人面对面,目光交汇间,早已经是刀锋剑影了。
“太子殿下,你口口声声指责是本王杀的皇上。”萧云霁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浅笑,“可本王倒觉得谋杀的皇上的人是你!”
萧云霁话语一落下,殿中又是一片哗然。
太子指责晋王杀了成献帝,晋王又指责是太子谋害了成献帝。
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争论让殿中人不知所措起来。
“请问太子殿下,昨夜皇上紧急传召御医们。皇上可是得了什么病?”萧云霁狐狸眼微眯了眯,“还有,据本王所知,太子殿下昨夜下令斩杀了跟随皇上身边的几个仆从。就连跟了皇上二十多年的朴公公也被太子殿下斩杀。太子殿下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斩杀他们吗?”
萧清毓温润的眼瞳里有阴隼的光芒闪过。
“太子殿下瞒着大家做了这么多事,本王还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给皇上请了什么巫师作法,迷惑了皇上的心智。”萧云霁深幽的眸瞳里有邪魅隐现,“既然咱们都怀疑对方,那就让刑部介入调查皇上的死因。
“刑部调查就不要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殿门口响起,“哀家昨夜也和老八一起陪在皇帝身边。皇帝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
众人听这声音,目光下意识的向殿门口看去。
就见到许久未在宫里露面的皇太后由着丫鬟的搀扶走进殿里。
皇太后目光最先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成献帝,她脸上神色一恸,眼里继而浮起一抹狠戾的煞气。
“御林军!你们都是废物吗?晋亲王谋害皇上的罪行都已经败露了。你们还不快点抓住他。”皇太后沧桑的声音里透着威严和果决。
如果说萧清毓他们几个皇子可能还不是萧云霁的对手。萧云霁在他们手里还是能为自己洗清冤屈的。
可突然出现的皇太后,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御林军们得了皇太后的话,纷纷举着手上的兵器将云初浅和萧云霁夫妻两团团围住。但碍于萧云霁一身的铁血霸气,御林军们终究还是不敢上前。
萧清毓在知道成献帝最多只能活三天时就已经让人秘密出宫去接皇太后回宫。没想到皇太后能赶在这时候回来,他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走过萧伸手轻轻搀扶住皇太后。
皇太后隔着御林军的包围住顿住脚步,一双锐利的目光对向萧云霁。
“晋王,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吧。你若是再反抗,连累了其他人就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皇太后这话其实是在提醒萧云霁,她手里还掌控着云政云向北以及忠勇侯府以及晋王府仆人的性命。他敢轻举妄动。她就敢下令剐杀这些人。
萧云霁幽冷的眸瞳里有暗茫沉浮,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后,终于仰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一圈,最后落到人群里的云政。
他用恳求的说着,“忠勇侯,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帮本王照顾浅浅了。”
萧云霁的话几乎是刚落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他的小白眼狼轻扯住了。他仰头去看她,云初浅眼眶含泪,对着他摇了摇头,“不!咱们夫妻两有难同当!”
萧云霁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勾着嘴角在她耳畔边轻语着,“傻瓜,我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想好办法脱身了。不过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是会分心。乖了,这些日子先回去跟你爹还有你大哥住一段时间。我没事了就去接你?”
