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说,“这是我与她的事,不足与外人道。”
他何其吝啬啊,左右不过是一个爱字,他竟然有些不愿与别人说起有关她的一丝一毫。
许芳苓双目盈泪,指着自己道,“外人?你说我是外人?自你从宫里搬出来的第一日我便认识你了。”她说着拿出一个小香囊来,置于手心,低声道,“这个,你不记得了吗?你曾经说,遇见我是天意,你还说,你会一辈子待我好。这些你都忘了吗!”
“你忘了不要紧,可我还记得。我记得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是你将我从破庙里带出来,说要给我衣食无忧,给我家,免我颠沛流离孤苦无依。我想了很久都不能想明白,那儿的乞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原来,不过是因为我捡的这枚香囊吧。可现在,你连这个都不要了吗?!”
萧池看着她掌心的那枚小香囊,一瞬出神。那枚小东西,有些日子没见了。自他遇见了许芳苓,便将它留给她了。
香囊被许芳苓保存得很好。白色布上绣枯瘦寒枝,若说是枝寒透,了无生机,可偏偏笔锋尽处,寒枝尽头,居然蓦地绽出一簇鲜活来。
叶翠绿,果鲜红。两串红色小果实,好像是樱桃。因为绣工一般,所以那樱桃不算丰满,更谈不上圆润,却掩在几片浓翠之中,不顾一切红得鲜艳。
萧池知道,那香囊里面,放的是梅花的花瓣。是那个女子亲手摘了晒好,又亲手缝进去的。
他将那个香囊从许芳苓手心里拿起,摸着如今看起来有些拙劣的针脚。她的样子他从没忘记。
他没忘记,她曾华裳裹身,也曾一袭粗麻;她曾天真繁芜,也曾凛冽寒凉。最后。她身形日渐消瘦,像一株千年的老树,浑身散发着些惑人的苍凉妖气。终有一日,她厌了倦了,于他怀里缓缓倒下,再也没能醒来。她说,她要去找那人赎罪。如果,生的美惹了别人的觊觎也是罪。
忽而,记忆中那女子一身霓裳,转过身来。他蓦地看着手里的香囊笑出了声。而一旁的许芳苓还在不住落泪。
那女子生前似乎极爱缝制这些小东西,且她似乎一直遗憾自己生的不是个女儿。每每见了他,总要托着腮看着他叹道,“唉,池儿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他对她也是极无奈,她说的次数多了。他已经不想提醒她,她生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可有一次,她竟然心血来潮,亲手缝了一个布娃娃硬要塞给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布娃娃当然被他拒绝了。那个女子只戳了戳他脑门,隔天又给他换了个香囊,要他挂在身上。
那香囊看起来不起眼,且图案似乎也说得过去。她蹲下身去,将那香囊挂在他洁白的衣上。
“有公子兮,佩蕙纕兮,如兰芷,如温玉。”
他明明算是个大孩子了,却突然被她伸手捏了捏脸,笑道,“你与他,可真像。他小时候一定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她还未说完便看着他笑了起来。
不久后。圣上便过来了,她敛了笑意,站起身来,又同他说,“池儿去玩吧。”
那香囊他一直戴在身上,他身上的也一直都是淡淡的冷梅香。
如今时日太久了,那枚小香囊早就失了一切味道,好在针线还在,樱桃依旧红着。
他之所以笑,原因是他看着那有些粗劣的针脚,还有这香囊上鲜艳简单却不甚讲究的画风,突然发觉与他身旁满桌子的瓶瓶罐罐有些相像。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她那堆瓶子里见过这幅图案。他也不顾许芳苓还在他旁边哭哭啼啼,居然一手拿着那个香囊,一手开始挨个翻她搁在桌子上的瓶子。
她所有的瓶瓶罐罐几乎都是在他的书房里完成的。而且,她的每只瓶子。他都见过。此时一想,他似乎能记得她画过的所有图案。
伸着脚坐在河岸上的鸭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栖息在柳条上的信灵,缩着一只脚午睡的鹅,还有春华秋实落叶青苔。
她的每一只瓶子,他竟然差不多都记得。
许芳苓见了有些不可置信,她明明在哭,可他先是笑,而后完全不管她的存在,只顾着看桌子上的瓶子。
叶棠回来的时候,没想到许芳苓还没走。书房门关着,她隐隐约约能听见许芳苓在里面哭。
正后悔回来得早了,又听得里面许芳苓的声音传来。原是许芳苓一下从背后抱住了他,“将军府历来为朝中倚重。”
一听到许芳苓提到将军府,叶棠耐不住心痒,又悄悄凑到了门边上。
“那个叶修庭如今更是位高权重,骁勇善战治军有方。”叶棠听到这里,好似非常赞同,不由点了点头。
许芳苓又说,“我知道她是将军府的小姐,我不与她争,也不与她抢。我只求,你让我做你的侧妃,哪怕是妾,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就行。”
叶棠依旧弯腰贴在门口,一时好奇,想听听萧池会如何回答。
只听他说,“我不可能弃她,也不可能纳妾,更不会委屈你。芳苓,你也该找个人了。其实,常五这人-----”
他还未说完,又听许芳苓松了他,哭着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嫁给那个结巴?!”
