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David这么一说, 姜承元更加觉得辛小羽不可理喻。“你们看,她连名字都是假的!”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凭什么告诉你我家在哪儿?”说完辛小羽噗嗤笑了出来,这棒子可真够二的。
姜承元则全然沉浸在他上当受骗的感受里, 拿着书的那只手叉在腰上, 另一只手举起来摸着发胀脑门儿:“你真是不可理喻!”
姜承元嘴上这么说着, 其实摸着脑门一脸黑线的瞬间, 他用手遮挡了一下他情不自禁露出的笑容, 然后继续一脸严肃地对辛小羽说:“你看,我还发着低烧,这会儿头更疼了, 你真的要负责的。”
“不会吧,你还真赖上我了?”辛小羽觉得这棒子好像动真格儿的了。
沙拉发现姜承元确实脸红脖子粗的, 上前摸了下他的额头:“哎呀, 他真的还发烧呢!快, 你们快把他送回房间,我来找点药马上拿过去。”
虽然David极不愿意姜承元和辛小羽此前就相识, 但此刻还是挺身而出把姜承元送回屋,辛小羽也跟着一起把他送了回去,还给他倒了杯水。
……
“我刚起床了你在哪儿” 没有标点,这是姜承元短信的特点。
随后的几天里,他们冰释前嫌了, 用姜承元的话说, 在他生病期间, 辛小羽将功赎罪, 所以死罪赦免了。辛小羽则说, 真会往脸上贴金,不过是同情你人在他乡可怜兮兮罢了。
没见短信回复, 姜承元的心里怅然若失。当他来到辛小羽门前时,发现David也在。
“辛小羽,这个周末你也去长城的吧?”David问。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国,长城是他小时候就知道的,所以机会不容错过。
“什么时候组织的活动?我怎么不知道?好久没去过长城了!”辛小羽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
“上个星期贴出来的,你不知道吗?”姜承元问。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报名,我想去呢。”忙碌的一学期刚结束,正好想放松放松,上周接二连三地考试,都没有留意走廊里贴出来的各种通知。
“你明天去办公室问一下,没准儿还能报名呢!”David建议。
姜承元也跟着点点头,没吱声。
此时,辛小羽电话响了,是Coco,因为非典的缘故,暑假呆在澳洲没回来。这不刚请假回京,因为要给奶奶做寿,约辛小羽马上见面K歌去,还叫她带上最好的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临走时,辛小羽冲他俩儿笑了笑,“反正明天我去问一下,不能报名就算了。”
四十分钟后,辛小羽带着皇甫娟、乔然、曾曦,与大仙儿在魏公村的麦乐迪碰头了。皇甫娟同学也参加了这个同屋生项目,不过近期她刚刚交了一个法国海归男友,所以常常见不到她。乔然家在秦皇岛,刚放假,她要玩几天再回去。曾曦因为要和小组同学排一个小剧,所以也要晚点才能回家过年。
第二天,吃完早饭,等老师们上班,辛小羽就去敲了门。
“老师,很抱歉,我没看到上周贴出来的去长城的活动,可是我很想去,不知道还能不能……”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位办公室工作人员用很奇怪的眼光望着辛小羽:“刚才姜承元已经帮你报过名了。”
“哦,谢谢老师!”
回房间时,在走廊里正好碰到姜承元。
“是去报名的吧?我已经给你报了。”
“哦,谢谢。”
骤然,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从长城回来,辛小羽特意从楼下的小卖部买了袋他爱吃的恰恰瓜子、奥利奥饼干,还有其他一些零食,为了答谢姜承元帮她报名。
“咚咚咚”辛小羽一手拎着零食,一手敲门。
无人应答,可是屋里分明有人,似乎还很紧张,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
“有人吗?”辛小羽喊了一句。
“是你啊!快进来!”把辛小羽让进屋,姜承元赶紧关上门,拿起地上的一条裤子堵住门下的缝隙。
“你们在干嘛?”辛小羽问。
姜承元,帅哥(帅哥是姜承元的同班同学,这是他给自己取的中文名),沙拉,Mark(辛小羽和沙拉的邻居)都在。
“你们继续!”辛小羽转头走了,那包零食也没有放下。
回到屋里,一股难受的劲儿直往上涌,堵得慌。
有人敲门了。
是姜承元。
感觉到辛小羽不高兴了,姜承元掐了刚吸了两口的“烟”,下楼了。
“其实我也不是经常抽的,就是偶尔跟自己觉得很好的朋友在一起时,才会抽一点点……”
姜承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而且很想解释清楚。就在刚才辛小羽进到他房间后的不到二十秒里,他的心里好像清楚了些什么。
辛小羽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明显的失态。
