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这就是逆子,混账东西,混账!”
天刚鱼肚白,渐渐亮起来时,陆君竹带着近一年所查到的消息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的进入皇宫,来到皇帝的跟前,在将证据呈上的那一刻,皇帝气到直接摔烂了手边的一个青瓷花瓶,空荡荡的殿内,皇帝雷霆大怒,陆君竹负手而立,不曾多说一句。
“朕从前就是瞎了眼,生生白宠了他这么多年,当初还曾想过要把手上的江山大统交到他的手里,可这个人,到底不是寒蝉亲生,骨子里跟她亲娘一脉传承,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竟然真的敢与敌国勾结做出这谋逆刺杀的大罪,呵……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当初太小看了他!”
看着手中白纸黑字下所盖的萧然私印,看着里头写下的种种交易,这样的字皇帝熟悉到了骨子里,可在这个时候,皇帝亦是气到了心坎内。
这么多年,他在萧然身上所付出的心血远比萧衍要来得多,皇帝把对淑妃的所有移情都投注在了萧然的身上,可也就是这份移情,算是彻底害了萧然,也是给皇帝在身上挖了一个重重的伤口。
旧事重提,想着昔年淑妃被人陷害所惨死的模样,皇帝心如刀绞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再看现在萧然这般模样,为了一个皇帝之位在朝中内斗就算了,竟然勾结敌国意图嗜兄杀父,这样的狼子野心,让他如何不心寒。
皇帝似如老了十多岁,将花瓶掸在地上之后,整个人都在发抖打颤,陆君竹长叹了一口气,最终上前一把扶住了皇帝,将其扶到了一旁的圈椅上坐下,端了一杯热茶放置于皇帝的手边。
九五之尊孤家寡人,皇帝的身边,到了此时此刻,剩下的都是什么,这条路上所得到的荣耀与艰辛在此刻双双体现。
“睿王妃昨夜在乱葬岗被救下,逆犯苏挽月也已经被抓获,我进京的时候碰巧看到乱葬岗大火,手里带着的人抓获了几个放火企图杀人的的私兵,现如今人已经被关进了睿王府,睿王妃伤的不轻,睿王也受了伤,若非我碰巧,怕这些人都已经被大火直接烧成了一具干尸。”
陆君竹负手而立于皇帝身旁,向着皇帝禀告着昨夜的情形,那些私兵手里头的兵刃均不在册,敢在皇城里头藏有私兵与兵器,虐杀皇子皇妃,这样的胆魄这些人的来历,不言而喻。
洛卿语从皇城根下失踪被人掳走,皇帝听后无比震怒更是引起朝堂一片赫然,正是多事之秋,又接连二连三的出现这一档接着一档的事情,现如今满朝堂的大臣们都夹着尾巴缩着脑袋的过日子,生怕惹了皇帝招惹了避免不了的是非。
“你带着人给朕好好查清楚这些私兵的来历,窝藏的地点,那些兵器所藏逆的地方,他这是要造反,连私兵都练起来,放火杀人,罔顾兄弟情义,他真是让朕失望的彻底,朕也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他既然这样的不顾兄弟情,不顾父子恩,那朕就把他做下的这些事情直接摊开放在他的面前就是,也省的他在朕这儿哭诉废话!”
“是,那君竹退下了。”
皇帝动了大气看着生生的证据放在自己的面前,颓然的一阵叹息之后,向着陆君竹下起了命令,手中的这份与番邦通敌亲笔所书的私信盖有的私章已经是无法磨灭的大罪,皇帝看着这个证据只恨自己眼瞎,这个私信,若要狡辩,萧然有的是法子,皇帝总不能去突厥那里抓了人他们的左贤王与萧然当庭辩驳,而那些私兵与违法所制的兵器却不一样。
对萧然从前多持有的多少父爱关心,现如今便成了多少的怨恨与懊悔,身为一个皇帝,他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在自己的身边,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自己的皇位这么多年,皇帝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陆君竹消无声息的退下后,袁卫自外头的端了熬好的宁神汤小心的进了来,看着满地碎片的狼藉,袁卫将宁神汤放置在皇帝的手边,不动声色的跪下说了一句“奴才该死,那样不小心滑了手,打碎了皇上钟爱的花瓶,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从失神之中恢复了一丝丝清明,转手挥了挥轻轻示意他起身,淡淡道“这几日你为着淑贵妃之事劳累,让人来打扫干净了就是,一会你替朕出宫,把卫澈带上,去给睿王妃瞧一瞧伤势如何,若睿王无甚大碍,把睿王叫进宫来,朕有话问他,还有,那个苏挽月若在他的手里,告诉他,随他如何处置,包括那个不会教女儿的宣平侯府!”
