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还不足以让夏琰下令撤退。
那么第三个斥候所说的话,无疑让夏琰瞬间做出了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他不下令撤退。
任由判军援军到来,左右包抄他们。待到那时,城中守中再提枪冲出。三面围攻之……那他带人插翅也难逃了。
第三个斥候来报。
说是守军早就接到消息,早就有了布置,城墙上烧着滚油。一旦他们攻城,守军便将滚油泼下,再放一把火,云梯皆毁不说,第一波冲上去的千百将士,怕是小命也难保。而且夏琰也确实看到城墙上隔上几丈,便早出一股烟气。
斥候说他伪装着潜在城墙下,勉强能听到城墙上守城将士的说话声。而且攻城前,有个大嗓门的管事的,大声吆喝火烧的旺些,把油烧的越热越好,直接把人浇死才好。那斥候得了消息,小心退了回来报信。
当时第一波攻城的将士已经冲了出去,眼瞅着便要冲到城下……
夏琰犹豫不决,眼睁睁看着城墙上有人几人抬起了一口大锅。夏琰当机立断,迅速鸣金收兵。
顾不得将士跑的丢盔弃甲,他立时下命后撤。
足足后撤三十里,才放下心来。这才安营扎寨。
直到此时,夏琰才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怕是被对方忽悠了。判军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援军,怎么不追上来?攻城前,他派人了斥候细细探查过,附近并无埋伏。那援军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总之,此事透着蹊跷。
可夏琰必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指挥不当,中了敌人的奸计的。
他要找个替罪羊,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身边的副将。如果不是昨夜姓于的逃了,那替罪羊必定是于副将了。
眼下,夏琰抬目看向面前的两人。
“王副将,你这一路背着本将做了多少恶事?还还快从实招来,本将还能替你周旋一二,你若不招,便休怪本将大义灭亲了。”
王副将自然不会傻到开口。
他虽然不聪明,可也看出夏琰这是找茬呢。
他的那些事,夏琰真的丝毫不知?不尽然吧……夏琰一直没有开口,在王副将看来,便是默许了他行事的。
反正淮阳道尽是判军,弄死几个判军的女人算什么大事?
他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将军话从何说起?属下自从跟在将军身边,向来是将军开口说东,属下不敢西行一步。属下对将军的忠心,天地可鉴。”夏琰冷着脸看向王副将。这时候他想到的最好法子便是弃车保帅。王副将虽然能打,可却是个草包。以前行事还知道个遮掩,自从进了淮阳道,行事越发的胆大包天。
昨晚于副将所言,十有八*九真有其事。
如果今天顺利攻破淮阳道城门,夏琰便不打算追究了。只要王副将以后行事谨慎些……可是王副将在战场上第一个调头……实在让夏琰觉得颜面尽失,他手下的副将竟然这般贪生怕死,显得他这个将军十分无能。
王副将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过。
至于夏琰所在意的他第一个调头便跑。
那是因为斥候向夏琰禀报时,他听到了。明知道城墙上支只滚油,他不跑难道还等着被热油烫熟不成。
王副将觉得自己明知前面凶险,却还硬着头皮往前冲,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不想城没攻下来,夏琰却把过错推到他身上。王副将可不是个吃哑巴亏的。
“今日之事,明显有人背后生事。将军觉得,会不会是于副将?”
夏琰眼神沉了沉。“他身边才有几十人,能成什么大事。”一幅不屑的语气。
“几十人也足够生事了……卫副将身边也只带着几十个护卫,可那夜趁着火势踪迹全无,属下一直派人在找,却连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也许于副将也在效仿卫宸。故布疑阵,借以报复将军。”
这话夏琰自然知道是假的。
那阵势太大了,不是区区几十人能做出来的。何况于副将也没那等脑子。如果他聪明至此,也不会数年来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副将了。
不过王副将的话倒让夏琰茅塞顿开。
他在想,会不会是卫宸暗中生事?不过这想法从夏琰脑子中稍纵即失。
一路上卫宸那副无能样子,夏琰看的十分清楚。
何况他身边也只带了几十护卫。而自己手中有万余人马,给卫宸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他。何况卫宸也没道理对付他。
要知道他和卫宸也算是荣辱与共。
他攻城失利,齐君责罚时,也少不了卫宸。
夏琰目光阴沉不定的盯着王副将,饶是王副将自认胆大,也被夏琰看向汗毛直竖。好在夏琰也知道眼下不是处置王副将的时机。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攻下淮阳镇,占下判军老巢。
既然强攻不成,那就只能偷袭了。
他可不相信那油浇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烧着。
总有熄火的时候。
至于援军,夏琰已经断定白天是有人故布疑阵了。哪有什么援军?没准淮阳道判乱也只是被人口口相传,传的凶险罢了。
如果真有判军,怎么能坐视他一路长驱直入,直捣淮阳道腹地。
至于白天那瓮中捉鳖的念头,已经在夏琰的脑子中消息了。“王副将,本将命你连夜带五千精兵强攻淮阳城……务必要趁着守军空虚,趁其不备。攻下淮阳镇。”王副将心里叫苦,这等苦差事,他真不想接手。
可是自己如今有短处握在夏琰手中。
若是抗命……
王副将苦着脸接命。
夏琰脸色稍霁。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有个自称钟姓的武将求见。
他说自己知道淮阳道判军的内幕。
一听说姓钟,一旁静默的由副将开了口。“应该是钟毓秀……这人好大喜功,性子有些难测,他原是齐凌坐下一员猛将。如今凌亲王远在京城,这人……怕是来投将军的,毕竟没了主子,正常人都该替自己想条后路的。”
夏琰点点头。
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让人带钟老将军进来。
帘帐一挑,露出钟老将军那张老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