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到点了,你……要不就别去了吧。”床边一个中年女子说道。
昏暗的房间开着门,门外的光线照射在地板上,折射在房间中,仅仅只是可以看到人的程度。
“不行!”床上坐起一个青年,青年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睡意依旧却强打起精神准备起床。
“你还难受吗?”说着,女人用手去抚摸青年的额头,感受温度。
“我觉得差不多好了,还有谢谢姑妈叫我,我差点就起不来了。”青年坐在床上没有阻止女人的动作。
“姑妈,雪下不下了?”
“还有点下,不过没有昨晚的雪下得大了。”
“还在下?我得赶紧起了,姑妈你没事就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那行吧,饭就在外面桌子上,还有那药,也给你放在桌子上了。”说着,女人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青年见姑妈出去,直接赤脚下地过去打开了灯,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又走到一边掀开窗帘到阳台上。透过窗户,外面一片漆黑,黑暗中几盏路灯在风雪中屹立着,散发出微弱的光。
光线中不断有雪花飘落,而黑暗中却无法看出天空落下的雪白之物。
隔壁大楼同样是一片黑暗,只有楼道中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的闪烁。
青年降下晾衣架,取下自己的校服,袜子,顺手又摸摸另一边的床单湿度,感觉未干后又将衣架升起。
晾衣架在安静的早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青年放慢了速度,升起之后,转身回到房间,穿起了衣服。
床边的桌子上堆满了书,大多是试卷,其次是课本,青年翻捡了几本装进书包,提着书包去了餐厅。
坐在餐桌旁边,青年有些恍惚,他依稀的记得昨晚好像还有剩饭,但现在却都是新的,炒饭加奶加鸡蛋,平常有剩饭第二天肯定会做为早饭的,青年摇了摇头。
他又看了眼旁边的感冒药,眉头一皱,对他来说吃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将不属于人体必须又不能使心情愉悦的东西强迫自己吞咽下去,简直就是要命,心理不舒服,胃也不舒服。所以他就干脆把药装在口袋,想一会清理了。
直接吃饭,这时,旁边房间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少年,全身只有一件内裤,精干的短发,白皙的脸庞,再加上六块凹凸有致的腹肌,活脱脱一标准男神。
少年适应了下灯光,看见了青年,“明哥?早啊,你这是?”
“日常,”青年一笑说道。
“日常?不是,我知道你的习惯,你不是昨天晚上高烧了吗?今天还去啊?”少年挠了挠头发,不确定的问道。
“既然已经坚持了,除非世界末日,还有什么理由停止呢?”青年满不在乎的样子,快速的消灭早饭。
“好吧。。。”少年看了看外面,窗外依旧飘着大雪,和青年起床时相比越来越大了。
“我给你留个蛋,等下你吃了,别让月月知道了。”青年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对着少年说道。
“啊?明哥,我又不去上课,还是你自己吃了吧,补充补充营养,”少年摆摆手拒绝道。
“我有这个,”青年晃了晃手上的纯牛奶,“另外我还要你等会帮我,把我车子推到地下室去。”说着,青年把钥匙递给了少年。
少年笑了笑:“明哥,你昨晚上发烧的时候,我已经顺手给你放了。”
“是吗?是姑妈让你的?还是月月?”
“哪能啊,我当然是自觉主动了。”少年赶忙否认道。
“是吗?思想觉悟提高不少啊!小伙子有前途。”青年调侃道。
“那是,跟着明哥你,我也是有思想,有觉悟的新世纪良好青年中的一员了。”少年笑道。
青年转身进了卫生间,反手就插了门。“不是,明哥!我还急着上厕所呢!你干嘛啊?”少年一个没注意,让青年抢了先,急了。
“我洗把脸就走了,时间有点不够了,还有小声点,姑妈才回去睡,再把月月吵醒,我是出去了,你自己小心吧!”青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少年闻言,顿时就焉了,坐在青年刚刚的位置,开始剥鸡蛋。
洗罢,青年看着镜子,相比少年,这张脸真是毫无特色,尤其是肤色,黝黑的脸庞,真是和帅字不搭边。
唯有那双眼睛,平常之时,只感觉好像比他人有些透亮。但一认真凝视,深邃而又锐利,仿佛可以看穿所有的障碍直透事物的本质,洞察人心。又似摄人魂魄的无底黑洞,令人心惊,无法直视。
青年随手拿过自己的毛巾,在脸上抹了抹,戴上眼镜,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的哥啊,终于出来了,你说我出来说什么话,直接先上厕所就好了。”少年一脸的急迫。
“你看你这样子,让你们学校的女生知道了,真是毁形象。”说着青年就闪开,让少年过去。
少年正要过去,“对了,学浩?你们是不是月考来着?考的怎么样?”青年转头问道。
少年直接进到卫生间里锁上门,假装小声说:“明哥?你说啥?我没听见?”
