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良拉着麦晃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闪了个没影,连续几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沈老师欣慰啊, 这孩子脑壳终于开窍了。
4号下午沈良和王可然说, “要不咱就到此为止吧, 再玩下去我怕老头子受不了打击, 没法收场。”
王可然同意, “嗯,我也怕我爸真以为我们俩有什么。”
于是挥手说拜拜,沈良心情很好的回到家, 这和潘钧冷战几天了,再这么下去就伤感情了。为了示好还特意买了件小礼物打算送给潘钧, 谁知到家找了一圈没找着人, 问倪卫寒, 曰:人走了。
沈良以为倪卫寒耍自己呢,笑着说:“倪哥, 别开玩笑了。”
麦晃在旁边搭茬:“真走了。”
沈良惊愕:“靠,说走就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倪卫寒有点无语地摇摇头:“他也得找着机会啊,你这两天回来正脸都不给小潘一个,他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你女朋友接的。”
“啊, 怪不得我上厕所回来王麻子说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我没当回事!”沈良一拍脑袋, 又着急解释:“什么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骗着你们玩的,你们还真信啊。”
“那你是演技派。”麦晃冷不丁冒出句。
“我,我就是看他没反应逗逗他,哎,我和王麻子真没什么啊,等等,我打电话给他。”说完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响了几分钟,沈良放下,“不接。”
“你再多打几个试试。”倪卫寒提议,“他说是说公司有急事,真的假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打了,妈的,爱气不气,他不是说我天天去相亲他都无所谓吗?说一套做一套,哼,爷不伺候了。”沈良牛逼哄哄道。
晚上沈老师从老王家回来老纳闷了,老王带话说我家闺女没看上眼,说吹就吹了。沈老师心道没看上眼这两天天天形影不离的?欺负我老头子一把年纪头昏眼花啊,气得茶也不喝了,棋也不下了,袖子一甩回家去。
沈良看老头子脸色阴沉,以为自己又要挨骂,老头子却一反常态,道:“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介绍什么对象了,你啊,爱什么时候谈什么时候谈,想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结。”
管你讽刺还是反话,沈良领了圣旨说:“爸,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别再催我了。”
沈老师硬气地说:“今天我这话就撂这了,哼,这个臭老王,看不上我们家,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沈良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还捞到这么个天大的好处,瞬间把潘钧不告而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准备提前走的计划也就此搁置,乖乖地陪老头喝酒聊天,算是从另一方面补偿老头子。
七号中午,飞机抵达S市,麦晃跟着倪卫寒走了,沈良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坐大巴转车去潘钧那,连个电话也没打,想着给某人一个惊喜,拿钥匙开门后,却只有惊没有喜了。
不是潘钧背着沈良和别的男人滚床单被抓奸在床,而是客厅里一个忙碌的中年妇女身影让沈良愣在门口不知所措了。妇女穿着宽大的围裙,头戴浴帽,跪在地上擦地板,沈良排除掉是贼的可能,继而想到这一周是他打扫卫生啊,潘钧找这么个阿姨来,莫不是暗示想把他踢走?走过去抢走妇女手里的抹布,沈良说:“阿姨,你坐旁边歇着吧,我来就行。”
妇女起先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屋,被沈良这么一搅和,张皇失措,等反应过来,瞅见沈良已经脱下背包,卷起袖子在擦地板了。妇女看小伙子擦的挺仔细认真,干活还特别利落也就顺应好意坐到了沙发上。
沈良埋头苦干,地擦完了又自动自觉地去擦玻璃,洗衣服,妇女见沈良洗衣步骤和方法不对,也不再袖手旁观,耐心的指导亲授,两人交流了下彼此做家务的心得体会。
妇女触景生情地感叹:“啊,原来现在男人也有干家政的啊。”
沈良张了张嘴,欲反驳,发现解释起来更麻烦,于是闭了嘴,继续认真做事。
潘钧回家看到玄关处多出来的两双鞋,意识到沈良回来了,可另一双呢?头一抬,客厅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听到阳台上似乎有说话声,走过去,傻了,“妈,你怎么来了?”
沈良抓手里正准备晾起来的白衬衫滑落到了瓷砖上,纳尼?潘钧喊什么?妈?
潘妈妈捡起地上的衣服,反问:“我儿子家,我怎么不能来了?”
潘钧把潘妈妈拖出阳台,“你过来先跟我说声呀。”
“你又没女朋友,还怕被我撞到金屋藏娇不成?过来给你收拾屋子,还嫌老妈子我麻烦,唉,都是叫我惯的。”潘妈妈突然扭头看阳台,沈良还没回魂的呆在原地,“你这请的人不错,小伙子干活很卖力。”
“什么请的人?”潘钧叫了一声,“沈良,你过来!”
沈良低着头视死如归迈着龟步移动,边走边想我是溜呢还是溜呢?
