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这才不说什么,邵书桓笑道:“王泰!”
王泰忙着走前几步,躬身笑问道:“桓殿下有何吩咐?”
“我可不管它名不名贵,等下捡几枝好的,先折了回去插瓶玩。”邵书桓笑道。
“是!”王泰忙着答应着。
这里周帝道:“炜儿既然来了,就一起走走吧!”
太子忙着答应下了,周帝转身向前走去,邵书桓退后一步,笑道:“太子殿下请。”不论是轮长幼还是轮尊卑,太子都得排在他前面。
太子笑笑,正欲说话,不料周帝却转过身来,径自携了邵书桓就走。
太子一呆,心中甚不好受,只能跟着,邵赦摇头,笑道:“太子殿下一向可好?”
“邵大人好!”太子抱拳回礼,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听得说,邵夫人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邵赦忙着摇头道:“不提这个!”
太子一笑点头,眼见周帝携了邵书桓的手,两人低声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难受,自从他略同人事开始,周帝就甚少和他说笑一句,平日里生活都是太监宫女照顾着,每日里只有做不完的功课……
平日里就算见着周帝,也都是照君臣之礼说几句闲话就散了。
“桓儿走了这半日,累了不曾?”周帝低声问道。
“还好,只是腿有点酸。”邵书桓忙道,刚才沿途走来,他却有点意外的发现,周帝行动之间步伐轻盈,难道说,周帝也和安王一样。曾经习武?可是周帝的一双手,却保养得非常好,手指白皙,根根晶莹如玉,绝对不像安王那样粗糙。
“就在前面歇会子!”周帝对着不远处湖面的水亭略略一指,几个小太监忙着冲了上去,将水亭收拾一番,铺上坐垫。点了香,备下清茶点心。
周帝携了邵书桓过去,两人做了,邵书桓抬头,眼见太子和邵赦都站在一边,忙着便于起身,周帝笑道:“邵爱卿、炜儿,也坐吧。免得桓儿拘礼。”
邵赦和太子这才告了坐,侧身坐了,太子笑道:“父皇,景阳宫的禁令,您可可以解了。儿臣看着邵公子伤势痊愈,儿臣等也可以过去走动结交?”
“再说吧!”周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太子闻言,不便再说什么。因为有太子和邵赦在,周帝也不便和邵书桓说笑,于是略坐得一坐,周帝就吩咐人过来,送邵书桓回景阳宫,命邵赦一起送回去,自己去往御书房去,太子自回东宫。
到了景阳宫。邵赦跟了进去,眼见邵书桓身边没人,低声道:“就算陛下宠着你,你也略注意一点君臣礼仪,作为臣子,是没有资格和陛下并排行走的,更不要一起坐着了……”
邵书桓低头无语,半晌才道:“我越礼的地方多了。倒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将来若果真有那么一点,随便捏个罪名。够得着凌迟了……我今天也累了,父亲大人若是没事,请回吧。”
邵赦倒是没想到他会公然下逐客令,也不说什么,自返身回去,邵书桓亲自送他至门口。
邵赦却是寻思着,后天用什么法子来接他回去?就周帝目前的态度,后天他就算来接人,周帝依然会找个理由拒绝拖延。
邵书桓等着邵赦去了,呆呆的靠在软塌上出身,这个太子,总是让他非常不舒服,而且,在蒸霞阁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邵赦对这太子使眼色。
伦理,太子是不能私下结交大臣的,而且,就算邵赦明着支持太子,也不用在这等小事上做文章啊?
到了晚上,周帝来景阳宫,脸色甚是不愉,邵书桓不解,讪讪问道:“陛下怎么了?”