云初浅卷翘的睫毛轻颤了颤,她还是紧紧的扯着萧云霁宽袖,低低说道,“还是让我陪着你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再成为你的负担的。”她心里也清楚萧清毓他们既然敢用成献帝的性命来栽赃嫁祸萧云霁,萧云霁想要从他们手里逃出升天,难如登天。
她好歹也是越国的公主。若是能陪在他身边,萧清毓他们折磨起萧云霁来多少会有些顾忌。
萧云霁在她清亮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摇了摇头,还是柔声的劝说着,浅浅,别闹。乖乖听我的话好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女儿呢。”
“可是……”云初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今晚要是放开了他,以后他们夫妻再见面就难了。
她拉着他的宽袖依旧是不放。萧云霁凝望着她担忧的小脸,嘴角轻轻一扬,勾出一抹灿烂炫目的笑容来。
云初浅对上他的笑,低落的心情也稍微的好转了一点点。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也浅浅的对他露齐一笑。却也是在此时,她的后脑勺处传来一阵钝痛。她瞳孔剧烈一猝,愕然的看向萧云霁,下一刻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迷过去了。
萧云霁等她昏迷过后,又对着已经从人群中走出的云政说道,“浅浅就交给你照顾了。”
云政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云初浅,攒着眉头目光又是无比的复杂的看向萧云霁。
现在皇太后、太子还有皇子们都一口咬定是晋王杀的皇帝。晋王想度过这次危机可是非常不容易。
虽然以前他一直很讨厌这个女婿,但再怎么说看到他被这么多人冤枉,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萧云霁觉察到他投来的目光,清爽的笑了笑,面上一副风轻云淡。
云政见他到这等危险境地还能这样的镇定。心里对云政高看了一些。他轻叹了口气,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萧云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着,“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云政说完话,抱着云初浅离开大殿。
云向北有些不忍的望了萧云霁一眼,最后心下一狠,也跟着云政离开了偏殿。等三人的身影离开后,殿中萧云霁脸上的轻松表情一下子换成了凝重的表情。他眼里闪烁着精锐的冽光,抬头,凛然对皇太后以及萧清毓道,“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没有杀皇兄。但若是你们要把本王关起来,本王为了自己的亲人,也愿意受这个罪。”
话说完,他光风霁月的一拂袖,转身也走向殿门口。那些围着他的御林军们怕他跑了,赶紧上前堵住他的去路。
萧云霁轻呵一笑,“你们不用怕,本王自己去刑部大牢呆着就是了。”
……
城郊某个小庙里,一头白发的老头子捋着胡须又仰望着夜空。
忽的,一拖着耀眼尾巴的流星从夜空中划过。
老头子身边的年轻人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指着夜空道。“师叔,紫微星旁边的那颗星星落了。师叔你说过那颗星代指东靖国的晋亲王。那这意思,那晋亲王彻底完蛋了。以后东靖国就是太子殿下的天下了。”
年轻人话才刚说完又遭受到一个爆栗子。那老头子龇牙咧嘴对那年轻人破口大骂,“你师父教给你的那些观星术是不是又都还给你师父去了。你就不能再多看几眼天上吗?”
年轻人被老头子这么一暴揍,很是委屈。揉了揉受伤的脑袋,他又抬头向星空凝望了一会儿,突然惊诧着回头去看他的师叔。
“师叔,怎么今天夜里的太白金星比紫微星还要亮?你之前不是说过晋亲王已经没有当皇帝的命格了吗?而且那颗代表晋亲王的星星也陨落了呀,这突然冒出来的太白金星又是何方神圣?”
历来就有太白金星亮,紫微星落的传言。
一旦太白金星比紫微星还要亮,就有改朝换代的可能。
这晋亲王已经不可能当皇帝了,那皇位必定是当今太子殿下萧清毓的。
按理说紫微星这时该湛亮无比才对,怎么又被太白金星给夺去光芒了。难道克萧清毓的人出来了?
小师侄的一连串问题让老头子捋着发白的胡须,面色凝重了片刻。之后他又掐指一算,顿时他自己也无语的抽动着嘴角。
年轻男子见他的师叔顿时没有了声音,他便小心翼翼的推了他一把。哪知他那个师叔顿时就炸毛起来,又是对他一阵爆栗,“这老天变的太快了,老子也看不懂他了。反正……克整个萧氏一族的大魔星已经有了!萧氏一族看来是要完蛋了!”
