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让你滚蛋你没听见?你耳朵让驴粪堵了?”落蕊怒吼道。
“你,你什么人?”
家丁看个小丫头片子竟有胆子往前凑,还真不敢动手了。
三位师兄此时也围了上来,一起怒目瞪着那主仆俩,气氛顿时更加紧张。
“我是谁?我是华大夫的徒弟,也是知州府的嫡女。怎么,你家有钱就可以打人啊,我爹有权,你打一个试试?”
拉大旗扯虎皮,咱家落蕊也很在行。
“他不给我家老爷看病……”
家丁被人家四个徒弟围上了,还有个自称知州家嫡女的姑娘,气势便先弱了,只小声嘟囔。
“不给他看怎么啦?给谁看不给谁看,是我师父的自由。带上你家的老爷,拿上你家的臭钱,赶紧给我滚!不然都给你们送衙门去!”
呀!我这小徒弟可真行啊!华老头抱着胳膊瞅着她。
这丫头哪来的胆子,就敢这么直愣愣地往上窜,不怕被人打上?
“哟,这不是张员外么?怎么?身上不舒服,想用钱敲开路?不巧,逍遥今天也有点不舒服,也来凑个热闹。咱比比谁钱多啊,让华大夫先给谁瞧瞧。”
两方还对峙着呢,乐逍遥晃晃悠悠地来了,张口就要跟人家比比富。
在这大明府,谁家敢跟乐家比有钱?
“嗐,乐公子说笑了,说笑了……”
张员外话也不敢多说,急忙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果然,最有钱的才是大爷!
“小丫头,遇事就敢往上凑,要疯啊?” 华大夫大骂,“你这张脸要让人打上,当场给你开个酱菜铺,还让不让人看了?”
乐逍遥和师兄们都笑了,落蕊也笑了。
“师父,那架哪那么容易就打起来了?那家伙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敢打我?”
华大夫瞅了这二愣子徒弟一眼,不稀得搭理她。
午膳时间,病人都走光了,落蕊去了厨房。
好些天没来医馆了,今天她要给师父和师兄做顿好的。
可是她进了厨房,师父和几位师兄紧跟着都进来了。
哎,今天怎么这么齐整?落蕊就纳闷了。
往日她下厨房,也就最多一个师兄来帮她打打下手,今天有点不对头。
难道是怕自己脚伤没好利索,打算要自己动手,自力更生?
她心下疑惑,也没多想。
结果,她掀开米瓮,只见瓮底只铺了薄薄的一层白米。
这么多人吃饭,熬粥都得添一锅水。一人一碗掺了米粒的水,管水饱。
又掀开面瓮,好嘛,还是只剩一个底。
她环视厨房,发现墙角堆着两只蔫不拉叽的茄子,两只发了芽的洋芋。
除此之外,肉也没有,鱼也没有,鸡鸭鹅子要啥没啥。
看来这帮人不是要自力更生,这是准备艰苦奋斗啊。
“大师兄,厨房里啥都没了,怎么也不赶紧添置?”
平日里采买都是大师兄负责的,今日厨房里都这么干净了,大师兄这些天是睡着了吗?
大师兄憨憨地笑:“今日且先这么做着吧?明日大师兄再去买食材。”
“做什么?就这空荡荡的跟被耗子扫荡过般的厨房,你们让我做啥?”林落蕊怒道。
华老头理直气壮地吼:“就做这,这不是有菜吗?怎么这就不能吃了?”
大师兄还是憨憨地笑:“就吃这些吧,平日里也有钱花空的时候,偶尔也这么吃的。
你第一天来拜师的时候不就看到了吗?师父桌上摆的那几盘菜就是要跟我们一起吃的。”
啊?林落蕊瞬间就黑了脸。
她还真想起她来拜师那天,师父桌上那三盘黑焦乎拉的菜了。
就那,还是师父跟师兄们要一起吃的?
这生活质量可真是,啧啧,惨绝人寰惨不忍睹惨无天日啊!
二师兄笑得诡异:
“小师妹不知道吧?咱师父还有个大号叫‘散财童子’。本来挣得就少,还一见到个顺眼点的穷苦人就撒钱。
不仅管看诊、送药,有时还搭伙食费、旅店费。前几天攒了点钱,一个穷书生背他老娘来看病。
师父一看就喜欢上了,那钱就把不住摁不住地往那书生手里飞。刚好今天又进了一批药材,剩下的钱都花空了嘛。”
三师兄笑得狡诈:
“就师父这个散财法,指不定咱几个什么时候就没的吃了。就靠宰几个富人救救急,还得看顺不顺眼。
不顺眼的有钱也不鸟,今天不就给钱也不给看嘛。咱师父,就这硬骨头,宁饿死,不受辱。”
落蕊啪啪地给华老头鼓掌,师父,您似不似傻?
都快吃不上饭了,您还跟人家死犟什么?
不都说‘民以食为天’嘛,好歹您弄点钱先好好填填您的五脏庙啊。
“就今天那人那德行,我就不给他看。”华老头皱着眉头,颇不服气。
“行,不给他看,那臭德行的!”落蕊拍手笑,“那师父您看,咱吃点什么?
要不就这些东西,都给它洗喽,洋芋茄子甭管什么了,都切巴切巴混一块。剩那点面活上,煎个大饼,咱几个吃吃?”
“好好好,蕊儿真是有办法。”华老头还挺高兴。
“您可真够能糊弄的,就没见过大夫还有饿肚子的!”落蕊让她师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别吵了。逍遥哥哥有钱,逍遥哥哥请客。”
乐逍遥冲她眨了眨眼,财大气粗地挥挥手。
用钱能解决的事还叫个事吗?为没钱吃饭还得吵一架,不值当。
于是,师兄妹几个拖着犟老头老华,乐家大酒楼,走起!
酒楼里,落蕊挨着师父和乐逍遥坐在桌旁。
转头瞅瞅师父,她还是意难平。
神医老华,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不成,她得想个辙,不能让师父这么穷困潦倒下去。
“你在担心你师父这几天吃不上饭?”
乐逍遥看她一脸沉思的模样,悄悄道:“别担心,一会我给程凡留下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先对付着,过去这段时间。”
“那怎么能行?”落蕊道,“我师父怎么能花你的钱?”
“怎么不行?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天天往外舍钱,我爹悄悄搁后面给他填坑呢。”乐逍遥压着嗓子低声笑道。
哦?乐家为什么对师父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