青年闻言,摇摇头,直接背包换鞋出门去了。
下来楼道,阵阵寒风吹来,雪花飘舞在空中,以各种莫名的姿势落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看了看满天飞舞的雪花,大步向前走去。注意到月月的车子居然还在外面停着,莫名的笑了一下。
走出了小区,朝学校走去。
楼里少年面色复杂目送着青年。
青年不是高三,也没有和他人约定,却在星期天其他学生休息的时间去学校,少年知道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学习,放在别人身上,少年只会不屑的说装比。
事实上,青年刚来的时候,少年对此就是这个态度。而且,因为他老妈时常一句别人家的孩子,也就是她口中的明明,少年对于这个“明明”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然而相处的时间长了,见得多了,少年从麻木,到习惯,再到钦佩。
不仅仅是青年学习成绩一直位列第一的位置。
而是青年高一到高二这一年多,除寒暑假外风雨无阻的始终如一去学校,这一对于正常学生难以达成的成就。毕竟正常的学生看到书就头疼,看到学校头都要炸了。
然而对于青年来说,学习,这已经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于一些感兴趣的技能或知识也丝毫不会放过。
而对于少年这个学渣来说,无疑是难如上青天,也只能黯然感叹一声习惯的力量多么伟大,而青年保持这一习惯更是真正的变态。
青年走在路上,即便是大路上,积雪的深度也不比其他地方浅多少,天上依旧飘着鹅毛大雪,让人难以睁眼前行。
青年压低帽子,此时他都有些庆幸,自己学校的校服有帽子了。
走了快五分钟了,才走了平常一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车辆,更遑论行人了。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青年一个,独自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前行。
路灯下雪花飘飘,也有黑影扑朔迷离,繁多的雪花也足以在灯光下留下影子。风,也渐渐刮了起来。
世界都变成了雪的世界,漫天遍地都是雪,青年只能伸出一只手压着帽子低着头蹒跚前进,就这样,雪花也时不时的贴到脸上。眼镜上早就铺满了雪花的痕迹,冰晶和雪花化了的水都在眼镜上有一席之地。
也许今天我就该在床上躺着?反正今天也不上课,同学也没人知道我星期天依旧要去学校。
姑妈,月月,学浩,我也可以说病还没好,这是不可抗力。
可是我自己呢?用什么理由可以搪塞,敷衍。
既然坚持了,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止。
自己决定的事情,没有什么后悔的!
青年一路上天人交战,他忽然发现大路的人行道右侧好像有个黑影,离他距离挺近的,但碍于视线无法看清。
慢慢走近,终于发现好似一个人,这个人侧躺在地上,雪在身上盖了一层,可以很清楚的判断他在雪地里的时间不少了。
青年看清时,心下一惊,连忙跑了过去。近了一看,这人四周的雪早已成冰。雪盖在身上,都快成了雪被。
青年此时也是焦急不已,心里也是知道这人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不论这人年老年少,是男是女,待在雪地里这么久,温度这么低,都要冻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冻死也不是不可能。
青年心下不禁开始有些惶恐,毕竟死人离他这个普通人还有些遥远,长了这么大,虽然新闻有时会播送谁谁不幸遇难去世的消息,但现实生活中还真未见过不正常死掉的人。
青年蹲在那人身侧,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庞,这是一个老爷子,面色有些红润,眉毛和胡子都结了冰晶,戴了一顶羊绒帽,头躺在地上身体微侧,附近也没有滑倒的痕迹,不过就算有,这么长时间,雪也大概给掩盖了。
青年注意到这老爷子身体还微微有些起伏,同样也注意到了他下巴下不短的白胡子,虽然有些冰渣,但加上他面色红润的异状,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思,不由暗暗称奇。
青年知道老爷子没有生命危险,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冒然叫醒他,不是怕担责任,是因为不清楚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万一老爷子醒了反而体温下降,一下子休克甚至咽气,青年怎么办?
