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凰”酒楼,还是二楼那个靠窗的雅间。
时值正午,明媚的阳光射透进珠帘,身穿黑衣的男子卓然而立,修长的身躯温润如玉,身后却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大街上,照旧议论纷纷,许多在将军府得了第一手消息的百姓,都挤在对面生意极隆的“凤记”茶楼高谈阔论,声音之大,让一楼大堂的外来食客,都竖起了耳朵,权当加膳的佐料。
“今日苍王当众抗旨,不知会不会被治罪呢?”
“不是说苍王妃并非水怪,也洗刷了下毒的罪名吗?”
“绝杀门门主说有人盗用他的独门情毒‘十日欢’,一个月之内要灭了那个叛徒呢……”
“可惜那个二夫人,化成了一滩血水不说,还白白让自己的女儿给两个护卫解了毒……”
黑衣男子也静静地听着,华贵雍容的脸神色莫辩,良久,他转身走到桌上的棋盘前,伸手捏了一枚黑子,准确地落在一举中锋的位置,“呵……绝杀门,一个月之内,要灭‘无影楼’吗?”
楼下,追月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地经过,夜承欢在一片明亮的柔和中闭眼小憩,凤苍穹一出将军府就被宫里来传话的人叫走了,估计,狗皇上会对他发难。
“驾……”对面,一辆华丽的马车飞奔而来,一个妙龄女子居中而坐,一身鲜艳的红衣,眉梢间娇羞毕露,飞扬的眉宇,甚为迫切。
快了,就快到了,她看着前面飘扬的“金凤凰”锦旗,扬唇一笑,粉黛含春,风华无限。
“王妃,是十公主的马车,要不要避开?”追月皱了皱眉,此时正值午膳时分,两边又都是酒楼茶楼,停放的马车让大街显得极为拥挤,再也容不下二辆宽敞的马车并行。
“撞过去。”夜承欢也听到了那急驰的马声,眉梢一皱,一听是凤缨络,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是最受宠的公主就能耀武扬威吗?
追月一向冷然的嘴角,蓦然牵出浅浅的弧度,大喝一声迎了上前,“驾……”
对面的人猝不及防,马儿受惊起跳,马车内的人儿,也惊得跃出了轿帘,“大胆,谁敢撞本公主的马车?”
三辆马车车辕相撞,发出一声“轰……”的震响,茶楼内口水直飞的百姓,酒楼内吃得正香又忙得耳朵不够用的食客,纷纷都被这大街上的热闹吸引。
“哟,原来是水怪啊,怎么还活着,本公主还以为,今日可以看到四皇兄为你收尸呢。”
凤缨络落得地面,认得是苍王府的马车陡然嘲笑出声,这事她一大早就听说了,只是可惜,传回宫中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那个夜君舞,还真是个蠢才,竟然赔了清白又死了娘亲,这下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堂堂公主的嘴这么贱,看来,是该让你这个水怪见识见识‘收尸’二字怎么写!”
夜承欢一听,身影一闪就跳了下去,真是什么爹养什么女,这十公主,竟胆敢还来惹她。
狗皇上想收她尸是吗?她就叫他先替这鸟公主“收尸”。
凤缨络一见,快速地抽出缠在腰间的紫红金鞭迎了上前,“哼,撞了本公主的马车,你还有理了不成?”
呼呼的风声伴随着鞭声而来,夜承欢蓦地伸出手腕,揪住鞭身就是一个用力,“啊……”
凤缨络已然听说她是有身手的,但也想不到她力气如此之大,鞭身竟然动弹不得,她断然弃鞭化掌,直朝夜承欢击来。
夜承欢扬唇一笑,挥手就收回鞭子一阵群魔乱舞,鞭子像是在她的手上找到了灵魂,灵活无比。
凤缨络被鞭身缠住,一鞭鞭的全然抽在身上,衣衫破裂,一阵痛呼连连,“啊……”
“苍王妃委实好身手……”
茶楼酒楼,新客旧客一起瞧着热闹,他们已然不感到奇怪,更多的,是稀奇。
在这尚武的时代,本就是信奉强者为尊的。
“墨白哥哥,救我啊……”凤缨络疼痛难忍,看着身上凌乱的衣衫,羞愤得粉泪微垂。
她得知消息,特意打扮抢在了宫人的前面,却被这个丑女,搞得这般狼狈。
“呸,还墨白哥哥,不就一白目吗?送上门去人家都不会要你,在这里哼什么哼?”
夜承欢一声讥笑回了过去,凤缨络,这“鞭尸”的滋味,如何?
她忙中偷闲,眼角的余光瞥过锦旗上飘扬的“金凤凰”三字,虽然不知她在叫谁,但也定然是凤缨络心中的情郎,脑中莫名地闪过昨日在此遇到的神秘男子。
这鸟公主,是来找他的吗?
黑衣男子立在二楼,寒凉的视线落在夜承欢手腕之上一闪而现的手镯,眸底的黑暗如同恶魔的翅膀,疯狂地滋长在深不见底的深幽之中。
他忽而纵身一跃,拂袖一挥,浑厚的内力如同筑起一道城墙,把夜承欢狠狠地逼退了几步。
奶奶个熊的!
夜承欢堪堪稳住身形,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这个异世的内力,身上的绣花针早已用完,秘密的防身武器,也不宜用在这种公众场合。
她虽不是好人,但劳民伤财的事,还是不屑做的。
上午要不是冲着围观的百姓,要不是心底相信凤苍穹有所筹谋,要不然,逼急了她,她真的会直接爆了那群御林军。
“你又是哪根葱,敢来管本王妃的闲事!”她翻了一个白眼,斜斜地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