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台上,钱玉莲和百里镜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钱玉莲微微点头,百里镜则一脸喜色,等到舞毕才递了一个眼色给台上双姝,两女从舞台上纵身而下,衣袂翩翩,身形飘逸利落,看来习过一点轻身功夫,所以舞姿才更显轻盈美妙。
“小女百里蔷。”
“小女百里薇”
“参见贵妃娘娘,娘娘洪福金安!”两人莺声燕语,声调一致,如同一人所出。
钱玉莲抬手笑道:“好俏丽的一对姐妹花,舞跳得不错,钱嬷嬷,赏玉环给两位小姐。”
站在她身后的钱嬷嬷应声而出,手上拿着两个锦盒,看来是早有准备的,众人听了她们的姓氏已经有些恍然,原来这两个美少女竟是百里家的小姐,看年龄不过十四、五岁,想必之前因为年纪尚小,才没送进宫去,如今百里秀不幸小产而亡,自然会有百里家的女儿补上,现下可是去一来俩了。
有心人看向魏英兰和钟浣雪,两女到底都是大家闺秀,又岂会在人前失仪,表情都如寻常无二,倒是旁边席间的季无涯表情略沉了些,也不知是为魏英兰感到担忧还是觉得不值。
钱玉莲这一手好象也没和慕容誉商量过,他略有些不满地看了钱玉莲一眼,钱玉莲却没什么感觉仍然笑得十分开心。
寒暄了几句,两女先行退下,临走那百里薇好奇地抬首打量了慕容誉一眼,见后者目光微冷,只得迅速收回眼神跟着目不斜视的姐姐百里蔷匆匆离开了。
小插曲一过,歌舞再起,钟志雄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冲百里镜道:“恭喜城主大人调教得如此佳女,还真是藏在深阁无人知啊,不知是要许给明王殿下还是勤王殿下呢,同迎双美自是绝妙,一边一个更是佳话呢。”
“钟大人多虑了,蔷薇儿的事自有她的父母作主,她们是我三弟的女儿,一直长在边南没见过什么世面。”
“难怪生得如此秀色,看来还是南方的水土养人,百里城主一家现下可都是眷宠无限啊。”
“哪里,怎比得上钟大人,我大哥家的秀儿身子向来强健,打小就没有过什么病痛,也不知为何如此福薄,害我大哥到现下还心疼无比,不肯强颜欢笑于人前。”
“人有旦夕祸福,或许前世造了什么孽才要今生来还呢……”
钟志雄这话有点过了,不过百里镜心情极佳并未翻脸,慕容宇更是无事人一般,对二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充耳不闻,他只是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并不是看慕容誉,而是他身后不远处的侍卫。
酒过半巡,西风渐重,吹起舞台上的花瓣开始向四下飘散,跳舞的六名绿衣少女更是用长长的水袖一边起舞一边卷起层层花瓣洒向半空和四周,五彩缤纷的花瓣随着风儿在空中纷纷扬扬,令几名少女如同花间的精灵一般夺人心神,舞曲似乎有些什么变化,好象越来越缠绵,越来越迷乱了……
没多久,少女们突然一齐倒了下来,就象是在表现一出落花归土化为尘的凄美之境,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们起身,离得近的人开始面面相觑,有人站起身来想看个究竟。
有人已在大叫:“怎么会回事,老臣好象突然没了力气。”
旁边的人本想笑他,笑容却速度凝结在了脸上,因为他也开始浑身发软,很快,就象突发的瘟疫一般,在场宾客一个接一个没了气力,人却不至于完全昏厥,有的人因为先前站了起来,此刻便如三岁孩童一般跌坐在了地上,有的弄潵了美酒,带翻了茶杯,多数瘫软如泥,有一些滑落到桌底,武将们则靠着桌子勉强还能坐着,奇异的是大家的神志都非常清醒,但场面也就因此更显滑稽和可笑了。
季无涯则非常惊惶,看此情形,他知道众人定是遭了暗算,但他医术已算高明,竟也能不知不觉地着了道,不可谓不惊,他扫视四周,人人自危,台上钱玉莲几人虽然还强自坐着,看面色也知有异,他暗自检查了一下,虽然这药令人迅速失力却感觉不到其他不适,应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季无涯从怀中悄悄掏出几颗药吞下之后才开始静观其变。
“誉……誉儿……这是怎么一回事?”钱玉莲半趴在桌子上问道,本已无力,头上那些华丽且价值连城的金钗珠玉此刻觉来更是重如小山压顶一般,令她抬头都有些困难了。
慕容誉脸色也有些发白,尚未开口解释,已经听到朗朗笑声从花径之间由远而近。
一名面如敷玉十六、七岁的华服少年不一会儿便掠上了舞台,一派风流之姿,深秋早凉,他却频频摇着一把水墨纸扇,扫视了莫名不已的众人一圈之后才转向钱玉莲得意地道:“怎么样?小王的逍遥散感觉还不错吧?贵妃娘娘、两位王爷还有众位大人们。”
这少年正是慕容涛,他今日看来是一不作二不休的了,公然以本来面目示人,应是觉得大事已成了吧,慕容宇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出声。
慕容誉并未见过他,虽有些怀疑,仍是大声问道:“你是何人,行此无耻下流的手段,又有何得意之处!”
“下流?无耻?”慕容涛走向舞台东边,脸色一沉道:“自古来成者王败者寇,这天下本应是我父王的,当年皇上买通皇祖父身边的太监篡改了召书,才抢去了本来属于我父王的皇位,还将我父王贬去西锤,终身不许回晋城半步,我父王年迈病重想回来看上一眼都被你们派大军层层阻扰,最后惨死平城,临死前都不断念着晋城故土,可惜皇上今日不在,不然小侄倒想问他为何非要将我父子赶尽杀绝才肯干休!”
这一番话,慕容涛运着中气,说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只听得钱玉莲等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一时间对这种无中生有的言论竟不知如何反驳才好。席间群臣,老的自然非常清楚来龙去脉,有一些人却不免暗暗猜测是否真有如此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