“你我多年情分,但愿你能听我一句劝。常五虽口?不伶俐,可的确是心地善良,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是个能依靠之人,你若能与他----”
叶棠只听得许芳苓声音又尖锐了几分,“好,既然这是你的意思,不就是那个结巴吗!我嫁!这下,终于如你的愿了吧!”
叶棠不意许芳苓会突然开门出来,与她打了个照面一时尴尬站在原地。
“那个,我,我其实是刚来-----”
许芳苓泪眼朦胧,瞪了她两眼,便忿忿走了。
她迈进门槛,靠在桌边,腰束长出了一块,她随手拿了,搁在手里晃了晃,“都说男人自古薄情寡性,喜新厌旧,说过的话承诺过的事情转头就忘,看来用在九王爷身上,一点都不假。”
萧池好像不知道她进来,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她一扭头,只见九王爷依旧站在桌边儿上,低头仔细翻着她的瓶子。
“许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你还有心情翻这些瓶子,九王爷心可真硬。”
一连说了几句风凉话,萧池都未搭理她。她自觉有些无趣,便绕过桌子,坐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托着腮,看他似乎终于将她所有的瓶子都看了一遍。她的确是没有画过樱桃。原来只是画风感觉相似而已。
写字画画这事儿,在意境不在技法。技法出神入化,若无意境,在高超的技法也是无趣。
“九王爷可是看够了?”
他终于点了点头,“嗯。”
等萧池坐回椅子上,她将手里笔拿了又放,来回几次连墨都未着。
见她心不在焉,他只说。“有话就说。”
她干脆搁了笔,望着他道,“那个,九王爷,我觉得有件事我得事先同你说清楚。免得你因为我误了别人和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连头也未抬,“何事?”
“就是,我虽然奉旨嫁给了你,可不代表我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我知九王爷为人体贴周到-----”
他突然将手里正看着的东西将桌上一扔,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呵,所以呢?”
“所以,九王爷若是有喜欢的人,尽管可以接进府里来。我不会仗势欺负她,也不会打扰你们。在这事儿上,九王爷不必顾忌我。”
萧池冷笑一声,“顾忌你?呵,九王妃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叶棠听了挑了挑眉,又说,“那我就放心了。”笔重新回手,她又低声道,“这能在一起的,便应当及时在一起。”
萧池也说,“九王妃这话没错,这不能在一起的,也应当趁早断了念想。”
那个香囊,萧池没有给许芳苓,而是自己留下了。就搁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叶棠见了,一伸手便给他拿走了。
“咦,这是什么?”
萧池与她说完,她却坐在座儿上咯咯笑个不停,直看着他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九王爷你整日抱个布娃娃的样子。”
萧池笑了笑,而后叹了口气,道,“本王如今也想不出来。”
叶棠正取笑他,忽而将那香囊于掌心翻了两下,又觉得有几分眼熟。放在?前一嗅,早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这小东西,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长街上,人群正熙攘。一小姑娘正站在街心,看见不远处一个老头儿扛着一柄草毡,上面插满了花花绿绿的纸风车。
她抬头一瞧,那纸风车正在寒风中哗哗地转,似乎连阳光都被那风车缠成了暖和的金线。
她不由跟着那老头儿走,忽而身边走过一个人,失魂落魄,似乎是没看见他前面有个小姑娘,将她撞得一个趔趄。
她摸了摸脑袋,抬头继续寻那风车,风车没寻见却见身边落下一个小东西。她弯腰将那东西捡了,似乎是个香囊。白嫩的小手将那东西捏了捏,又放在?前一嗅,清清淡淡的冷梅香。
这个,应该是刚才撞他的那人掉的吧。
“喂!你掉东西了!”
她举着那枚香囊,想提醒那人,却冷不防/一下双脚离了地。
叶修庭寻了她好一会儿,他不过是一眼没看见,再低头她已经没了影儿。原来是被人群挤着走开了,幸而没走远,吓得他出了一身薄汗。
此时,叶修庭正板着脸教训她,“再乱跑就不带你出来了!”
