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平安就回了一趟夏村,把夏老婆婆接到了县里,白蔡蔡放学排练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夏老婆婆坐在自家厅上,一手拉着小凯,正同自家阿爸和夏大木白平安说话。见到白蔡蔡进门,又朝白蔡蔡招手:“这就是蔡丫头吧。”
白蔡蔡连忙放下书包,走到夏老婆婆跟前,叫了声:“夏祖奶奶好。”
这夏老奶奶,如今也九十多岁了,精神却很好,她还是过去的小脚儿,穿着一件民国时斜襟短衣,下面一条黑色的裤子,穿着布鞋,头上头发全白了,扎着一个发髻,看着利落清爽,若是此时这夏老奶奶是坐在大宅门里的话,那就是一幅宅门里当家祖母的样儿。
“好好,来,瞧蔡丫头这聪明乖巧的样儿,平康好福气。”夏老奶奶一个劲的夸着白蔡蔡。
“这丫头,就是装样,其实皮着呢,小时候没少挨她阿妈的打。”白爸听夏老奶奶夸自家的女儿,笑咪了眼,不过,嘴上却是谦虚着,拿蔡蔡小时候的顽皮事情说事。
“小孩子,哪有不淘的。”夏老奶奶立刻为蔡蔡辩解。
“就是,还是夏祖奶奶明理。”白蔡蔡也乐的夸着夏老奶奶,夏老奶奶笑着一脸皱皱的:“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正说笑着,周老师在厨房里叫:“饭快烧好了,蔡蔡摆碗筷。”
于是蔡蔡才一溜小跑的去了厨房,烫了碗筷后摆好,然后又帮忙着端菜上桌。
大家一起吃过饭后,才谈正事。
夏老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哪还不明白,这孙子孙媳是想拿她当枪使,拿她当枪使她不在乎,但要明白这孙子孙媳是不是真心要待她好,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当年,她过继夏大木的阿爸,为的不也是老了有个依靠吗,可最后呢。媳妇娶进门,她这个没有血亲的娘就甩过墙了。
所以,虽然白平安跟她保证,拿她当自家亲奶奶对待,养老送终。但夏老奶奶还要是找一个见证人,虽然她相信大木和平安,也十分的喜欢。但相信和喜欢是一回事,但找个见证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好比丑话说在前头,真到了以后有什么扯皮的。那也能摊开说话。
而自家的人,夏老奶奶已经上过当了。不信任,而这事要是找个外人,那难免又上大木和平安脸面不好看,所以,夏老奶奶找上了白爸和周老师做个见证,这个在农村里很常见,是为了避免以后还有什么牵扯不清的。
等一切事情摊开说好,夏大木和白平安带着小凯回店里,当晚,夏老奶奶就住在白蔡蔡家。
晚上。白蔡蔡陪她聊天,帮她捶背。
“夏奶奶,你别担心。我平安姑姑人好着呢。”白蔡蔡看着夏奶奶一脸思索的样子,怕她还放不开。就劝道。
“我不担心呢,我是放心了,蔡丫头,你不知道,夏老奶奶我啊,就等着这么一天呢,这心里一个事儿终于放下了。”夏老奶奶轻轻的拍着白蔡蔡捏着她肩的手。
“夏奶奶,你还未卜先知啊?”白蔡蔡这时好奇了。
“哪里,当年啊,大木他阿爸阿妈让我太失望了,后来,我找徐师公给我算了算,他说,我养老送终的事情要落在孙子孙媳妇身上,只不过,这之中有一道坎,只有过了这道坎才有希望,大孙子大媳妇那都是只捞进不吐出的主儿,我根本就不抱希望,所以,我怀疑徐师公这卦要是真灵的话,定是落在老二和老二媳妇身上,可是前几年,老二媳妇病的不得了,哪有能力照顾我,我就估计着,老二媳妇的病就是一个坎哪,可眼看着二媳妇病秧秧的,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可没想到,后来老二媳妇去了京里,这身体就好了,过年回来的时候,还从京里带好些特产来给我尝尝,于是,那时候我就想哪,徐师公的卦什么时候应验呢?这心里啊,老里这么悬着,飘荡荡的,如今,这事情落定,这心就定了。”夏老奶奶笑咪咪的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蔡蔡这才知道,徐师公还帮夏老奶奶算过卦,只是徐师公这回出去溜达的可真够长的,说好早就要回来了,可这转眼就两三个月过去了还未见回转。
白蔡蔡倒有些记挂起徐师公来。
第二天,夏老奶奶一早起来,却是要回夏村,把大家愣住了,这才来,怎么就要走?
