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武有些紧张,但他还是稳住了,在看见匈奴人上来问话时依照赵含章的吩咐,让魏右上去答话。
“就说我们我们搜到了稀奇的财宝,特运送回来给将军过目。”
魏右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这会儿要是大吼一声晋军,或者敌袭,他们一定完蛋。
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都是做奴隶,赵含章好歹勉强给他们当人看,虽然如今看来也是假的,但假的就是假的吧,反正喊出声来他也活不了,身后的秋武举手就能给他一刀。
赵含章事不成,而他是最先活不了的那一个。
心思翻滚间,他已经大声回答了匈奴士兵的问话。
对方也没仔细的查验,他看了一眼他们队伍中的几辆马车,侧过身放他们进关卡。
他不会想到在管城一带还有晋人的队伍,毕竟,除了管城外,其他地方都被他们打下来了。
进了关卡,还有一段距离才到主营,骑马走在最后面的十几个骑兵在经过他们时,手起刀落,几人便无声无息的躺下了。
他们将尸体随行拖走,正要丢到路两边,前面正营的人已经发现不对,“不对,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骑兵在外面?”
这两千人,人人都有马,而且看着还是精神强壮的战马,根本不像是急行回来的马。
他们派出去征粮的,都是骑兵配合步兵,以步兵为主的,五千人里能有一千骑兵就算不错了。
匈奴人打仗,战马和马鞍都是要自备的,甚至前期粮草都要自己准备,很多人,打着打着就失去了马,然后就只能靠着两条腿跟在大军后面;
而有的,是一开始就准备不起马,所以就只能扛着刀做大头兵。
这两千人……
意识到不对的人离鼓还有些距离,只能回身大喊,“敌袭——”
赵含章一踢马肚子,一人一骑从队伍中飞跃而出,不一会儿便赶到了那人身前,长枪一戳便收了人头,然后举枪大喊,“将士们,杀——”
士兵们被血色一激,士气一起,跟着她亮出兵刃,大吼一声,和赵含章杀入营去。
乔晞选择的这一驻扎地,四野空旷,距离管城的东城门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到城门楼上的动静,却又在城门的射程之外。
因为视野广阔,四周只要出现兵马,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
这也是赵含章要换装的原因所在,不换装,他们一出现在视野中,对方就能判断出他们是晋军,只怕他们还没冲锋到跟前,对方就做好迎战的准备了。
赵含章从不怀疑匈奴人上马迎战的速度。
此时刚刚好,他们已经进入营地,一冲就能杀进去。
众将士跟着赵含章杀进营地,因为北宫纯据守不出,除非他们去攻城,不然基本没有交战。
而乔晞主力,距离上一次攻城已经去十天了。
别说十天,三天就能让士兵们的骨子懒下来,此时他们就安逸的躺靠在营地里,尤其是乔晞,怀里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美人,正笑着吃她们送到嘴边的美酒呢,听到厮杀声,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一把就把两个美人掀翻在地,然后伸手就去抓甲衣。
有士兵顾不得里面的人在干嘛,直接冲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将军,有敌袭!”
乔晞一边套衣服一边问:“是晋人还是哪位将军的人?”
他不觉得会是晋人,怀疑是谁在偷偷刀他,毕竟匈奴内部也分部落,而刘渊统一各部落也就这两年的时间,又不是通过武力统一的,大家虽然共同推举他做了头人,
但彼此间一直不太服气。
也就是晋国这个香甜的大萝卜一直被挂在前面,不然他们早打起来了。
乔晞这么一问,士兵便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思路往下一想,立即道:“他们是穿着我汉国的衣服,但打的是我们的旗帜。”
士兵这么一说,乔晞更加确信这是有人在刀他,怒意冲脑,眼睛和大脑都被恨意和愤怒充满了,“是谁,是谁想趁机杀我?”
“刘曜,刘钦,还是王弥和石勒?”
他和这四人的关系都不好。
愤怒间,他也顾不得穿好甲衣,戴好头盔了,伸手拿上自己的长枪便出去。
赵含章一路杀过来,匈奴军人仰马翻,中间空了一层,旗手这才抽出空隙来,把扛着的旗子一扯,从怀里掏出赵家军的旗子一绑,再一伸,赵家军的旗帜便在匈奴大营里缓缓展开。
一直在管城城楼上等着的北宫纯一眼便看到了远处渐乱的匈奴大营里升起的旗帜,大喜,转身便下令道:“开城门, 出城迎战!”
《剑来》
城楼下,三千士兵早已准备好,其中一千是骑兵,剩下的两千是步兵。
副将黄安忧虑,跟在北宫纯身后下楼,“将军,这要是匈奴人的奸计……”
北宫纯目光炯炯且肯定的道:“那一定是我大晋的援军!”
说罢,他持枪上马,坚持的让人打开城门,趁此空隙,他转身面对众将士,高声道:“援军已至,我们要一鼓作气杀退匈奴,管城之危便解,我们也就可以回西凉去了!”
将士们一听,心情激荡,举着刀枪“喝喝”两声,目光也明亮了起来,哪怕心中知道,回西凉只是一个安慰他们的说法,但他们依旧忍不住心生希望起来。
城门打开,北宫纯领着一千骑兵率先杀出,两千步兵则按照他的部署小跑上前支应。
北宫纯勇勐又有谋略,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躲在城中不出,但匈奴人都知道他的厉害,毕竟,他去年仅靠几百勇士就杀退了王弥,保住洛阳;
今年又带着千人在洛阳城外把刘聪大将军的大军杀得人仰马翻,是东海王对战匈奴中唯一的胜绩了。
所以远远的,看到北宫纯领兵杀来,匈奴哨兵大惊,一边擂鼓一边大声嚷道:“敌袭,敌袭——”
营地里能不知道有敌袭吗?
他们正跟敌人打着呢。
一片混乱中,北宫纯带着他的西凉铁骑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扎进了匈奴大营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