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隐有寒风,山崖之下,一片峡谷中,被跌落得七荤八素的夜承欢,睁开了有些晕眩的眼睛。
“希尘太子,你醒醒……”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个人肉软垫的身上,夜承欢一个翻身坐起,摇了摇身下的人儿,却是半天没有反应。
嗯?
没命了?
夜承欢秋瞳微眯,如水的月光下,隐隐能看出这是河流最为湍急之处,他们掉落之地,正是一块河中的巨石,木希尘的后脑勺,直直地磕在上面。
奶奶的,凤墨白,你还真舍得下血本,为了一个你嫌弃的“二手货”,竟能派出如此之多的暗卫!
夜承欢低低地咒骂着,手伸向木希尘的后脑,一片稍显寒凉的河水中,还是可以摸到不断流出来的粘稠液体,她咬牙扯下一块衣衫,抬起他的上半身靠在她身上,仔细地替他包扎,心底又隐有焦虑。
他们都成了这样,也不知三哥有没有脱险?
电光火石间,木希尘本是带了她先走,谁知那个名唤阿离的黑衣人不知从哪冒出,紧咬着她们不放,直到最后,木希尘的手下一个都没剩,两人被逼退到一处山崖,中了掌风的木希尘一个没站稳,就掉落到了这片峡谷。
“苍王妃……”木希尘适时的醒转,失了血又被伤了胸腑的脑袋一时不是太过清醒,等反应过来他靠在夜承欢身上时,立马一个纵身而起,寒眸闪过震惊,夜色之下朦胧的俊脸,染上唯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绯红。
不会吧?
夜承欢摸摸鼻子起身,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的保守,她可不是故意占他便宜的好不?
“这……希尘太子,你怎么会来?”夜承欢有些许的尴尬,但她可不是拘束的主,人家既然是来救她的,也总得表现一点善意不是?
木希尘闻言,竟是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视线,转而又直直地转过来,一双如月的寒眸,在夜色中看不出太多的异色,只能听到他隐有歉意的声音,“那晚之事,在下心感不安,如若不是在下的疏忽,苍王妃也不会被人掳走。”
嗯?
这厮的大男人主义,也这么强吗?
夜承欢诡异不已,就为了这么个理由你来救我,倘若丢了命,那西凤王朝不得和我来开战?
“那就多谢希尘太子了。”夜承欢很真心地回了一句,他若不来,她不一定会死,但若再想逃离凤墨白,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木希尘内心又是一阵心绪翻腾,她若知道他那时起了宵小之心,还会谢谢他吗?
两人起身走出急流,立足在山崖之下并不宽敞的落脚之处,夜风一吹,衣衫全湿的身体传来阵阵凉意,木希尘一个回头,“苍王妃,你在这里先等一下,在下去弄点火来……”
“不用了,你不是有内力吗?还能用吗?”夜承欢一听,顿时有些好笑,敢情这厮还特讲究男女之别,对有夫之妇如此恭敬吗?
他也不想想,这里除了水,就是山,他本就受了伤,能不能飞上这山崖都是两个字,有那来回浪费的功夫,还不如两手一伸,直接了事。
想不到这个男人,脑筋短路起来的时候,也还有几分迂腐的可笑。
木希尘失血的脑袋似是适才真正清醒,闻言不由低低一笑,优雅中透着几分原就属于他的不羁,面若中秋的五官,在淡淡的月光下浮出一层妖媚的流光,“在下早该知道,王妃不会计较才是,这点功力,在下还是有的。”
也是,能让苍王看进眼里的女子,本就不会是一般的女子,她都让他靠在她身上了,又岂会在乎这等男女之防!
木希尘运功帮夜承欢烘干了衣裳,两人看着脚边的河水和身后的山崖一阵打量,他们,要选择哪条路回去?
走水道,没船根本行不通,走山道,不知爬上去之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夜承欢眼波流转,试探着问了木希尘一声,“你还能爬吗?”
不管是什么,她总得上去,她还想知道夜君祈有没有事呢。
“如若苍王妃能爬,在下自是可以。”木希尘微勾了唇角,他现在受了伤,再带个人自然为难,但若她有这个本事,倒也不是难事。
不知为何,脑中那晚她甩出铁勾快速攀上围墙的矫健身手,竟在此时回放至他的脑海,寒眸中就有一丝好奇,也不知今日的她没了工具,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攀上这座山崖?
嗯?这厮想看她表演吗?
夜承欢察觉到他的疑惑,对着眼前的山崖看了一眼,奶奶的,还真有几分难度,陡峭无比不说,能攀爬之物甚少,想必那个阿离,是以为他们必死无疑才没下来一探究竟吗?
呸,上就上,徒手攀崖又不是没试过!
“走。”夜承欢豪气如云,沿着崖底走到离她们掉落之处甚远的某处,这才搓了一下掌心,伸手抓住一块尖石,身体有如蝙蝠般紧紧贴在山崖之上,脚下一个用力,竟是一跃就上升了几米。
身后的木希尘,寒眸中露出丝丝欣赏之色,这个苍王妃,如若身有内力,只怕当真不输给任何男子。
两人同时攀岩而上,丝丝共过生死的情谊,也在这次的相救之中油然而生,以至于最后的最后,木希尘竟是不由自主地为她而改变……
“夫人在这里。”大半个时辰过后,两人终于爬上了山崖,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暗卫的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