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左尘和简墨准时到达了黄石州。因为秋风起了,太阳也没那么光猛,左尘现在坐在车顶上可以不带帽子, 不过他依然带着个墨镜。
“怎么, 今天你的机械人朋友不来陪你。”简墨没看纳森的到来, 他以为那个机械人不会再来了。
“也许人家有事。”左尘的心里却不太平静, 他上周就挺纳森说过了, 奥斯汀可能要回来。现在纳森没有出来,是不是就证明奥斯汀真的回来了呢?
这个想法在心里挥之不去,令左尘的心一会儿酸一会儿甜, 一会儿又苦死了!
“是吗?那我希望他不要来了。”简墨坏笑着说,这下左尘的期望就要落空了, 免得他回去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
“嗯, 我也希望他不要来。”左尘说, 纳森不来就证明奥斯汀在里面,多好啊, 他们一墙之隔。妈蛋,真是苦情到没人有……
“你又病了?”简墨怪异地望着车顶,然后赶紧低头,他一定是传染了左尘的二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嗯……”左尘的眼珠子一晃, 他就看到了纳森, 靠之, 还没幻想多两次, 幻想就破灭了。他恼火地摘掉眼镜说:“混蛋纳森,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里面伺候你家陛下吗?你这么闲你家陛下知道吗?
“是的,我是混蛋纳森……”纳森很奇怪, 他总是有种错觉,喊他的人是殿下,但是事实上不是的,他觉得自己疯了快:“你说过,如果我们遇到了麻烦,可以找你……”他觉得自己发疯了才会对一个人类这样说,但是他确实说了。
“当然……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左尘愣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坐好,也许纳森没那么聪明,他祈祷。
“是的,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纳森突然颓废起来,捂住自己的眼镜,他觉得根本就没希望,不过他还是对左尘说了:“人类,我们的殿下醒不过来了,我们弄丢了他……”
“醒不过来?”左尘的心,刹那间松开,原来那个机械人没有回来。
“是的,据说醒过来的不是殿下,陛下就把他休眠,交给库珀博士……试图把殿下找回来。”纳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人类说这么多,也许是他们认识了这么就的缘故,也许是左尘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亲切,他不知道。
“额,醒过来不是他?”左尘松开的心又紧缩了一下,不过听见奥斯汀把他休眠,就好受了一点儿。自己果然还是自私的,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偷了别人身体的小贼。
“我也不太清楚,总是,殿下他……”纳森闷闷地拧着头,然后略带希望地说:“你不是说过,有困难就找你吗?还是你只是个骗子?”
左尘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否认:“我怎么可能是骗子,我骗你有什么用?”可是他却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么,你要帮我们解决这个困难吗?”纳森自己说完,就笑了,这怎么可能呢?都是他自己发疯了吧,才会当真。
“对……那没什么难的,你……让你们的陛下来找我就是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地址和名字。”左尘未免纳森把他当傻子看,就说:“你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凯蒂猫。”
“凯蒂猫?”纳森没有参与贝拉的八卦圈子,所以全部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
“是的,你就这样说吧。”左尘下定了决心,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好吧,他认命了,他不可能离开奥斯汀。
“你是认真的?没有耍我?”纳森还是不敢相信,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信我者得点赞,你就这样说吧,拜托了。”左尘一笑,然后翻身钻进车里,拍拍简墨的肩膀,“学长,我们回去吧。”
“这次这么快?”简墨把耳塞弄下来,看着看表,一个小时都没到。他的学弟不可能这么乖。
“是啊,怎么,你不想回去?”左尘斜眼看着他说。
“开玩笑。”简墨立即启动车子,咻地一声全度行使。每周都来同一个地方,他已经很烦了好吗!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和学弟谈谈,能不能改成两周一次。
“……”纳森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去,他嘴里反复呢喃着左尘的那句话,一点儿都不理解。
不过回去之后,他真的升起了去找陛下聊一聊的念头。和左尘相处了这么就,纳森确实有点中了邪,一种名为感觉的邪。他莫名地相信,左尘没有骗他,更不会骗他。
“纳森,你在干什么?”看见纳森去敲奥斯汀的门,大家都替他担心,他怎么敢?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难道不是应该夹紧尾巴做人吗?
