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较量一番剑术,心中各自佩服。黄药师固是惊叹于杨过剑法之高、进展之速,杨过也深切体会到了自己和绝顶高手的差距。他的剑术虽然在黄药师的压力下更进一层,但若真的与之相比,却仍是差之远矣。经过此战,杨过也更明白了自己道路,当真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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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越看杨过越是欢喜,突然叹道:“唉!你若是我的弟子,定能传我衣钵。那样黄老邪后,可就又有杨小邪了。可惜你已经有了明师,那是没法儿的了。”说着凄然一声长叹,忆及诸徒,心下不自禁的伤痛,心中自疚自悔。又想到当年曾经在嘉兴见到杨过,更是大为叹息,若是当日收了杨过做弟子,桃花岛一脉又何愁没了传承。程英虽然天资不错,却难称上佳,而且她性情温婉,实在难以承袭东邪之名。
“也非定须师徒,方能传扬你的邪名。你若不嫌我年纪幼小,武艺浅薄,咱俩大可交个朋友。”杨过听到黄药师的感叹,狂性又起,大言道。他未满二十岁,黄药师却已年近八十,中间隔了三四十岁的郭靖、黄蓉夫妇,杨过其实已是他的孙辈,如今说要做朋友,实在有些僭越了。
黄药师生性最是狂放不羁,闻言大笑道:“你这小小娃儿,胆子倒不小。可惜受师父影响太深,还是太过拘泥,不然的话,我黄药师还真会认下你这个忘年交!”杨过的骨子里的狂性,实在和黄药师极为相像,亦让他大为赞他。但他同时受到方志兴教导,学了许多儒道经典,性情也有些收敛,狂性虽有,却未完全展露出来了。黄药师刚才与杨过相斗便想激发他的狂性,如今看来,火候却仍差了些,不得不亲口点出来了。
“拘泥?是这样吗?师父没逼着我做什么啊!”杨过闻言疑惑道。
黄药师哈哈大笑。并不回答,是否悟到,还要看杨过自己了。
杨过坐地想了一会儿,隐隐有些感觉。却又什么都没有悟到,也就不再细想,和黄药师继续谈论起来。二人谈谈说说,大是情投意合,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杨过口齿伶俐,言辞便给,兼之生性和黄药师极为相近,说出话来,黄药师每每大叹深得我心,当真是一见如故,相遇恨晚。本来以见识学问而论,杨过还没黄药师的一点儿零头,但他和黄药师生性相合。又随方志兴学艺,见识也算颇丰,无论黄药师说到什么,他总能说上片言只字,却又往往恰到好处,当真是天生的性情相投,由不得黄药师不引他为生平第一知己了。他本来是对方志兴好奇才试了一下杨过,如今却觉得这个弟子更合自己脾性了。
其时将至新年,一行人也不急于赶路,在前面找了个小镇歇了起来。在一起热热闹闹。程英与陆无双见这一老一少白日樽前共饮,晚间剪灯夜话,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忍不住暗暗好笑,都觉老的全无尊长身分,少的却又太过肆无忌惮。
这日,杨过和黄药师又谈到了武功,黄药师听到他说起独孤九剑和独孤求败的事迹,不由心生向往。大叹道:“我曾听人偶尔提起过这个名号,当时并没有注意,却没想到还真有这等人物。这人能创出独孤九剑,还总结出剑道五境,剑法之高,实在匪夷所思!”虽然杨过用独孤九剑还是败给了他,但若纯以剑术而论,黄药师却知道自己并未胜过对方。杨过不过得传两式已是如此,这套剑法之妙,实在让人惊叹。
“当日你说自己剑术只有你师父的三成,不知令师剑术到底如何?”黄药师问道。他见识了杨过剑术,对方志兴的剑术如何也更为好奇,杨过虽然在和他战斗中又有进步,但料来和方志兴还是差之远矣。黄药师想到方志兴被人誉为“剑神”,而独孤求败却又自称“剑魔”,自如极为好奇,不知方志兴是否达到了当年独孤求败的境界。
杨过闻言沉吟不语,过了好久才说道:“师父剑术如何,我从来没有完全见识过,当日他曾和我义父相斗,虽然是因兵器之利小胜一招,剑术却也没有完全发挥。不过我曾听师父感叹说他目前还处于‘技’的状态,虽然近乎道,却还在剑道门槛之外,可能在完善了剑道第八诀后,才会真正入道吧!”