主仆几十年来积累下的默契是旁人无法比拟的,皇帝话音落下之后,袁卫便点了点头,赶紧的起了身,遵从皇帝的吩咐亲自下去办事,临走时命人前去殿内将那些瓷瓶碎片清理干净,又好生叮嘱了自己手下的徒弟们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好生的看紧着自己,若出了半点不测之事,可别怪他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在皇帝跟前的几个小太监听完袁卫的话后,只赶紧的应声唤是,便各自入内,干起了自己该干的事,谁都不敢有一点的纰漏,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喘一口气,皇帝面色阴郁,论谁看着这个面色,都知道此刻的皇帝定不能随意的靠近。
而与皇帝同样面色有异的是在康王府内等候了整整一夜却未曾等来喜讯的萧然,手里派出的私兵拿出去的兵器弓箭一个都不曾回来,乱葬岗上的火烧了整整一夜,烧透了半边天的大火可却听不到捷报,早起命人出去打探,来人却说,在乱葬岗边上的山头一个人影都不曾找到,重要的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些人手里头不曾有印记的各种兵器,那对萧然而言是个死穴,一旦被人察觉,那么,后果……
乱葬岗内一把大火烧的干净,睿王府昨夜回来动静大得很,直接去往宫里找了太医,多少的太医往睿王府内进,可就是没看到那些自己要找的那些私兵,这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然不是个好兆头,萧衍没死,活着平安归来,寻不到踪迹的私兵一旦落入萧衍的手里开口说了实话,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让人时刻紧盯着萧衍府内的动静,一旦发现里面有那些人的动向,给我全部除掉,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哪怕再一次放火烧屋,也绝对不能有任何一点的留情,一旦让他知道我私下屯兵,那是掉脑袋的事,一会,我会亲自修书一封,你亲自去送,把这封信给我送到突厥左贤王的手里,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再等了。”
不成王便成寇,被皇帝抄走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又因为淑贵妃的死而被带累的事情失去了帝心,现如今他的位置在皇帝的跟前岌岌可危,再不似从前那般牢不可破,那些暗地里跟随着自己的大臣们隐隐有了后退之势,尤其是在自己亲手斩了自己亲舅舅的人头之后,大臣们明显对他敷衍了许多,若非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时机,怕是现在这些个大臣们早已经背弃他离去。
萧然陷入了史无前列的低谷,且他知道,这样的低谷,他怕是爬不起来了……
不进则退,而他现在已经退无可退!
“属下知道!”萧然身旁的护卫领命之后,抱拳随后领了萧然的亲笔信将其藏于妥帖之处后自密道出了康王府的大门。
可惜的是,这位护卫浑然不知,他所有的行动早已经落入了陆君竹手下的人手中,跟随着他早有人紧盯着与他一同出城。
彼时,睿王府内,被捆绑着前来的邵氏带着满脸的惊恐看着端坐在一旁的萧衍,再看地上被人抬着仅能够出气的烧到焦黑一身烂肉的苏挽月,邵氏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挽月本就是逆犯之身,私出大理寺牢房,绑架亲王妃意图谋杀,她是你邵氏的女儿宣平侯府的女儿,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宣平侯府该当如何,要处以什么样的罪名,上一次,她刺杀未遂,皇上并不予追究,这一次,本王倒是想要好好的看一看,你们这对不识相的母女,该当如何!”
萧衍看着躺在担架上蜷缩成一团着的苏挽月,烟熏倒了嗓子,让她此刻连说话都不能好好说,许久不见的亲娘就在自己的面前,可在此时,她满身烧伤动弹不得,听着萧衍赶尽杀绝的话,她除了能够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王爷……”
“王爷,皇上差奴才来问一问王妃的伤势,并传来口谕,苏挽月一事,可由王爷您自己处置,要杀要剐,随您高兴即可,连她那不会教女儿的母家亦然!”
毕竟是自己疼养了多年的亲女,此刻看着苏挽月成了这般生不如死的模样,心中难忍,想要开口,求上一求,对于邵氏而言,宣平侯府里那些人的死与活都与她无甚相干,那里早已经没有她想要活着的人,除了她尚就在外的儿子。
可惜,话刚一出口,带着圣意前来的袁卫出现在邵氏的面前,口谕一出口后,邵氏跌坐在地,看着袁卫,看着萧衍,怔怔的闭了嘴。
“宣平侯府教女无方,宣平侯长女苏挽月屡次起歹心刺杀亲王妃,这次更放火打算杀害王妃,既如此,那就让宣平侯府上下众人皆以火焚之刑好好感受下被烈火烘烤的滋味,包括宣平侯府之子苏梓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