“我有话要和陛下说,关于殿下的。”纳森站在门口说,一方面是回答他们,一方面是说给奥斯汀听。
奥斯汀在里面已经坐得够久了。两天三夜的一动不动,令他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塑。而纳森的话,令他的眼皮子动了动,完全是因为殿下两个字,而不是话本身的内容。
“陛下,让我进来吧,我有关于殿下的话要和您说。”纳森硬着头皮,假如他错了,也许会被陛下劈了也说不定。
“进来。”奥斯汀第二次听见纳森的话,才关注了他的内容。
“是的,陛下……”纳森犹豫了一下,推开门,他看见了背对着门口的奥斯汀。他们的陛下看起来不太好,当然,都猜到了。
“说。”奥斯汀让他进来,确实是为了听他说两句关于左尘的话。这些天以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左尘的名字,更没有人敢和他讨论。但是奥斯汀也会无法纾解自己的悲伤,他希望能找个发泄的途径。也许有个人来和他说说左尘也不错,就算会更难过也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早在三个月前,我就遇到了一个和殿下感觉很相似的人类。”纳森观察了一下奥斯汀的反应,他继续说:“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是的,但是他每周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城墙外面,他真的和殿下很像,而且他还认识您……”
“认识我?”奥斯汀有了反应,但是也并不太奇怪,人类确实有人认识他。
“是的,他今天又来了。刚刚才走掉,他之前说过一句话,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去找他。我,和他说了殿下的事情,他就让我带了一句话给陛下您。”纳森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反而很紧张,因为这是最关键的,假如它没用的话,那么他们的陛下一定会很失望。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说,他说他喜欢您的凯蒂猫……”
“……”奥斯汀没有说话,但是他回头看着纳森,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纳森自己杜撰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左尘的腰上有只凯蒂猫,这要怪贝拉那个大嘴巴。
“陛下,您……”纳森越来越不确定,看来那个人类欺骗了他。
“他在哪里?”过了一会儿,奥斯汀却这样问。
“他说他在中心大学,名字叫做卡米诺。”纳森说,然后紧张地看着奥斯汀,猜测他为什么会这样反应?真的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吗?
“你出去吧。”奥斯汀听完之后,又回过头去。
“是的,陛下。”纳森走出这间房门,出去了之后才大舒了一口气,吓死了,他很紧张。
“怎么样,你对陛下说了什么?”见到纳森出来,各位都充满了好奇。
纳森觉得,事情还没明朗,他应该不要和他们说先,免得引起陛下的注意。
自从这次从黄石州回来之后,简墨很快就察觉到了,左尘一改之前的恍惚,变得紧张兮兮起来。呵呵,这又是一种新玩法,真是太好了。
当左尘一天晚上连续开了三次门之外,在客厅里看节目的简墨终于忍不住说:“喂!你今天晚上是吃药了还是忘记了吃药,我能安静地看个节目吗?”