周帝在他身边坐下,挥手让小太监都退出去,低声叹道:“书桓,你素来聪明,你帮朕想想,朕如何才可以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桓儿,你不姓邵啊……”
今天太子的那句“邵公子”,让周帝半天不舒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陛下说地,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邵书桓笑笑,终于明白周帝恼怒的缘由,原来是太子,而太子很明显也是故意的,提醒周帝,就算你再怎么宠爱他邵书桓,也是没用,他毕竟姓邵,不姓姬,他只是邵家的三公子。
“这个给你!”周帝说着,从袖内取出一份请帖,递了过去。
邵书桓一呆,接过看了看,却是安王邀请他后天晚上去安王府赴宴。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邵赦没法子接他回去,于是就想到在个迂回之术,等着他去了安王府,自然就可以接他回去了。
“这请帖怎么会在陛下手中?”邵书桓好奇的问道,按理说,就算是安王府下的请帖,也应该直接送来景阳宫给他啊。
“这帖子自然是故意让朕看的。”周帝淡淡地笑道,“令尊动的好主意,知道接不了你,有怕你留在宫中生事,给他添麻烦,所以命人直接把帖子送到朕的御书房。”
“我这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给他招惹什么麻烦。”邵书桓微微一笑,又问道,“就单单请我一个?”
“韫儿和炜儿也去的。”周帝道,“但请你一个,未免落了痕迹,这不是令尊的行事风格。”
邵书桓笑笑,把请帖丢在一边,周帝嘱咐道:“晚上早些歇息,明天早些起来,继续去太和殿……”
“还……还去?”邵书桓呆了呆,只怕又得惹人闲话了。
“放心,目前地局势,应该是没有人会多管闲事的。”周帝安抚他道。
邵书桓点头,晚饭过后,淑洗了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继续去太和殿听政,果然,正如周帝多料,确实没有人再问周帝身后的那道帘子……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早朝过后,周帝去御书房批阅奏折,邵书桓依然回景阳宫去,只是如今他伤势已愈,呆在景阳宫甚是无聊,午后便于走走,带着王泰等几个小太监,信步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到御书房。
御书房轮值的太监见是他,自然也不敢阻拦,忙着躬身施礼道:“桓殿下来了,今儿陛下去莲贵嫔娘娘出吃饭,还没来呢!”
“我不找陛下地,只是随意走走,可以进去不?”邵书桓问道。
“自然!”那些小太监,守卫等人谁敢说个“不”字?忙着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去,邵书桓曾经来过一次御书房,被邵赦一顿数说后,后来就一直没有来过,这次再来,布置一如上次,一张大大的书案上,堆放着一些奏折,想来都是等着周帝批复的。
邵书桓心中着实好奇,不明白这些奏折上都写着什么,眼见房中没有他人,当即走到书案前,取了一本,心中安慰道:“我就偷偷瞧一眼,满足一下好奇心。”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翻开奏折,略扫了一眼,却是吏部的一份奏折,几处地方官员调动,并无曾大事,当即放下,又去取另一本。一连看了好几本,不是官员调动,就是地方上的一些案情政事,并没什么重要的。
于是一份份的看过去,一连看了十多本,正在无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顺势就在椅子上坐了,心中暗道:“原来这天下事,也和家事差不了多少,鸡毛蒜皮也算一件事……”
一边想着,一边揭开手中的一本,略看了看,心中却是一惊,这是一份北边的奏折,说是北方冬季严重受冻,大雪封路,压垮民房无数,求朝廷拨款赈灾。上面要求的拨款银两预计是五十六万两……
邵书桓呆呆的看着那份奏折,陡然想起,昨天周帝让邵赦修缮晴瑶别院,就需要耗费白银五十万两,还只是略加修缮……那晴瑶别院,不过是供他私人居住罢了。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到这里,邵书桓摇头,放下手中的奏折,想着等下见着周帝,求他准奏,批了银子好去赈灾,也算是一件大善事。
“书桓!邵书桓!”突然,一声大喝把他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邵赦和鲍克顺一脸怒气的站在地下。
“父亲大人……”邵书桓也是一惊,他怎么会这个时间进宫?
“你……你这个孽障,还不下来?”邵赦大怒道,今儿早朝散了,周帝命他和吏部尚书鲍克顺午后到御书房,商议国事。
不料两人进来,却惊楞的看到邵书桓端坐在椅子上翻看奏折,邵赦顿时就惊得冒出一身冷汗,这孩子……忒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