“以剑入道?若真如此,当真能称‘剑神’了!”黄药师闻言也大略明白了一点,感叹道,又向杨过问道:“这剑道第八诀又是什么?莫非前面还有七诀?”
杨过点了点头,说道:“这套剑诀是师父对自己剑法的总结,目前确实已经有了七诀,师父目前也是在推演第八诀,以求更进一步!”
“哦?那可当真要见识一下了!不知你可学了这套剑法?”黄药师听到是方志兴剑法的总结,对此大感兴趣,对杨过道。
杨过摇头苦笑,说道:“这剑法重在剑道理论,威力如何更多要靠发挥。我虽然学了,用起来却远远不及师父了。而且师父如今剑法随意变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是什么了。”
黄药师闻言略感失望,却也表示理解,许多武功法门都是各人独有,外人是难以完全发挥的。就如他弹指神通,虽然传给了郭靖、黄蓉,但两人却都未能完全学会。郭靖不擅机巧功夫,虽然指上劲力不小,却难以精通指法变化。而黄蓉虽然对弹指神通的指法变化斗了然于心,指上劲力却远远不如了。因此弹指神通虽然在两人手中也能称为绝学,却都远远比不上黄药师所用了。
“不过师父也曾向我提过关于剑道第八诀思路,前辈若是有意的话,可以从中揣测!”杨过见到黄药师露出失望之色,心念一动,说道。方志兴知道杨过天资聪颖,武功进展又快,是以传了他剑道七诀后,便讲述了许多自己关于剑道第八诀的猜想,让杨过自行悟出,如今杨过便向黄药师说了出来。
黄药师的剑术也到了极高境界。武功更是天下绝顶,闻言自然大感兴趣,当下便让杨过言说。
杨过回想了一下,说道:“师父说这剑道第八诀。不在于技,而在于心。什么时候领悟了,自然也就会了。他曾说了几种境界作为参照,一是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独孤九剑最后的破气式便是如此;二是剑心通明。不为外在迷惑,而又明了一切事物;三是施剑如奕棋,心神守一,明了敌人一切变化;四是算尽万法,洞察敌人一切行为。这四者都是剑术极境,而又入于剑道,内中极是玄妙。”
这话杨过纯是转述而来,他境界还浅,并不明白其中道理。黄药师听闻之后,却是若有所悟。他的武功和方志兴相近。也已经触摸到了这一步,如今听到杨过转述的这四种剑法,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明悟,对于自己的弹指神通也有了一些想法。
杨过见到黄药师沉思之色,知道他对此有了领悟,又道:“师父曾得到一式岱宗如何,便是这其中的一门剑法,号称能算尽一切,一旦出手,无不中的。但他想了好多年。都没能完全悟通,晚辈斗胆。向前辈请教此招!”方志兴传杨过岱宗如何时,便向他言说若是遇到了剑法高人,可以与之交流。杨过思及此处,便向黄药师说了出来。
黄药师听到杨过所说,便知道方志兴多半见识过这几门剑法,听到杨过此言,心中也对此颇为好奇,说道:“世间竟真有如此剑法。老夫当真要见识一下了!”他性情怪诞,虽然知道这必是绝世剑法,却一点也不推辞。
当时方志兴对岱宗如何也只是摸到头绪,虽然向杨过大略提了一下自己演算这招剑法的方法,却并没有详说。传授给杨过的,也只是原版的口诀招式而已。杨过对这一招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因此也只是向黄药师转述出来了。
不过黄药师精于奇门五行之学,术数之精,更是当世无比。他听到杨过转述的口诀,立时明白这一招的要点在于算法。思索一番,觉得颇是有些门道,不由连声赞叹,不断称妙。