“我以前看过一个韩国男孩儿申世庸写的一本书叫《我是韩国人》,里面讲述了他在美国的一些经历,写到了美国校园里的事情,其中就说到抽大.麻的问题……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抽……”这本书是她从泰山回来当天,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买的。
那天,在房间里,听到Mark跟沙拉两个人悄悄地说着什么“三里屯”、“黑人”、“两百块一个”、“很正宗”等等,辛小羽当时就怀疑了。
今天看到他们那么紧张的样子,而且闻上去,也觉得比普通的烟味儿香很多。
……
姜承元不说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多么的传统,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找借口,但,从此之后,他彻底戒了。
……
这之后,辛小羽刻意回避着与他碰面。学校放假了,白天要么回家,要么就泡在北图看书,家教的活儿全都特意安排在了晚上。每次都很晚回到宿舍,火速洗漱完毕,钻进被窝一边闭目假寐一边戴着耳机听英文。
有几次辛小羽听到了敲门声,沙拉有钥匙,所以她从来不吱声。
沙拉说他天天都来找她,见面就问。
有几次他都跟着沙拉进来了,沙拉的房间在里屋,她的房间在外面,所以每次经过她的床边,她都屏住呼吸。
有天晚上,她起身上洗手间,撞了个正着。愣了一下,低着头赶紧离开,姜承元一把抓住了她,那股力量至今仍记忆犹新。
“辛小羽!”刚开口,走廊里就出现了其他同学。
辛小羽趁机挣脱,速速回来钻进了被窝。
他灼热的目光,铿锵有力的大手,让她难以入眠。
就这样,持续了十天左右。
这天早上,听沙拉说他们好多留学生下午去红桥市场。
曾曦下午的火车回家,中午和辛小羽两个人一起吃了饭,然后曾曦送她回来,正好过来把辛小羽帮他写好的剧本拿走。
就在他们一起就剧中主角性格特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敲门,曾曦伸手开了门。
辛小羽紧跟着抬眼望去,接着一怔,姜承元,他这时候怎么来了?
心突突跳了两下,哑然相视数秒,辛小羽赶紧将视线移开。
姜承元的目光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脸色难看至极,心情跌至谷底,但他极力平复着。
曾曦默默退回,转过身坐下,继续看着剧本,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红桥市场了吗?”
“嗯,没事儿。”然后,掉头就走。
刚才出租车开到半路,他说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处理,谁知折回竟是这样的局面。
……
“谁呀?”曾曦问。
“哦、哦,没事儿,一留学生。”辛小羽轻轻关上门。
曾曦抿嘴微微一笑,轻轻地“哦”了一声。
……
回到自己的房间,五味杂陈,呆呆地坐着,傻傻地发楞。
姜承元啊姜承元,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告诉过自己要控制吗?可这颗心明显已不受掌控。这些天,辛小羽的故意疏远,让他的每一天都变得分外难熬。如果说只是友情那么简单,为什么刚才看到另一个男生开门的时候,他的心会是那样难受?分明是嫉妒得发疯。
今早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晚上去不去酒吧,留学生正好也放春节假期了,所以几乎所有的留学生与同屋生都去。她没回复,原本只当是在疏远他,没想到原来是有约在先了。
晚上,很多留学生都聚在房间喝酒,这几乎是每个周末必有的节目,先喝个前奏,等到九点以后便出发去酒吧。
“跟我们一起去吧,今天我们放假,集体狂欢,实在不应该错过。况且,你从来都没去过酒吧,怎么着,你也应该更加全面地了解了解你的家乡吧。”傍晚时分,David极力地怂恿着,眼神里充满期待。
“你们已经那么多人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再说,我又不会喝酒。”辛小羽拒绝道。
不过,就在David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辛小羽突然说:“我去。”
“沙拉!辛小羽同意去酒吧了!”David激动地跑到里面沙拉的房间。
沙拉刚进屋,就钻进被窝睡了,她还真是深知养精蓄锐的道理啊,要为晚上储存精力。听David这么一说,骨碌爬起来,光着脚跑去了外间。
“小羽~~~”最后一个音拖得长长的,挤眉弄眼的。
辛小羽笑了,她知道沙拉的意思。学着她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Mark的同屋从朋友那儿借了辆面包车,另外一个同屋生也开了辆车,停靠在楼下。同学们浩浩荡荡上了车。姜承元坐在车上,看到辛小羽跟着David一起来了,他的心骤然一紧。就在Mark同屋清点人数的时候,姜承元连忙站起来。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拿。”快速地跳下车,嘴里还说:“不用等我了,我马上坐后面那辆车。”
辛小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