左尘一脸无辜地转过来,他有这么大影响吗?只是开个门而已。不过看到简墨这么介意,他还是乖乖保证:“OK,不会再有下一次,我……去睡觉。”他指指自己的房间门。
“早该这样了,谢谢。”简墨无语地说。
“……”左尘闪回自己的房间,瞬间失望地扑到床上,他还以为奥斯汀会立刻来找他呢,结果……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这句话真是深得他心。
然而在他失望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中心大学寻找他的下落。看那高挑的背影,和标志性的西装,是奥斯汀没错,他正在入侵宿管部的电脑……
学生出去居住,要在学校留下联系电话和住址,奥斯汀很快就查看到卡米诺的住址。据显示,他和一个叫简墨的人住在一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奥斯汀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就像黑夜一样深邃,不被任何人看穿。对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大部分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人有空来询问他是谁。
简墨的公寓,奥斯汀动动手指头,按开他们的密码锁。这里面的房间,一共有三个,他直径走到左尘的房门前,按下密码。
左尘的房间里,灯光是亮的,因为他刚刚去完厕所。所以很不幸,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奥斯汀,像做梦一样。事实上,他确实认为自己睡糊涂了。一定是他太想奥斯汀,所以出现了幻觉。
看到脸色那么冷漠的奥斯汀,左尘觉得自己是对的,因为真实的奥斯汀,一向是温柔可亲的。
“嗨!”左尘挥挥自己的爪子,他觉得是梦也不错,至少他们见面了。
但是等了很久,奥斯汀也没有鸟他,就在左尘以为他只是个模型的时候,他动了……伸手掐住左尘的脖子:“你只是个人类,你不是他。”
“额额……”左尘被掐红了脸,眼睛瞪得十分吓人,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就要离地了:“奥……奥……”他快喘不过气来啊!混蛋奥斯汀!左尘在心里怒骂,这是什么剧情?
“我可不想杀死你,人类。”奥斯汀终于放开他的脖子,是的,他不想杀死人类,人类对他来说太脆弱了,只要手劲稍微大一点儿,就能死亡。但是奥斯汀觉得,左尘一定不会希望他杀死人类。
“咳咳咳……咳咳……”左尘捂住自己的脖子,快步退回床边,警惕地看着奥斯汀。他得明白,现在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奥斯汀根本不认识他,甚至对他动手。
“纳森说的没错,你有一点儿像他。”奥斯汀观察着眼前的人类,他是那么愤怒又生气,蓝色的眼眸,像极了记忆中的小王子。可惜他不是。
“奥斯汀……”左尘嘶哑着声音叫他,感到嗓子一阵疼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纳森告诉你的?”奥斯汀有些怀疑,这一切都是纳森自己杜撰的,至于目的,也许是为了安慰他。
“为什么我不可能是他?”左尘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他想抬头,让奥斯汀看到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当然不可能,没有人能代替他,无论你有多像。”奥斯汀说,他确实在这个男子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那是左尘的感觉,可是奥斯汀很清楚,这个人不是左尘。
“不可能吗,奥斯汀,如果我真的是呢?”左尘咬了咬牙,想找些事实来证明自己是,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R星球吗?我们在山峰上看日落,你说你会给我最好的……”
“又是纳森告诉你的吗?”奥斯汀听到这些话,却完全没有高兴的表现,他甚至很不痛快,就像自己和左尘之间的秘密被人偷窃了一样!
“奥斯汀……”
“闭嘴!”奥斯汀打断他的话,一句话也不想在听他胡说,“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我会杀了你。”
也许奥斯汀这一刻真的很不爽,他厌恶极了左尘被人扮演,但是看到感觉如此相似的人,他极力压制那份想杀人的冲动。也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和他的宝贝如此相似。
奥斯汀徘徊在一个极其撕扯的矛盾点上,一方面是厌恶有人扮演左尘,一方面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也希望得到一些安慰。
“……”左尘无言地咽下了许多话,他从来没想过奥斯汀会是这个反应。真不知道纳森是怎么跟他说的,竟然令他误会至此。但是他一点都不敢多说,因为奥斯汀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左尘还能用眼神,他记得奥斯汀最喜欢他的眼睛,恰好卡米诺有一双还算漂亮清澈的蓝眼睛。他只要像平时那样望着奥斯汀,就足以让奥斯汀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奥斯汀确实被他的眼眸吸引了,那眼神如此相似,就像左尘平时望着他一样。他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中,不能抽身……
“奥斯汀……”当奥斯汀的表情变得温柔,左尘试探地开口,他看出来了吗?
“够了,人类,收起你的伪装!我不需要这些,你只要给我安分点!”奥斯汀懊恼地转过身去,他边走边说:“否则我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他走了,带着十分难过的心情。
他真是一个自虐的人……
“你是个蠢货,奥斯汀,我鄙视你……”左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扑在床上愤怒地砸床,“为什么你那么蠢,是谁教你这样做的!你的情商呢?被智商吃掉了吗!”