岱宗如何的计算颇为繁复,方志兴也是算了数年,后来又和瑛姑、烟波钓叟三人一起专心钻研数月才最终推演出来。黄药师虽然术数精深,武功更是不凡,但要说能够片刻间领悟此招,却也不能。他想了一会儿,越来越感觉其中博大精深,不自觉折了几根筷子,当作算筹演算起来。
这一算便是一夜,次日清晨,黄药师叫了程英来,要杨过和她一起受教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他对杨过颇为看重,又从他这得了一招绝世剑法,当然要有所表示。而程英的这两门功夫虽曾得传,但未曾深研,黄药师这次随她而来,便是在她经过历练后再次讲解这两门功夫的想法,如今便和杨过一起传授。
杨过听到黄药师要传授自己这两门功夫,自是喜不自胜,也不推辞,只是听黄药师指点其中窍要,问明了其间的种种疑难,潜心记忆。但觉这两门武功俱是奥妙精深,相互配合,更是威力无比,不由连声拜谢。
黄药师传授了口诀之后,又将弹指神通与玉箫剑法中的秘奥窍要细细解释一通。杨过听他说得如此详尽,知他就要离去,黯然道:“相识不久,就要分手,此后相见,却不知又在何日?”黄药师笑道:“你我肝胆相照,纵各天涯,亦若比邻。等我结合此招将弹指神通真正演化为神通后,自会找你较量一番,希望你那时不要让我失望才好!”他的弹指神通既然敢称神通,其中便已触摸到了灵机,如今得到岱宗如何这一招,立时大有所得,隐隐明白了如何将弹指神通更上一层。由于岱宗如何这一招绝非一时可成,黄药师便想要觅地静修,也因此和几人暂时分别。
杨过想起自己的豪言,胸中豪气顿起,说道:“定要请前辈指教,希望前辈那时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闻听此言,黄药师也是微微一愕。他的话是对小辈的期待,而杨过所言却是要下战书了,当真让他有些错愕。旋即又哈哈一笑,振衣出门,倏忽之间,笑声已在数十丈外,当真是去若神龙,夭矫莫知其踪。
杨过呆了半晌,坐着默想适才所学功夫的窍要。中饭过后,和程英一起切磋玉箫剑法。他的剑法远高于程英,虽然初学乍练,对剑法的领悟却也非程英可比,不知不觉间,竟而想到了玉女素心剑法,将其中互相回护的心法用上了一些。每一出剑,便不自觉的护住程英,把她守了个严严实实。程英感受到此,更是心中甜蜜,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陆无双在一旁看着两人练剑,眼见杨过和程英一招一式不像是演武,反而像是在调情一般,心中不自觉的一阵烦躁,叫道:“杨大哥、表姐,明日咱们便要上路,还是先收拾东西吧!”
杨过听到陆无双所言,说道:“我们也没什么东西收拾,还是再练一会儿吧!”他和程英经过那日黄药师误会之后,相互间便有些**,今日正自心动,自然不愿就此结束。说着又随口向陆无双道:“无双,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去找傻姑玩儿吧!”黄药师走的时候将傻姑留在了这里,自然是要几人照顾了。
陆无双听到杨过前一句话,心中更是烦闷,听到后一句话,更是胸口一窒,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这些日子和杨过相处,虽然对杨过说不上喜欢,心中却和程英一样对这个武功高强的少年侠客有了些爱慕之情。本来这还没有什么,但如今听到杨过将她视作小孩儿的话,顿时再也忍受不住,跺了跺脚,奔回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