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心急顾玲玉的事,带着文二赶紧奔向电梯上楼。
两人进了电梯就赶紧按下11楼的按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缓步走在后边的杜总也跟了过来。
电梯门再次敞开,文二翻了个白眼暗叹一句:“好么,刚才那几步是白跑了……”
杜总进来后也不按电梯楼层,看样子还是同路。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张默这才又正视这个人。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人,那也许可以说是体面。
这个人无论从梳理整齐的头发到脚上光洁的皮鞋,都是纤尘不染的。
张默站在他身侧偷眼观察,竟然看不出这人的年龄。
虽未见其周身奢华,却沉淀出沉稳威严的气质。
像一块造型古朴的墨玉一般,越看越发觉其沉稳内敛。
张默仔细观察的时候,背对张默站着的杜总也通过反光的电梯门在观察张默。
这小子就是林瑞雪提过的人,戒备心果然很强。
看起来脸色不佳,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张默刚从医院出来,他的衣服有些乱,看起来很是不拘小节。
眼神倒是不错,脑子应该还行。
杜总悄然又去观察文二,比看张默的时间少太多。
不过是两个有点聪明的小年轻罢了,看样子林瑞雪对他们的评价过高了。
电梯很快到了11层,电梯门一开,杜总缓步先出了电梯。
文二等不及的从杜总身畔挤出去。
张默紧跟杜总的脚步出了电梯,和文二一起往目标房间跑。
楼道里感应灯已经亮了,越靠近此前那间空屋,张默心里越紧张。
说不出的感觉,既希望顾玲玉在这里,又怕她真的在。
如果她在这边而且不接电话,只怕她处境堪忧,张默暗暗期盼希望一切来得及。
两人很快跑到了地方,那个空房子虚掩着门,上手一推就敞了门。
进了屋开灯,文二和张默就分头在屋里找了起来。
屋里一如此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楼道里的杜总走到张默他们对门的地方,轻轻敲响了房门。
屋里专注看着香火的老宋根本不会去留意房门的动静。
杜总掏出林瑞雪给他的钥匙,直接拧开了房门。
房门在杜总身后重新关闭,屋内的老宋惊讶的看到有人进了屋。
紧张的低吼了一句:“谁?”
杜总走到房间门口直视老宋:“是我。”
老宋护着香火很是疑惑的皱了眉:“杜总?您怎么来了?”
杜总知道这个房子也是在所难免,送货人林瑞雪知道了杜总自然就会知道。
但是连钥匙都有,老宋暗暗咬牙,估计是林瑞雪做得梗,偷配了钥匙。
看出老宋的不满,杜总轻轻拉了拉手上的鹿皮手套:“我觉得卖给你的东西有些不太适合。”
“什么意思?您此前是对售卖的货是一概不过问用途的。”老宋把两种香护得更紧了些。
杜总上前两步看了看躺在门板床上的顾玲玉,他转向老宋:“很遗憾,你需要重新谋
划一切了,我不想让这个姑娘有事。”
老宋脸色急变,手心里苦苦护着的香燃烧缓慢。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只剩下最后短短的一截了。
多年的夙愿即将实现,怎么可能因为轻飘飘的说一声不行就出让?
老宋起身直视杜总,强压怒气:“杜总,我是您老主顾了,您一向是有信用的,我可没听说过你食言的时候。”
“那恭喜你,今天就要见识到了。”杜总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杜总,如果是价格不合适,多少我都付,我等了多久您是知道的。”老宋上前一步,他的手悄然探入怀里。
“如果能好好说话,我不想动粗,你毕竟算个长辈。”杜总指了指老宋探入怀里的手。
老宋腿是瘸的,手臂也是受伤的,甚至刚刚手指也出了问题。
动粗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老宋将手从怀里拿出,换了语气:“杜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但是我请求您,今天不要,那是我的女儿,马上我就可以看到她了。求您了,不要打断这些,可怜可怜我吧,求您体谅一下父亲想看到女儿的心。”
杜总面不改色,甚至有些不满:“停下仪式,此后我会补偿你,我不喜欢把同一句话讲两遍。”
老宋看杜总没有能协调的余地,他干脆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拖着腿冲向杜总。
为了保住仪式,老宋拿出拼死的觉悟。
杜总闪身避开,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攥住了老宋持刀的胳膊,反手一拧就卸下了老宋的武器。
动作并不复杂,但是干净利落。
紧接着,老宋感到软肋挨了重重一击,摔在地上疼得抽气。
杜总从容的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踢开:“你做了最蠢的选择。”
老宋知晓打不过,干脆爬起来向着杜总跪下了,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颤抖,顶着佝偻的身子磕在地上:“我无意冒犯您,求您不要跟我这老头子计较,我实在太在乎我的女儿了。”
杜总往旁走开两步,避开了老宋这一跪:“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是一位父亲。”
老宋惊喜的抬头看向杜总,杜总已经走到供桌旁:“此前没更正过你的称呼,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但是今天,我需要纠正你一下,我不姓杜,我姓顾,顾敦仑。”
姓顾?顾玲玉?
