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我坐在梳妆台前。
拿起一缕发丝,凑到鼻前。虽然很用心地洗,还是可以隐约闻到上面微微的血腥味。我皱了皱眉,这味道实在太不讨我喜欢了。
伸手去拿台上的木梳,手却跟另一只小手碰到了一块。
是小婷。她浑身一抖,“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姐饶命!”
可怜的小姑娘,不过是习惯性地想替我梳头,却没料到我会自己动手。我也没想到这林惠兰的威慑力如此之大,人家小姑娘不过碰了她一只手,就吓成这样了。
“你起来吧。”我尽量温和的说。
没想到小婷抖得更厉害,泪珠儿一点点地落下,却不敢哭出声。
我有些恼了,“我叫你起来!”
小婷立刻跳起来,敏捷得像只猴子。天!看来她比较能接受用这种语气讲话的我。
“你叫什么?”我随意梳了梳头发,转过来问她。虽然我知道她的名字,再问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的。
“奴婢姓王,单名一个婷。”她怯生生地答。
“小婷!”我站起来,抓过她的手。她害怕地颤了颤,却不敢反抗。我走到床边,带她坐下。虽然那边有椅子,我还是比较喜欢床。
“你知道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我笑着说。我“傻”的时候,只要我冲她笑,她就会回给我一笑。
不过现在的她显然如坐针毡。她点了点头,压根不敢看我。
“我爹娘叫什么?”我问。
她微微一愣,随即答,“老爷的名是福容。夫人娘家姓梅,闺名婉儿。”
我抿着唇,忍住笑,一个大男人,居然取名“芙蓉”。
她似乎看出我误会了,急忙解释,“是福气的福,容易的容。”
“哦。”我会意地点点头,有些犹豫地望着她,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婷,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个很蠢的问题,你要保证,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问过这样的问题好不好?”
她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最后,点头。
呵!我在心里暗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三两句话下来,似乎就把我是个恶主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了。
我正了正神色,然后很严肃地问道,“我现在身处的国家叫什么名字?”
她愣了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扯扯嘴角,似乎想笑,“我们的国家叫大燕……”
我小心套话,小婷也慢慢卸了防备,话多了起来。
我渐渐知道了。我穿到了一个叫做大燕的国家。大燕国水土肥美,国力强盛,很像中国以前的中原地带。大燕边境,也有几支较为强悍的少数民族,时时想着跨过大燕国界,南下为主。据小婷说近年战事较紧,她有个表哥叫大秋的,已经被征入伍了,投到一个什么华将军的营下。据说那华将军骁勇善战,英俊不凡……不好意思,聊到帅哥,差点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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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国大概分为五部分,分别是东梁、西梁、南梁、北梁和中梁。林府就坐落在中梁的腹地——京城。我亲爱的“爹”,就是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富——林福容!而我,就是他唯一的独生女——林惠兰是也!哈哈哈哈!我眼冒金星。简直赚翻了!
正说着,有人来传话,说是老爷要见我。
我站起来,呵呵傻笑,亲爱的爹,我的亲爹,我来见你了——
我高兴过头了,走着走着差点没一头撞到柱子上,惊出一身冷汗。不过这一惊,人倒是清醒了一点。
我今天早上才“回魂”,虽然“失忆”了,可好歹也是个拿得出手的美人呀!爹叫我过去,不是要我进宫吧?
那怎么行?我一定得想个办法……
办法没想到,人已经到书房门口了。爹在里面,朝我招手。我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先进去再说。
“爹!”我轻唤一声。不知道女儿见父亲要不要行礼。因为不懂,所以我也就将礼节省略掉了。
“惠兰!”爹站起来,有些激动,“你记得我?”
人说无商不奸,我爹可是京城首富,怎么可能不精明?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我急忙把头低下去,小声道,“他们都说您是我爹。”
他颇为失望地叹口气。转了转,他来到一架古筝前,问我,“惠兰,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这是筝。”我如实答。
“还记得怎么弹吗?”他小声问。
我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你忘了许多事。”他挪到书桌前,将一幅山水画展开来,“这是前些时你让我找的名家画作,你过来摹摹看,也许能想起什么。”
我不好拒绝,走过去,拿起毛笔。
那山水画颇为清新素雅,廖廖几笔,勾出无限韵味。
我以前画过漫画,不知道抵不抵用。我握紧了笔,正要下笔,一滴墨迹滴下来,在宣纸上散开一个圆点。
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却见爹正一脸怪异地望着我。我心虚地笑笑,“怎么了?”我问。
“惠兰呀!”他望着我的手,“笔不是这么拿的。”
我尴尬地放了笔,低下头去。
“这可如何是好?选秀就在一月之后,现在从头开始学,也晚了。若不能在才艺上胜过其他女子,就只能做宫女服侍他人。你自小娇惯,如何受得了这般苦?”他叹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进宫的事……还是算了。”
我眨眨眼睛,这么简单就不用进宫了?实在太棒了!
我心里高兴,却没太敢表露出来。之前林惠兰对皇后的狂热,我还是见识过的。
“惠兰,”爹拍拍我的肩,正色道,“你是爹唯一的孩子,就算做不了皇后,爹也绝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心里一阵暖,忍不住脱口而出,“谢谢爹。”
爹突然神色复杂地盯着我,害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毛,所幸最后他只是轻叹一声,“想不到惠兰失忆之后,脾气倒是和顺不少。这样也好,日后嫁了人,婆家也会欢喜你些。”
我心虚得直笑。
好容易爹终于肯放我走了,我忙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安抚受惊的心脏。
真怕他对我的真实身份起疑。借尸还魂,在这个时代可是要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