要是因为青年自己的失误造成一条人命的过世,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他看了看这躺在地上的老爷子,轻轻扫了他身上的雪,然后轻轻站起放下书包,直接脱下校服,盖在老爷子身上。
寒风凛冽袭来,很轻松的突破青年那层毛衣的防线,虽然毛衣也很厚,青年也是冻得直哆嗦。
强忍了一个冷颤,青年伸手摸口袋打算叫救护车,等摸进去才反应过来,他压根就没带手机。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去学校就不带和学习无关的东西,虽然他认为这些压根就和提高学习成绩无关就是了。
倒是摸出来早上放在口袋准备清理的感冒药。
眼下青年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青年四下张望,天色依旧昏暗一片,冬天本来天亮就迟,这天气又是大雪天,今天又是星期天,这条路又是郊区,平时人也不少,可惜现在不是平时。所以现在这条路上是一个人也没有。
青年把书包挂在身前,希望能挡挡寒冷,而现实就是表示你想多了。
风刮起来或许是一面,可温度降下来不是一面就能挡住的,还有这雪,原本雪下在校服上就会化,但校服很厚,而且下在校服上青年也不心疼,校服才几个钱?到了学校放在暖气上一会就干了。
可现在下在毛衣上,湿淋淋的感觉就来了。昨晚又发了高烧,现在青年的感觉很糟糕,头又开始晕了,身子居然却暖了起来,这是要大病啊?
青年看了看地上的老爷子,有心想要帮忙,却没有一点办法,这条郊区的大路两侧都是刚刚划为开发区,仅仅是围起了护栏,工程还没开始动工呢。附近最近的便利店都在学校附近,毕竟学校附近也是变相的小型商业区。
但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路况,来反最起码要一个小时,到时候天早都亮了,老爷子没人看着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青年犹豫再三,只能留在老爷子身边,希望有人路过这里得到帮助。看了看手表6:41,这是快要天亮的节奏啊?应该有人要来了吧?
想到这里青年稍稍淡定了一些,又把摸出来的那几个药片放进口袋,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眼睛看着老爷子,生怕老爷子一个转身就再也起不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蹲着精神都有些恍惚,小腿也是蹲的发麻,但他就是不想起来,抱着膝盖贪婪的感受着丝丝的温暖,或许就这样天长地久。
老爷子忽然坐了起来,青年一下子就懵了,并不算沉重的书包直接拉着青年重心不稳坐在地上,腿部的困麻也无法干扰青年震惊的心情。
老爷子看了看青年,甩手把身上的校服扔给了青年。青年慌忙接过,却发现校服暖洋洋的,丝毫没有湿过的痕迹。再看老爷子,全身上下的打扮就是平常公园里早上遛弯的老大爷装扮,但青年却丝毫没有轻视的想法,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碰到高人了。
难道老爷子故意考验自己?这个想法一闪而逝,怎么可能?自己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撑死就是学习好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高人另眼相看。青年猜错了,老爷子不是高人,他是仙人。
青年心中翻江倒海,现实也不过一瞬间,老爷子看着青年脸色不断变化,心中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抬起手臂,继而伸出手指,猛然刺出,确是虚空点到了青年的额头,一道金光从老爷子的手指头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青年额头的正中心,青年根本毫无反应,看到金光射向自己,犹如迎面疾驰而来一辆火车,只觉魂飞魄散,三魂六魄只剩下一魂二魄。
金光忽又不见,天地间又变回昏暗之色,唯有青年浑身早已湿透,不知道是雪水浸湿了衣服进而淋湿了身体,还是身体出了大汗又连带湿透了衣服。
再看老爷子,大路上只有他孤身一人,再无他人踪影。青年手撑着地艰难起身,雪地一片洁白,根本没有任何脚印。“武林轻功?还是瞬间转移?难道是?”青年蓦然想起华夏古代神话中有一门法术叫做腾云驾雾可以飞到天上自由遨游。“老爷子是神仙?他怎么会躺在雪地里?”青年只有一阵懊恼,如果我刚刚求取仙人指教只怕成仙之路就在眼前了。
雪依旧在下,风依旧在刮,青年回神,只能黯然捡起书包和校服,校服依然还是干的,摸上去十分温暖。“果然奇妙,仙人盖过的衣服都变成宝贝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到这里,青年又是一阵后悔,“老爷子就不和我说些什么?也不问问校服的事。”
青年穿上校服,感觉就像泡在澡堂池子里,浑身舒坦。忽然感觉脑袋犹如戴了金箍一般,头疼欲裂。青年强忍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头疼又消失了。
头疼来的突然去的突然,青年却有些疑惑。这头疼是以前留下的,小学的时候爬墙掉了下来摔了一次,初中的时候和同学打闹磕在桌子磕破了一次。分别缝了十针和六针。后来就有了头疼的毛病,青年也没去检查。这头疼的毛病一次都会疼上一刻才会慢慢衰减。
而现在才不到一会就好了,怎么回事?青年想到就去看表,6:41。“嗯?怎么回事?我刚刚?”
正在想着时间问题的青年又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了。青年眼前的世界都在破碎,崩塌,“这,这!”四周的破旧还未拆除的大楼,行道树,路灯还有大马路一切的一切化为了碎片,消失不见。
青年孤身一人站在了漆黑的世界,傻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这时,世界多了一道金光,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从何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