他明明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呵呵,奥斯汀却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天!还说要杀了他,靠之!
“亲爱的学弟,你知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吗?”简墨出现在他的房门前,眼下一片青黑。
“学长,你太脆弱了,试试补肾吧。”左尘淡定地拉开被子,把自己可能留下痕迹的脖子遮盖起来。
“……”简墨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替他关灯,关门。
“谢谢学长,晚安。”左尘微笑这闭上眼睛,带着冰火两重天的心情入睡了。
早起又是一个好天气,今天周日,他还能再耍一天。简墨拒绝了他的邀请,因为他说要去游乐园。
“幼稚!”简墨对此评价。
“╮(╯_╰)╭”即使是白发老头,也有寻找童真的权利。左尘一点儿都不觉得幼稚有什么不好。
但是他很庆幸他今天去了,今天坐过山车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事故,但是最后有惊无险,大家平安落地。
左尘瞄着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在心里叹气,然后接着玩下一摊,鬼屋。别人闯鬼屋都是三三两两的,只有他形影单只,不过在入口前,他遇到了一个单身的妹子。
那位妹子邀请他一起,因为她害怕。
如果以前的话,左尘一定很高兴有妹子搭讪自己,但是现在,他很礼貌地拒绝了。虽然很不绅士,但是这样做是必要的。
“奥斯汀,我猜你一定在这里。”鬼屋中阴气森森,弄得很像样子,但是左尘一点都不入戏,他心里想着别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你不相信我,不想听我说,又何必跟着我,出现在我周围。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然后……我们各自安排,你过你的机械人生,我过我的人类日子……”
本来就是不应该交集了两个种族,经历过后再回归原点,他得承认,心里很难受。
“鬼屋走完了,接下来我要去玩海盗船。”左尘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才走出人群中。
中午他去了一个菜式比较接近中国菜的饭店吃午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享受美食:“吃饭的感觉真好,我喜欢。”
老板娘送给他两个橘子,他十分感谢,离开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决定为这家店写一篇美食推荐。
“感情是互相的,付出就会有收获。但是我不知道,我应该对你怎么付出。”
下午去了体育馆,换上泳裤去游泳。左尘的泳技并不好,他只有每年夏天的夏末才能学会游泳。等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又要重新学起了。
“喜欢一样东西,会反复循环地去接触。我丢下它的时候,我知道,我迟早还会捡起来。”
而冬天就快来了,不出意外左尘明年还会来学游泳,如果他还是人类的话。
愉快的周末总是过得特别快,走出体育馆就五点多了,他得去吃饭。这次是一家热闹的大排档,真是现在比较少见的了,但是左尘很喜欢,这有种怀念的感觉。
吃到灯火阑珊,他才打着饱嗝回家去。为了消化肚子里的食物,他选择步行。走在冷清的偏僻的街上,街灯把他的影子拉长……
“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赚钱花钱,有点理想的就用心规划,像我这样的,吃好睡好就行。”他笑起来说:“我这么好养活,你考不考虑……”
好像听到了动静,但是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天早起上班,左尘还算精神,至少他没有周一综合症:“老板学长,中午有客户请吃饭,我就不回来煮饭了。”
“什么客户?”简墨疑惑,左尘的客户不就是他的客户,有客户请吃饭不可能越过他。
“考特先生介绍的,我也没见过。”左尘耸耸肩说。
“考特?”简墨的眉头皱了皱,提醒他:“你最好注意一点,考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尘笑笑没有在意,他不觉得考特能在他身上花什么心思,他只是一个穷学生。不过这样的心理,在饭桌上见到考特介绍的人,就变了。
“考特先生,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是一名准律师,而不是三陪公关。”当对面那个男人再一次对他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时,左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他觉得这场饭局没必要再继续。
“嘿,亲爱的小甜心,难道考特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你得知道,跟着我会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你不必再辛苦劳碌,你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