她小嘴一瘪,一脸委屈,将刚捡的香囊递给他看,“我捡了东西,想要还给人家。就是----”
她伸手朝刚才的方向一指,刚刚那个白衫公子已经不见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泄了气,趴回叶修庭肩头,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都怪你,人已经找不到了。”
叶修庭听了,顿时与她生不起气来,只抱着她道。“找不到就算了,带你去买别的好不好?”
她一下就忘了要找人还东西的事情,“好,我要买风车,我想好了,我要金色的!”
叶修庭将身上荷包一解,往肩头的小姑娘手里一递,“好,买风车,金色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就是不能在下去乱跑了。”
小姑娘开心接了他手里的钱袋,和那个捡来的香囊放在了一起。
可叶修庭抱着她还没走多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乞丐,蹿过人群,胳膊一抬,顺手便将她漫不经心拎着的荷包连同那个香囊一起抢走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拍着叶修庭,“哥哥!”
她手里的荷包被抢了,他早就反应过来了,不过是见一个小乞丐可怜,里面没多少钱,也就算了。
这事儿她记得清楚,不是因为那个香囊本身有什么特别,而是那天,她真的很想要一个金色的风车。
后来,她嘟着嘴不高兴,叶修庭抱着她哄了一路,答应第二天再带她出来。可后来叶修庭忙了起来,这事儿就一拖再拖,她最后也没能买到一个金色的风车。
光阴似水,那些童年里留下的小小遗憾,就像溪水里的砾石,被冲刷得越久,便越晶莹剔透,她想忘都忘不了。有些事虽小,反而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清晰。
见她一直拿着那香囊发呆,萧池不由喊了她一声,“叶棠?”
她回过神来,将那个香囊还给他。关于其他,她并未与他提起。
不过,如今看来,那个抢了她荷包的小乞丐,应该是许芳苓了。
她忽而笑了笑,又问他,“九王爷,我想跟你猜一件事。”
又是这狡黠的表情,萧池见了一顿,不由小心起来,警惕看着她道,“猜一件事?”
她点点头,“嗯。若是我猜对了,你今晚得允我与和风出去玩。”
去祁州府这件事她想了许久了,可一听说是晚上出门,他大多不同意。
“关于谁的?”
“许芳苓,许姑娘。”
萧池眉头一皱,仔细看了看她,又说,“你猜吧,猜中了放你出去玩。”
“我猜,许姑娘以前是个小乞丐。”
萧池听了点点头。
“我还猜。她捡了你的香囊,你凭这个东西找到了她。”
萧池又点点头。
“而且,你曾经说过要娶她,要一辈子待她好。要是没有我,你就娶她了吧。”
这回,萧池一顿,只说,“猜错了,今晚哪都不许去。”
说完,他拿了那枚香囊,起身便走了。
“哎,哪里错了!”
萧池走后,叶棠一人在书房里,对着他的椅子嘟囔道,“错了?哪里错了?分明就是不肯承认罢了,切。”
她围着椅子绕了一圈,忽而将椅子背一拍,“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吗?可笑!”
药房里,和风忍不住一个劲儿将她往外推。
“九王妃,爷都说了不让您出门,我要是跟您出去了,这脑袋也就甭要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可一起去祁州府,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是,是早就说好的,可爷不让您出去,您也出不去。这回您明白了吗?您要想去,别找我,找爷去!”
叶棠翻了个白眼,“真是死板,正门不让走,难道侧门也不让走吗?”
和风轻嗤,“小姑奶奶,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九王府,莫说爷一句话,正门侧门你走不了,就是墙头地洞你也走不了!”
“我不信!”
和风不想跟她废话,衣袖草草一挥,又开始将她往外推,“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快点出去,别打扰我熬药。”
叶棠被他一路推出门外,又看着药房的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叶棠盯着和风的门板道,“那好吧,既然这样。你下次也不要找我给承译送东西了,什么扇坠儿,扳指,玉佩,衣裳的,你自己去送好了!”
话音未落,果然见面前的门又开了,和风探出头来,左右四下一看,又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真是个小姑奶奶。”
和风扔给她两样东西,又说,“等天快黑的时候换上,咱们就能出去了。”
叶棠笑道,“我就知道你医仙主意多。”
和风给她的是一件披风和一张人皮面具。叶棠一看手里的东西,薄薄一层。有些像人的皮肤,瞬间觉得有些恶心,“和风,这,这是什么?”
和风瞥了一眼,道,“还能是什么,人皮面具。”
又见叶棠手指一松,那面具掉在了地上。
和风一脸心疼,瞪着叶棠道,“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做成这一张!”