那年轻人被他的师叔一阵暴打后又抬眼向天上望去。
心里更加好奇了,克萧氏一族的大魔星?他以前怎么一点都没有听他师叔说过。
该不会是以前根本没有这个人,现在这个人才出生或者……
……
皇宫里,皇太后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萧清毓一人。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萧清毓恭敬的给皇太后行了礼,面上还有痛失父皇的悲伤情绪。
没有了外人,皇太后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似的,眼眶通红,老泪纵横,“你父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走得这么急?”她在城郊的一座行宫疗养身子,一听说成献帝可能命不久矣,她就火急火燎的往宫里赶了。
倒是不清楚成献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萧清毓跪在地上,脸上神色悲戚,哽咽着声音说道,“回禀皇祖母……父皇他被雷劈的五脏六腑衰竭……临走前他把皇孙儿传召到他的面前,跟孙儿一起设计了今晚的这场局。”
一听说成献帝是被雷劈的。皇太后浑身剧烈一颤,顿时哭的更加伤心了。
萧清毓从地上站起身,从他宽袖里抽出一小方的手帕,温柔的安慰着皇太后,“皇祖母,父皇他这次舍生取义,咱们作为他的亲人,该完成他的遗愿,将他未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皇太后知道他说的这是指除掉萧云霁的事情。
她敛起哭声,眼里燃起两簇仇恨的火焰,“老八。你说的没错。咱们的确不能一直沉浸在痛失你父皇的悲伤中。”她目光又把萧清毓全身打量了一番,见萧清毓虽然相貌温润如玉,可今晚接触下来,倒真的比她的其他几个皇孙能上得了台面。
他的皇儿总算里在临死前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轻轻拭去眼角的眼泪,皇太后抿着唇,“老八,之前你父皇写给哀家的信里一直都在夸奖你。哀家相信你父皇的眼光。眼下你父皇既然已经离开了,那整个东靖国就该由新的掌权者来统管。哀家会站在你这边,外面要是有什么阿猫阿狗敢兴风作浪,哀家一定帮你肃清。”
有皇太后这话,萧清毓心安了许多。
“多谢皇祖母对皇孙儿的支持。皇孙儿一定不会辜负皇祖母您的厚爱的。”萧清毓一拱手。对皇太后行了礼。
皇太后注意力却是已经飘到萧云霁身上了。
今晚他们是用强、权来强行逼迫萧云霁就范的。可萧云霁这人可不简单,多留他一天,就等于多给了他逃命的一天时间。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除掉萧云霁,才能解决他们的心头大患。
“老八,你这几天先筹备登基礼,等你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萧云霁。萧云霁死了的话,也可以镇住朝堂上一大批野心勃勃的权谋家。”皇太后是个干脆的人,既然赞同让萧清毓登基,那她所想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帮萧清毓稳定皇位。
“喏!”萧清毓又是磕头恭声应下,但又突然想起越太后来,便问道,“皇祖母,萧云霁是越太后的女婿。咱们若是直接杀了萧云霁,越太后那里追究下来……”
“不怕!”皇太后声音铿锵有力,“她不就是仗着越国那些知道她和昭阳侯苟且之事的人都死了吗。她要是敢再闹,哀家就派人把云初浅是她和昭阳侯所生的事情张扬出去。”
对皇太后来说,她曾经无比喜欢云初浅这个小姑娘。可一旦这个小姑娘站到敌方的阵营去,那就是她的敌人!
仅隔着一扇门,萧清沛和其他几个皇子焦急的在殿门外徘徊着。这些皇子心里也清楚,皇太后单独留下萧清毓,肯定是跟他商谈皇位继承的事、
虽然萧清毓现在是皇太子。可若是皇太后不喜欢这个太子的话,萧清毓即使能登基,想坐稳皇位也不容易。
这些皇子中属萧清沛最为着急。
他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煎烤着。
曾经他离皇位只差了一步,现在他却要看别人登上那张皇位。
璃王心里虽然也有些焦急,不过萧清毓没被他们父皇赏识之前是跟着他混的。他当初倒是也没苛责他什么。就算是后来萧清毓翅膀硬了,成了他们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他心里虽有妒忌,但也没派人对他下黑手。
所以,即使萧清毓登基了,他也应该能混个闲散王爷当当。
至于其他皇子,各个都在为他们的未来惶恐着。
紧闭的殿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萧清毓搀扶着皇太后走到殿门口。皇太后威严的目光在场中人面前扫视了一番。清了清嗓子道,“哀家刚才在殿里考察过老八了,哀家对他很满意。你们的父皇现在既然已经走了,以后你们要配合着老八把整个东靖国治理好。要是有谁敢欺负老八,哀家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这话……
萧清沛心一冷,突然间觉得那张皇位离他又远了一步。
宫里的警钟敲了一晚上。百姓们这一夜无眠。各家纷纷把家里带红的东西收起来,换上素缟些的东西。汴梁城里那些花街柳巷也停止了营业。只一个夜晚下来,再放眼看向整个汴梁城,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白色的东西。
忠勇侯府里,此时聚集了周娴君以及许多的越国使臣们。
云政和周娴君此时脸上都是愁云密布。
周娴君用复杂的目看向云政,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东靖国太后倒是个强手腕的女人。她一回来就已经派人客气的请哀家离开东靖国。”偏偏还把各种礼数做的十分到位,让人还真挑不出她一点毛病来。
云政因为沉着一张脸,以至于脸上多出了好几条沧桑的皱纹。眼眸一抬,他对周娴君拱手道,“周太后,现在事情很棘手。浅浅要是再留下来,随时都有可能被晋亲王连累。云某提议,不如您先把浅浅带回越国去避一避风头吧。毕竟越国那里也来好了几次信,想要让您带她回去认祖归宗的。”
一个合格的父亲就是这样的。
即便心里再舍不得女儿离开,可在女儿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他做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把女儿远远的推走。
周娴君也觉得自己和女儿再留在东靖国并不是个好注意。她得赶紧带女儿回去,若是东靖国这里真的不分青红皂白以谋害成献帝的罪名斩杀萧云霁。她回了越国还能屯兵边境线,给东靖国一些压力。
周娴君点头,算是同意云政的提议。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踉跄的跑了进来,边跑着嘴里边喊着,“老爷,不好了,宫中来人了!”
