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剑架在脖子上,森寒的剑气刺的皮肤疼痛,赵眜不敢乱动分毫。
他被嬴朕交给白妶看管。
嬴朕自芥子物中拿出一幅帛画,画轴缓缓展开,其上以简练的笔墨描绘一人跃马山林的场景,从笔墨和造境来看,同嚣殿内任嚣的画像手法极为相似,应是出于同一名丹青高手。
他朝赵光说道:“不知苍梧郡王,可认识画中之人?”帛画正是那日和章蜚饮茶之后,章将军交给嬴朕的。
苍梧郡王赵光对画中之人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道:“当然认识,那是我兄长!”
帛画中人正是南越武王赵佗。
此幅帛画正是当年他和任嚣平定百越之后,专门请丹青高手所绘。
嬴朕边收起帛画,边走到棺材旁,说道:“画中之人,不仅你认识,本公子也认识,且在不久前,他还同我们并肩赶路,一起来到番禺,那时候,他是一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老翁!”
赵眜虽然不敢乱动,嬴朕却没有阻止他说话,他反驳道:“你认识我祖父又如何,这并不能证明你没有刺杀他老人家!”
“确实,如此!”嬴朕点头承认,他不慌不忙的抓向棺材中赵佗的尸首,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嬴九,不准动我祖父的尸体!”赵眜不顾脖子上的长庚剑的威胁,猛然冲向嬴朕,情绪极为冲动。
长庚剑寒光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极浅的伤痕。
若不是白妶深知长庚剑的威力,没有以剑刃贴着其肌肤,不然,此时眼前就是一具尸体。
赵眜放跑出半步,白妶身影一闪,一脚踢在他的胸前,他踉跄着撞倒墙壁上,长庚剑再次架到他的脖子上。
“再敢乱动,本君侯一剑结果了你!”白妶冷声说道。
赵光从失神中醒转过来,对赵眜说道:“眜儿,你冷静一些,事情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接着他又对白妶说道:“白君侯,我南越赵氏一百年的发展也不是泥塑的,此时你尚能将剑架在眜儿的肩上,那是我们给嬴姓一个面子,想知晓刺杀兄长的凶手,并不是我们受制于你们夫妻,相反你们现在身在我赵氏的觳中!”
他望了一眼殿外,又继续道:“南越赵氏高手也不多,七七八八也有百十来位,或许多数都没有你修为高深,但那句俗语说的好,猛虎架不住群狼!还请白君侯善待我南越新王!”
白妶瞥了他一眼:“便是赵佗在本君侯面前,该打也绝不手软,若苍梧郡王对赵氏的高手很有信心,大可让他们一涌而上,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勇猛!”
长庚剑猛的先前送了半寸,紧紧贴在赵眜皮肤上,那洇在伤口处的鲜血,顿时冻结!
“你!”苍梧郡王被怼,顿时气结!
嬴朕看准时机,说道:“苍梧郡王,我们继续来说说你兄长赵佗,至于你南越新王,只要不乱动,我相信我妻子不是弑杀之人!”
苍梧郡王赵光见嬴朕微笑的神情,内心吐槽道,就你夫人还不弑杀,他父亲乃是号称杀神的白起,每战必有千余乃至上万人栽倒在他手中,更是在长平一战屠杀了四十万人。
而作为新继任的武安君,白妶手上的人命,也不在少数,虽说比不上其父白起,但也高于一般的将领。
赵光感受着白妶手持长庚剑外露的煞气,没有十万人的性命,绝对形不成如此浓郁的沙场血气!
不过,既然嬴朕如此说了,他也没有出言反驳!
“那是最好不过!”赵光一改平时谦和的心态,冷冷的道:“我赵氏虽然是小氏族,比不得你嬴姓,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留下你们夫妻,还是搓搓有余的!”
嬴朕莞尔,他道:“能不能留下,你我皆知,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来!”
他抓起棺材之中赵佗的右手:“你们熟悉赵佗,我们也大致了解,一路上,本公子记得那位老翁,也就是你们南越的武王赵佗,他的右手小指乃是不全的,仅有半截,而眼前的这位,十指俱全,双手更是养尊处优,少有伤口和厚茧!”
他说的越多,赵光的情绪波动越大。
赵光冲到棺材边,抓起那具尸体,仔细检查了起来,嘴里不断的说道:“确实如此!兄长戎马一身,手上的厚茧之多,我是亲眼见过的,还有他的小手指是当初救任嚣时所断,如今也没有了!”他瞧了一番,也立刻肯定,眼前的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是绝不是兄长赵佗的尸体。
赵眜也在白妶的压制下,来到棺材前。
他望了一下尸首,立刻冲上前,抓住嬴朕,怒吼道:“你说,是不是你将我祖父的尸体偷偷替换掉了?”嬴朕挥手,将他双手打落,笑道:“赵眜,你当南越王真是屈才了,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你该投身小说家,不出百年,此派必然成为当世显学!”
赵眜怒目而视:“你!”
苍梧郡王赵光上前拦住赵眜:“行了,眜儿,这起码说你祖父尚未身死,只是失踪了!你该高兴才是!”
赵眜低头不语!
赵光拱手向嬴朕施礼致歉:“南越赵氏冤枉了九公子,之后我们会还你清白,处理的绝对让你满意!”他望着嬴朕有话想说,到嘴,又咽了回去。
嬴朕自然知晓他想询问何事,说道:“你是想问我,是否知晓赵佗的下落?”
赵光回道:“若公子知晓,还请不吝赐教,南越赵氏的诚意绝对不让公子失望!”
嬴朕回道:“说实话,本公子还真不知道赵佗的下落,只知道那老翁到了番禺城外便连夜消失不见,不过我猜想,他今晚会出来见你们的!”
“多谢公子!”赵光也是极为聪明之人,一点就懂。
此番刺杀,并转手嫁祸嬴朕,必是赵佗在背后一手操控,至于原因如何,虽然没有人能知晓,但是现在一切被嬴朕戳破,他必然会现身,再隐藏下去,也没有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