“你们不懂,平安那里倒底是开店的,她那婆婆,可是个不管不顾的主,我真要直接去店里,她才不会在乎我是婆婆呢,大不了吵就是了,这对她又没啥,当年,她在村里都能跟我大吵大闹,更何况是在县里呢,更无所顾忌了。”夏老奶奶道。
“那怎么办哪,这么下去,我只能关店了。”白平安急的眼睛发红。
“所以,咱不能跟她硬来,她不是要赖在你这里捞钱吗,那我回家,也赖在她家里,金水没了她撑腰,可不敢跟我硬来,他怎么说也是我的过继儿子,你婆婆赖在你这里捞你的钱,我就回家里抄她底,看到谁厉害。”夏老奶奶老神在在的道。
高,十八层楼那么高,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夏老奶奶这么说,大家才明白过来,确实,这是最好的方法。
随后白平安便又送夏老奶奶回了夏村。
一连几日平安无事,到了第四天,白蔡蔡放学,顺便去接小凯,姑姑和姑父没时间,夏大妈又不愿意接,于是接小凯的事情就落在了白蔡蔡身上。
这天,白蔡蔡送小凯回店里,就看到夏大木的嫂子钱月娥来了,正拉着夏大妈在那里说的口沫横飞的。
“妈,你还是快回去吧,那老太婆估计这些年憋了许多的气。家里都快被她翻个底朝天了,我再不回去,家里就要让她淘空了。”那钱月娥一脸气急败坏的道。
“你爸死人哪,也不知道赶那老太婆走?”夏大妈气的磨牙。
“爸哪里敢赶哪?那老太婆说了,爸如果赶她走,就让爸把多年的养育之恩还了,还让我们大家卷铺盖滚蛋,说咱家房子是她家祖上传上来的,咱们没资格住,如今。这事村里闹大了。”那钱月娥口气急切的道。
“走走,回家看看。”夏大妈一声闹到这个程度,哪里还能在县里呆,忙让钱月娥带着孩子跟她一起回了夏村。夏大木连忙跟着去送,心里却长长的松了口气。至少店里能安生几天了。
白蔡蔡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头问自家姑姑:“事情闹的这么大啊?”
“嗯,这是夏奶奶有意为之的。事情闹大,事儿才好摆开台面说,然后我和大木才好顺理成章的出面,把夏奶奶接到县里来照顾。这样,我那婆婆就没理由还来我店里拿钱了。”白平安道。
果然。第二天,村里一个电话打到白平安的店里,让他们夫妻回村里一趟。
其实村里人对夏金水和夏大妈这么对待夏老婆婆那早就看不过眼了,只是过去,一直是夏老婆婆息事宁人,村人里也只能背后说说,却不好明着说什么,这回,夏老婆婆出来闹,那村里人自然要为她说话了。而村委会也出来协调。对于夏老婆婆的养老问题,夏家要拿出一个章程来了。
于是,夏大木和白平安就把店里的事托给了蔡蔡。正好今天是星期天,两人才匆匆去了夏村。
中午。白蔡蔡看着店,趁着空闲又把小姑姑买来给夏奶奶用的新被里被面换上,把夏奶奶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等一切弄好,姑父和姑姑就带着夏老奶奶到了。
事情顺利的按着预计的发展,最后夏大木和白平安两人承担了夏老婆婆的养老问题,两人当着村里人的面,要把夏老婆婆接回了县里住在一起。
村里人不放心,还派着村里的做妇女工作的姚梅花陪着夏老婆婆一起到县里来看看。
到了店里,那姚梅花看着收拾干净的房间,以及崭新的被里被面,那心也就放下来了,知道夏大木和白平安是真心要接夏老婆婆来过日子的。
等一切看好,姚梅花就要离开,没想却被夏老婆婆拉住:“梅花,难得来县里一趟,再说我这老婆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咋一住到县里来,这心里有些虚,你不如留下来再陪我一晚,正好,也在县里走走,回去的时候给家里孩子带点稀罕东西。”
姚梅花有些为难,不过,见夏老婆婆难得殷勤的样子,盛情难却,便点点头:“那我就住一晚,明天上午正好陪夏奶奶你在县里转转,下午在回去。”
“好好。”夏老奶奶高心的点点头。
于是白平安便去老街招待回给姚梅花开了间房间让她住。
白蔡蔡回到家里,左思右想的,总觉得夏老奶奶留下姚梅花似乎另有用意似的。
“专心做作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周老师看到蔡蔡不专心,一笔杆就敲在白蔡蔡的额头上。
白蔡蔡皱了皱鼻子,揉了揉额头,随后却又一脸好奇的把夏奶奶留下姚梅花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阿妈,你说夏奶奶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这阿妈怎么知道,阿妈又不是夏奶奶肚子里的蛔虫,做你的作业,瞎琢磨什么。”周老师没好气的教训白蔡蔡。
“我估计着这夏奶奶还是要防平安那婆婆一招,怕她明天会来闹,你想啊,夏大妈可不是个能吃得下亏的主,这会儿被夏奶奶和平安合伙摆了一道,明天来闹的可能十有**。”这时,正在一边看报纸的白爸猜测的道。
白蔡蔡深有同感的点点,不过,她觉最近阿爸很闲哪,以前忙的脚不粘地,最近按时回家,不加班,不应酬,如今还有闲心琢磨起女人的心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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