潘妈妈惊讶,“啊?不是请的家政服务,那他怎么会有钥匙?”见潘钧和沈良都没回答,带着疑惑的口气继续问:“你们什么关系?”
“男朋友。”
“同事。”
潘妈妈其实是个挺紧跟潮流的人,接受过高等教育,退休后闲着没事也上上网看看新闻,知道现在社会同性恋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是,她还算定力不错,也有涵养,没有当场指着潘钧和沈良的鼻子骂,不过消化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小钧,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真是那种关系?”潘妈妈仍怀有一丝希望。
潘钧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破罐子破摔道:“是,我们现在在同居。”
潘妈妈摘掉头上颇具喜感的浴帽,摘掉围裙,唉声叹气地说:“许恺找了个女朋友,你倒好,又找了个男朋友,我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奇奇怪怪的想法。”
“妈,我一直是gay,和Karen只是假扮情侣而已……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实情。”潘钧以前设想过很多次出柜的情景,但没料到最后还是以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式公之于众了,不仅处于被动地位,种种据理力争的话也因为潘妈妈的过于冷静而根本说不出口。
“你先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爸解释吧。”潘妈妈去衣帽架上拿了包,“唉,我走了。”
“妈,我送你。”潘钧追出去。
沈良跌坐到沙发上,虽然自己并没有实质性错误,但还是间接的伤害了一位母亲,假若有一天,老头子和妈也露出这样的眼神……沈良不敢往下想。
紧张,害怕,恐惧,彷徨……包裹着沈良,沈良从前不觉得作为gay有什么值得自卑或者骄傲的,现在,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潘钧凌晨回到家,开了客厅的灯,沈良蜷着腿靠在沙发上,潘钧走近,手还没触碰到沈良的头发,沈良就把眼睛睁开了,“你回来了?”
潘钧把钥匙丢到茶几上,“怎么就睡这?我背你去床上。”蹲下身子,招招手,让沈良跳上背来。
沈良动了动麻掉的腿,扑上去,“阿姨还生气吗?我们……还有未来吗?”
潘钧笑着拍打了下沈良的屁股,“当然有未来,我们还有一辈子。”
“如果……有天你想分手,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关系。”
“不用担心我妈他们,交给我,我会让他们接受你的。”
“嗯。”沈良用力点点头,他了解这个男人,也相信这个男人,是既然给了承诺就一定会兑现的那种人,“对不起。”
“什么?”
“前几天……我是故意气你的。”
“我知道。”
“我爸说不会逼我结婚了。”
“那好啊,等解决完我爸妈,我去给岳父岳母提亲去。”
“嗯。”
梁琛得知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坦白对沈良说:“其实我一直不太看好你们,你们俩不论性格外形,老实说都不是很搭,听说你们在一起了,以为小潘顶多换个口味尝尝鲜玩玩而已,没想到潘钧为了你,还真豁出去了。L哥,老实说我挺羡慕你的,传授点秘籍给哥呀,我好对某头不解风情的驴使使。”
沈良最近几天失眠,潘妈妈那边一点风声也没有,被潘钧拉来喝酒也是没精打采的,从梁琛的话里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挖苦,“琛哥,你就别埋汰我了。”
潘钧伸长手臂捏捏沈良的脸蛋,“出来玩还拉着个脸,一会儿下去跳舞怎么样?”
沈良刚要扭开潘钧的手,感觉到潘钧紧贴自己的屁股处有手机震动,转过头对潘钧说:“喂,你电话。”
潘钧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当场接,而是站起身,拖着沈良一起出了“丛林”,厚重的铁门隔绝开噪音。
“谁的电话,这么神秘兮兮的?”沈良抓住潘钧的手腕,看了眼仍亮着的屏幕,“你……你妈啊,快接啊!”
潘钧被沈良的表情逗笑,轻笑一声按下接听键,“喂,妈?”“啊?没干什么,刚在卫生间呢,行,你说。”“好,没问题。”“行,行,我知道了。”……
具体说什么,沈良也没听全,等潘钧挂了电话,亟不可待问:“你妈说什么啊?”
潘钧皱着眉,抱歉地低头看沈良,“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呵,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沈良悲壮的想,不就是分手嘛!大男人还能连这点都承受不了?凝视着潘钧的眼睛说:“你说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是我的决定。”潘钧用牙齿咬了下嘴唇,想憋笑没憋住,“咳咳,是我妈的决定。”
“啊?”
潘钧捧住沈良的脸,鼻尖碰鼻尖,“我妈说,明天星期六,让我们回家吃饭。”
“真……”沈良有一瞬间的懵,“……的假的?阿,阿姨同意了?”
“这还不好说,电话里也没提,不过让我带着你。”潘钧显然心情不错,脸上笑呵呵的跟朵花一样。
“我,我……我怕……”沈良怯啊,道听途说过太多被现实压迫,最终不得不妥协分开的同志情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