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拓拔继迁举兵自立以来,西夏已历二世。上代西夏王拓拔德明即位后,一改叛宋之国策,屡上表章于宋廷,请求臣属并愿永为大宋藩翼。宋廷许之,封德明为西平王,年赐银三万两、绢三万匹、茶一万斤。于是西夏称臣达三十年之久,直至元昊即位。
元昊即位后,首先以大宋“明道”年号犯其父德明的名讳为由,改元“显道”。此举一改过去西夏沿用中原年号旧法,其中大有深意。但宋廷并未计较,此后西夏开始沿用自己之年号。
四年后,时值北宋宝元元年,西夏大庆二年十月,西夏再次改元为“天授礼法延柞元年”。这一次改元,元昊筑坛受册,称帝立国。自称“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定都兴州,称兴庆府。并且追谥其祖继迁为太祖神武皇帝,其父德明为太宗光圣皇帝。
西夏元昊终于称帝立国!
时值北宋宝元元年,西夏天授礼法延柞元年十二月。冬,大雪。
经过数十天的车马劳顿,大宋的都城,汴京开封府终于出现在拓拔静的眼前了。不愧是中原的首都,在漫天风雪的辉映下,使得这座古城更显得庄严肃穆。风雪飘落在它伟岸的身躯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是也使它显得有些苍凉。风雪中,进城的百姓并不是很多。现在由于拓拔静的来临,即使有人要进城夏竦也不会让他们出现在拓拔静的面前的。
拓拔静并非一个人前来,她是和野利仁荣一道来就元昊称帝立国一事出使宋廷的使者。野利仁荣为西夏左丞相,是本次使团的正使,而她作为西夏的长公主,是本次出使之副使,在夏竦和众人的欢迎下,西夏使团被热情的安排在了国宾馆下榻。
“真是好笑,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来的目的的话,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这么招待我们。呵呵,你说呢,长公主?”野利仁荣坐在国宾馆的待客大厅上,在众人暂时退却后说道。
拓拔静俏立在大厅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漫天风雪。任凭从小开的窗户中吹进的风雪拍打着自己的紫色面纱,微叹一口气,道:“风雪又大了些!雪花多美啊,和咱们贺兰山顶的雪一样的洁白和轻柔。它们多像是上天派下人世间的精灵使者啊。唉……可惜,不久以后,它们也会沾染上人世间的杀伐纷争。沾上鲜血以后。这些精灵的魂就死了,不再纯洁了!你说呢,左相?”
野利仁荣苦笑无语。他可以转瞬间下达无数个事关无数人身家性命的决定,可以在笑谈间击败万人的敌军,可以在不经思索下回答元昊的任何关于政治的问题,可是在他面对拓拔静这个如此简单的问题时却显得有些词穷。他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幸好,拓拔静并不强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她收回了远望的目光,轻轻的关上了窗户,转过身来,柔声道:“左相,关于你的问题,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时间决不会很久,或许就在明晚!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切都会清楚的!”
野利仁荣“呵呵”笑道:“不错,明天的天气一定不会比今天的好!”
拓拔静沉默片刻,又道:“一旦大宋不允王兄称帝,又当如何?”
“呵呵。”野利仁荣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长公主放心,一旦宋帝不允称帝,昊王会双管齐下,迫宋帝承认我大夏国的!”
“哦?双管齐下?难道除了让我出战宋廷外,还有其他良策?”拓拔静秀眉微颦。
“是的。让长公主出战宋廷,只是灭其朝廷一时威风,还不足以让其承认昊王与我大夏国。真正的较量还是要在战场上来展开。只有战争的胜利才会打消宋廷的自傲自高的心理,让以为自己永远高高在上的宋廷知道我大夏国和昊王的厉害!”野利仁荣一脸对宋廷的不屑!
“又要打仗吗?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拓拔静满目的期待之色。
野利仁荣显然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厄除此以外,恐怕别无良策。无法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决不会让高傲的宋廷承认我们大夏国的!”
拓拔静无奈道:“是吗?那王兄为何要称帝呢?父王对吐蕃和回鹘用兵多年还不够吗?长久用兵,终无益处,徒使我们自己疲弊不堪,我党项子民难道就不能过几天太平日子吗?更何况,宋廷也待我族不薄。吾族三十年来衣锦绮衣,此圣宋天子之恩,岂可轻言相负?”
“长公主所言差异。如今的我们已不比从前。想我大夏,西掠吐蕃健马、北收回鹘锐兵,国力已强。更况昊王天纵之资,岂可处于宋帝之下?难道我党项就要永远给宋廷做牛做马吗?我昊王为何不能与宋帝平起平坐?我大夏岂能为宋廷此等蝇头小利凭空错过如此立国良机?此时不做,后悔莫急!”野利仁荣据理力争,丝毫不被拓拔静的言辞所打动。
拓拔静已经明白她根本无法说服野利仁荣,更何况他那野心勃勃的王兄:“唉全是王兄他想做皇帝,再加上你和杨守素以及没藏讹庞的煽风点火,我多次苦劝王兄,却丝毫没有效果。难道我党项子民真的要为了王兄的个人私欲去撒热血,抛头颅吗?你们可知道,一旦兴兵,又能有多少我党项子弟还可以回到贺兰山呢?”
“这也只能盼望宋帝识时务些,直接可以承认我大夏和昊王的地位,莫要引得我们出动武力去取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许,只有长公主在明天重挫宋廷的威风,也许会让宋帝看到我大夏的实力和自身的空虚,无须经过战争就可以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野利仁荣试图提出别的方法来使拓拔静接受。
“这么说,明晚大宋皇帝接见我们的宴会是很重要的了?是不是只要我重挫宋廷的威风就会避免战争?”拓拔静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明天晚上。
“我想或许吧”野利仁荣也试图使自己相信这一点。
“是吗?那好,你放心吧,明天我会让宋廷知道我大夏国的厉害。我会打败他们所有的高手,不仅为了避免战争,而且也为了师傅和我们‘玉女派’的威名!我要让中原武林知道,我‘玉女派’又有传人行走江湖了!”拓拔静转过香肩,再度凝视窗外的漫天风雪。
在强烈的西北风的狂拂下,鹅毛般的雪花被近乎疯狂的卷到了苍然的天穹,又狠狠的砸在了窗棂之上,随即粉身碎骨!明天,西北风还会如此强烈吗?还会有这样的大雪吗?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拓拔静已然分不清眼中的是雪还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