不等老宋反应,杜总毫不犹豫的掐灭了绿色的那根香……
“不!”老宋哀嚎出声,他亲眼看到顾玲玉的身体停止吸收女儿的魂体。
残余的魂魄就像被风吹散的烟雾,袅袅散开,连个形状都没留下。
数十年苦心经营,一朝全无。
老宋疯了一样冲过去,被顾敦仑一脚踹开。
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后背撞在墙上,生生呕出口血来。
顾敦仑接着毫不犹豫的掐灭了紫色的香。
他甚至没去看瘫倒在地的老宋,直接打横抱起顾玲玉就往门外走。
老宋咬紧牙关,眼睛红的仿似能滴出血来:“顾先生。”
他一字一顿的叫住顾敦仑:“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反悔了生意,你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好,我等着。”顾敦仑再不回头的抱着顾玲玉出了房门。
漆黑的屋子里,老宋瘸着腿,忍着浑身的疼痛膝行到供桌旁。
他抱起女儿的遗照,把遗照深深抱进怀里。
只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老宋轻抚照片上女儿清秀的脸,从低低的悲泣转成沙哑的嘶吼。
一声叠一声,每声都好似剜心一般的痛,他浑浊的老泪滴在照片上,视线里除了黑再没有别的颜色。
张默和文二在空屋里转了一圈,什么收获也没有。
正是担忧的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不”的一声惨叫。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听出了谁的声音:“老宋?”
张默直奔房门跑了过去,他刚跑到房门口,对面的房门打开。
刚刚电梯里的男人横抱着顾玲玉走了出来。
文二紧跟其后,看到这个场面赶紧围了过去:“小玉?”
张默担忧的伸手去接,不想那人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有事?”
“把人交给我们,她是我们朋友。”张默和文二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楼道的两边。
“朋友?”这声有些戏谑的意思。
这声有些刺耳,让张默板了脸,他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总之谢谢您救了她,但是现在开始请将人交给我们照顾就好。”
“交给你们照顾?你们已经把她照顾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交托给你们?”
“我承认我们之前没能保护好她,但是也不能放任陌生人把她带走。”张默毫不退让,冷着脸上前再一次伸手接人。
“我是陌生人?那你们又是什么人,跟她什么关系?”顾敦伦不客气的反问。
“亲人一般的朋友。”被顾敦仑的气势压制,一直没说话的文二抢答。
顾敦伦脸色比张默还冷:“让开,小子们,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余地,我是她的爹。”
文二和张默一起愣住,怪不得刚开始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感,去掉他身上这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细看下来,顾玲玉和他确实有些连相。
这下张默和文二就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顾敦仑不客气的抱着顾玲玉绕过他们,直奔电梯而去。
文二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挠头问张默:“喂,咋办?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么?”
张默皱紧了眉毛:“那还能怎么办?”
此前从来没听顾玲玉说过自己家里的事。
她爸爸看起来很不好惹,但是女儿为什么过得这么艰难?
但这一切疑惑压不过另一种猜测,张默控制不住的去思考另一个问题,如果让人就这样被带走了,还能再见到她么?
没有什么道理的,张默隐约觉得恐怕是不能……
可是有什么理由能从一位父亲手里要下他的女儿?
张默想不出,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家父女的身影渐行渐远,越发心慌起来。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好像所有都要脱离开自己的控制……
张默甚至隐隐觉得如果让人就这样走了……
会后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