几乎是管家的声音刚落下,大厅外一群穿着甲胄,腰间齐整配着刀剑的御林军就出现在厅门口。
厅中人看到这样的景象,脸色皆是一刷。变的沉重起来。
御林军的副统领许敬之走了进来。因为和云政相识的缘故,许敬之对云政还是很恭敬客气的,他道,“启禀忠勇侯,末将们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包围整个忠勇侯府。这几天里忠勇侯您和您的亲人不得离开忠勇侯府一步。”
“那哀家呢?你们东靖国御林军当着哀家的面包围忠勇侯府,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哀家啊。”周娴君精致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戾气,宫袖一拂,厅门口她的影卫们“哗”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和东靖国的御林军们对抗起来。
许敬之眉头一拧,客气的拱手向周娴君解释着,“启禀越国太后,末将也只是遵照上头的命令行事而已。越国太后。还请您不要为难末将。皇太后特地嘱咐下来,若是有得罪越太后您的地方,还请您亲自进宫去一趟。太后娘娘必定好酒好菜款待越太后您。”
这话说的……俨然已经不把越国太后放在眼里了。
周娴君嘴角边扯出一抹森然的冷笑,仰头对云政道,“忠勇侯,你先照顾好浅浅,哀家进宫一趟。顺便跟你们东靖国的皇太后商谈带浅浅回越国认祖归宗的事情。”
忠勇侯抿着唇点点头,由她进宫去了。
她一走,整个忠勇侯府都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后院,昏睡的云初浅在经过幽幽的睁开了眼睛。她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萧云霁的安危。
从床榻上坐起,她翻身就要下床。也不知是不是她起的太急了,她头一晕,胸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激荡,继而喉咙口涌起一股油腥味,下一刻,整个人就吐的翻江倒海。
她的动静让鸳鸯她们听到。两人火速进了屋,一看到吐的昏天暗地的云初浅,鸳鸯脸色一变,急忙的冲上前,关心的问着,“小姐,你身子哪里不舒服呀?”
而跟在鸳鸯后面的厉嬷嬷看到云初浅吐成那样,一双铜铃眼一眯,目光深幽了许多。
云初浅吐完后,身子才好受了些。她紧扯着鸳鸯的手,焦急的问道,“晋王现在在哪里?”
鸳鸯眼神一黯,“王爷被关到刑部大牢去了。”像是怕云初浅担心,她又赶紧的安慰着,“不过小姐你放心。有太后娘娘在,他们要是敢杀王爷,那就是杀越国的姑爷,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饶过他们的。”
云初浅眉头并没有因为鸳鸯的安慰而轻舒展开来。她轻咬着唇瓣。眼神晦暗,“鸳鸯,你去准备下,我想去刑部见一见他。”
“小姐,宫里派人把整个忠勇侯府都包围了。咱们不能轻易出去的。”鸳鸯咂巴着嘴巴,恹恹然的说着。
厉嬷嬷这个时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初浅,柔着声音对云初浅说道,“小姐……老奴看你刚才吐的那般厉害,该不会有喜脉了吧?”
被厉嬷嬷这么一提醒,云初浅一诧。
顿时才想起她这个月的月信到现在也没来。不过她经常受伤,月信也是不准的。故而她也没有多去想。
眼下厉嬷嬷这么一说,她自己伸手搭了脉。
眼皮一下子就猛跳了起来。
鸳鸯在边上仔细的看着云初浅脸上的表情。见她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小姐,厉嬷嬷有没有说错呀。”
云初浅身子一沉,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
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真是给要给他们添乱呀。
“鸳鸯,厉嬷嬷,我给自己诊过了,不是喜脉。”眼下局势已经够乱了。她怕告诉她们自己怀孕的事,到时候大家就会更加关心她。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还给大家格外添麻烦。
鸳鸯好骗,厉嬷嬷抿了抿唇,也做出相信她话的表情。但铜铃眼里的光芒愈加粲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