叶棠看着他将那张人皮面具小心翼翼从地上捡起来,不住轻轻吹着上面的土。
“和风,你不真的会去扒死人的皮了吧----”
和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究竟有没有文化,叫人皮面具就是人皮做的了么?真是----”
然后又问她。“你戴不戴,不戴你可真的出不去。”
叶棠又抢了他手里的东西,“戴,戴,只要能出去,而且不是真的人皮就行。”
和风转过身去偷笑,这人皮面具若不是用人皮做的,又为什么叫人皮面具呢。若是跟她说了实话,就算他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自己也用过三两次,但她知道了肯定不戴。
临走前,和风再三嘱咐,“小姑奶奶,你来的第一日,本医仙就因为你在厅里跪了半晚上。这回出去,你得听我的,不然----”
叶棠贴好面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然怎样?”
和风也干脆,“不然不去!”
她转过脸来,看着和风笑道,“好,好,我都听小医仙的还不行吗。”
和风看了看她贴的皱巴巴的面具,不得不动手给她扯了两下。
“好了。”
叶棠想了想,又问他,“和风,我来第一天,你为什么跪了半晚上啊。”
“因为-----”
他总不能说因为他给她和九王爷下了药还去听了墙角,最后被九王爷抓了个正着吧。
“算了,不说了。总之,你记得听我的就行。”
她也没再追问,见天已经擦黑,和风已经准备出门了,赶紧拿了和风的一件披风披上。
跟着和风从侧门出来,拐过弯,叶棠将脸上面具一揭,道,“还是小医仙有主意。”
和风赶紧从她手里拿了面具,生怕她一不小心给他撕开了。他扒了多少具尸体才好不容易做成这一张,这人皮面具他可宝贝得很。
“别废话了,快去快回。”
承译匆匆跑到萧池跟前,“爷,您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果然出府去了!”
承译又咬牙道,“这个和风,屡教不改!等他回来-----”
没想到,萧池却笑了笑,说,“无妨。和风估计也是拿她没办法。”转而院中走了两步,又缓缓道,“祁州府么,承译,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
“是。”
祁州府,日落开市,日出收市,天越晚越热闹,反而白天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来。夜幕一降,灯彩一燃,长街之上熙攘开来,摊贩叫卖不绝于耳。
叶棠低头,一条街,她从东跑到西,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看过,似乎在找什么,最后摇了摇头。
和风跟着她跑得气喘吁吁,“我的小姑奶奶,你走慢点-----”
上次跟她出来,她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这回出来她又什么都没买。
和风觉得奇怪,便问她,“小姑奶奶。你找什么呢?”
叶棠拐过弯来,低着头边走边看,又说,“布娃娃。”
和风挠挠头,“你不是喜欢一些瓶子罐子的吗,怎么又要买什么布娃娃了。”
叶棠进了一家店面,也没搭理他。和风只好随着跟进去,“女人心,果然海底针。嗯,还是男人来得好。”
店是一家布店,什么云丝锦,雨花缎,江南的丝,丽都的绸,这店里倒是一应俱全。
和风进了门。抬头一瞧,“这是家布店啊。”
只顾着瞧周围摞得老高的布匹,一时没注意身旁,和风冷不防碰到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和风又道,“呵,这不是常将军吗?”在往他旁边一看,又说,“巧了,张将军也在。”
常五一见是和风,立刻指着他道,“和,和-----”
张朝摇摇头,在他旁边道,“和风。”
常五点点头。又说,“医,医-----”
张朝打了个呵欠,“医仙妙手。”
常五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上次----我的伤----”
“五哥的意思是,上次他的伤多谢你。”
常五看了看张朝,拍了拍他肩头,又朝和风重重点头。
说话间,常五和张朝看见了一旁的叶棠,神色一正,收了嬉皮笑脸,一抱拳,低声道,“九王妃。”
叶棠慌忙看看四下。她可是偷着出来的,生怕被人发现,又说,“街市相逢,这些都不必了。况且,我一介女子,什么都不懂,二位大礼也不敢当。以后,二位也千万不要如此了。”
她心虚,和风更心虚,也说,“没错没错,你们二位回去后也千万不要同九王爷说起碰到过我俩,我俩可是偷着----”
眼看和风这嘴就要说漏了,叶棠背后偷偷碰了碰他。和风回过神来,又赶紧说,“总之,咱们多年的交情,二位切记就好。”
常五实在,连想都未多想,就憨憨一笑,说,“医仙,放,放----”
放心还没说完,常五看见了布店外面的一个白色身影,忽而又瞪着和风说,“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