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赵含章回头,就见听荷和两个亲卫跟在她屁股后面,她就挥了挥手,“你们不必跟着了。”
两个亲卫应下,行礼后告退,听荷却没走,“女郎,我还得伺候您呢。”
“行,你跟着吧。”赵含章不想让亲卫们知道她要去皇宫,却不担心听荷知道。
听荷高兴的应下,兴致勃勃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旁边一条路过来一队人马,赵含章停住脚步,抬头看去,就见傅庭涵和赵二郎并肩齐行,一看到她,赵二郎座下的马还兴奋的往前蹦了一下,越过傅庭涵朝她冲来。
赵二郎在赵含章跟前勒住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阿姐,你要去哪儿?”
赵含章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和嘴巴,安抚的揉了揉它的毛才抬头道:“到处走走,你怎么又来了?今天家里没肉。”
“我有,”赵二郎从一旁马背挂着的布袋里拎出一只四肢摊开的肥兔子,道:“我今天带人去割豆子,看见有兔子,我一把就按住了,阿姐,你想吃兔肉吗?”
赵含章立即露出笑容,赞许的看着他道:“二郎伸手越来越好了,把兔子交给厨子,让他分成两份,一份炒着吃,一份和菜炖了。”
傅庭涵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由一笑,下马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就随便走走。”
傅庭涵就把马交给身后的亲卫,“那一起吧。”
赵二郎眼珠子转了转,也下马,将马和兔子一起塞给吕虎,道:“你把兔子带回去给厨子。”
他跑到赵含章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也要跟着去。
赵含章失笑,就冲他们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
人和马一下走得干净,只有傅安留了下来。
赵含章看了看他们三人,干脆的道:“行吧,我们走。”
往前走只有一半的房屋是好的,另一半都是黑乎乎的残檐断壁,皆是之前被大火烧毁的。
除了住在太学里的人偶尔会走这条路外,很少会有人再到这里来,反正自皇帝走后,赵二郎就没怎么来过。
他好奇的左看右看,看到不少房子的墙壁和院子里都长满了野草,春夏正是草木旺盛的时候,这些房子没人住,又被火烧过,留下的草木灰似乎很易催生草木,一眼看去,墙壁上东一簇,细一簇的草,院子里也全都是草。
“阿姐,以后这里的房子都这样吗?”
“不,有钱了就把房子重新建起来。”
赵二郎已经很懂事了,他问道:“那得需要多少钱啊?”
他道:“我们只是建兵营,谢先生就说好费钱。”
“建房子不是你手底下的士兵亲自动手吗?又不需要人工费,贵在哪里?”
“木料、石料和砖头需要很多钱的。”
赵含章就感叹,“你都知道财米油盐贵了呀。”
赵二郎转头请求傅庭涵:“姐夫,你派人去新安城外也建个砖坊吧。”
傅庭涵:“新安县不是已经有砖坊了吗?”
“他们砖好贵,害得我都没要青砖和红砖,都是拿的泥土砖。”
所谓的泥土砖,就是用草木和泥做成的砖,成本要低很多,现在的房子大多就是用泥巴糊出来的,只不过做成砖块,
会更厚,更好搭建,也更防风而已。
不仅新安,谷城和洛阳,现在城外建的房子也多以这种泥砖为主,成本低,效率高。
更好一点的青砖和红砖则是富裕一些的人家用的。
相比土黄色的泥砖,赵二郎更喜欢青砖,不行红砖也可以啊,所以他和傅庭涵提议,“姐夫,你就再在新安开一个砖坊吧,到时候算我便宜一些。”
傅庭涵摇了摇头道:“作坊人手有限,而且他们的砖价格都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们就不要与民争利了。”
赵含章问道:“贵多少?”
傅庭涵笑道:“每一块砖都只贵半文钱,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拿地需要给当地县衙交一部分钱。”
那的确是不贵的。
傅庭涵道:“我最近正打算将我们作坊的砖价也抬高,以免和民间百姓争利。”
赵含章很欣喜地拍着赵二郎的肩膀道:“不错,知道省钱了,以后可别大手大脚的了。”
又道:“百姓们做点儿生意不容易,似摔砖这样的纯粹赚的辛苦钱,你就不要抱怨了,可不许拖欠他们砖钱。”
赵二郎应下,道:“虽然谢先生说贵,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从战利品里随便摸出一块宝石来,换成铜钱就差不多了,就是……“阿姐,我们的珠宝都卖不出去,你卖出去了吗?”
赵含章也郁闷,“没有。”
姐弟两个一起叹气。
傅庭涵笑着摇了摇头,再抬头时他们就到了皇城底下,他不解,“来这儿做什么?”
“进去逛逛。”
皇城大门有守门的士兵,不多,就两个,主要是防止小贼溜到宫里去偷东西的,城中还有巡逻的人,这段时间看似安静,其实还是有人会从各种洞里溜到宫里去。
只不过能不能偷到东西就不一定了。
赵含章要进去,守门的士兵虽疑惑,但还是立即推开门让他们进了。
理论上来说,她不应该进的,实际上,这洛阳城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连乞丐都能溜进去,何况她呢?
门内是一条宽敞的直道,两边围墙高耸,走上百来步就有一条分路而去,赵含章就给好奇的傅庭涵和赵二郎介绍,“这两边是朝中官员办公的地方,尚书省、中书省、侍中寺、秘书监皆在此处办公。”
赵含章和傅庭涵道:“我叔祖父是尚书令,便是尚书省首官,工部,现在分成了水部、田曹等,都归尚书省管理,我决定将职能细分化,做一个雏形六部,其中工部交给你。”
傅庭涵问:“那户部呢?”
他是不太了解什么冬官和水部,但尚书六部他还是知道的,中学时学过的历史内容,所以哪怕中学之后他很少再接触相关知识,他也牢牢地记得。
赵含章道:“户部交给汲渊。”
“不过户部关系重大,朝廷还在,天下人都盯着我呢,所以暂时不公布,只是将这一部分事情交给他。”
汲渊一直做的也是这样的事,傅庭涵点了点头,他左右看了看后问:“那我们进皇城来干什么?”
赵含章就走到墙边,伸手拍了拍结识又厚重的墙壁叹息道:“我心里不好受,太穷了,所以进来散散心,看一看这里面的房子……”
幻想一下有一天她不用再烦恼办公的场所,直接在这里面办公的场景。
反正就是给自己打一针鸡血,鼓励一下自己。
她叹道:“大概就跟努力凑首付的人,时不时的去看一眼自己心仪的楼盘,以鼓励自己更加努力的工作,存钱一样的道理吧。”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