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忙着跪下道:“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儿臣。”
“朕倒想要知道,谁栽赃嫁祸给你了?”周帝问道。
“这……”太子无语,这等时候,他总不能说,那个刺客可能就是邵书桓自己弄出来的把戏?或者是老二故意栽赃给他?
“德荣!”周帝叫道,“把那跪板给他跪着,让他慢慢想想,或者就能够想起来,这晴瑶别院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又或者,他就想出来是谁栽赃嫁祸给他了。”
“陛下!”张德荣微微有些讶异,这可是太子殿下啊……
“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天潢贵胄,岂能够受此责罚?”邵赦实在看不过去,忙道。
“邵爱卿想要管朕的家事嘛?”周帝哼了一声,问道。
“臣不敢!”邵赦叹气,周帝口口声声的说着这是家事,自然不容他一个外臣多说什么,可是涉及皇嗣之争,岂是家事这么简单?皇家何时有过家事?
外面,早就有小太监取了跪板进来,放在太子面前,邵书桓轻轻的笑了笑,这跪板可不是好挨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看邵赦,正好邵赦也抬头看向他,冲着他使眼色。
邵书桓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给太子求个情,但是,这天没有下雨,他脑子也没进水,岂会给太子求情?
“跪下!”周帝指着跪板道。
太子看着那木板上一个个凸起的尖刺,心中一颤,虽然知道这玩意不会致人残疾,但跪着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可是着实无奈,当即撩起衣袍。向跪板上跪了下去,膝盖下顿时一阵刺痛,差点就支撑不住。
周帝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太子,端起旁边的茶盅,慢慢的啜了一口,转身看着邵书桓,问道:“书桓今儿在邵爱卿家玩得可开心吗?”
邵书桓笑了笑。道:“也不过就是这么着。”
周帝却甚是感兴趣,拉着他不断的问这问那,甚至席间有哪些菜,戏文好坏,有着哪些名家班子……
邵书桓知道他有意拖延时间,瞄了太子一眼,眼见他脸色苍白,痛得头上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不禁笑了笑,当即故意拣一些趣事,说给周帝听。
邵赦听着他们漫无边际地闲扯,而太子殿下却未必撑得住,偏生他也陪着太子殿下跪下地上。虽然没有跪着跪板,但景阳宫中的地上,都铺着彩釉琢花地板,这好看是好看。但却冰冷坚硬,跪着绝对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陛下若是对臣的家宴感兴趣,哪天臣在嫁女儿,请陛下赏光过去瞧瞧?”邵赦大声道。
“邵爱卿这是像朕炫耀你女儿多?”周帝笑道,“不过,你嫁女儿,朕倒是不方便去,若是邵爱卿娶亲。朕倒是不妨过去瞧瞧热闹?邵爱卿,朕那皇妹为你立志不嫁,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啊。”
“陛下,臣不敢亵渎公主。”邵赦忙着摇头道。
周帝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看着太子问道:“炜儿可想清楚这令牌的事情了?”
“儿臣……儿臣……委实不知。”太子也知道,要是今儿胡乱认下这令牌的事情,晴瑶别院刺客事情只怕就和他再也脱不了关系了。就算陛下不会因此废了他。但他的处境也是堪忧得紧。
尤其是,为什么邵赦会这等时候反水?他实在想不明白。忍不住就看了看邵书桓,眼见他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嘴角带着讽刺地笑意,心中暗恨不已,陡然心中一动,暗道:“是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邵赦一手养大的,如今这等局势,父皇又宠着他,他自然也想着要把这个养子捧上位了。”
“上拶子!”周帝冷冰冰的道。
“陛下,不可以!”邵赦大惊,陛下居然会在景阳宫中,动用私刑审问太子殿下?虽然说上次他也在景阳宫挨了一顿打,但他不过是个朝臣,就算位极人臣,贵为宰相,终究是臣子,而如今却是太子殿下。
“邵爱卿教训过令郎嘛?”周帝缓缓的问道。
邵赦无奈的点头,不管是邵澜、邵庭,哪怕是眼前的这位邵书桓,都曾经挨过他的家法板子,这家法……别人确实管不得,可是,现在这“家法”实施的对象,却是太子殿下……
“朕管过邵爱卿地家事嘛?”周帝再次问道。
“没有!”邵赦答道。
“那邵爱卿今儿为什么要管朕的家事?”周帝沉下脸来问道。
“臣不敢!”邵赦忙着低头道。
“你们还等什么?”周帝看了看几个小太监取了拶指,却不敢动手,哼了一声道,“谁敢私下留情,立刻斩了。”
却说那拶指乃是比手指略粗的硬木做成,用牛筋连在一起,中间却是活动的,一旦用力收拢牛筋,所有的硬木向中间挤去——这手指骨自然是比不上硬木地。
那几个内府掌刑的小太监闻言,都是吓了一跳,忙着取了拶指,套在太子的手上,然后拉动牛筋,用力一收,太子自幼生于深宫之中,一双手从来没有沾过粗活,保养得自然是柔嫩异常,比女孩子的一双手也不多让,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拶指夹紧,只感觉十指痛彻心扉,顿时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自从晴瑶别院闹刺客,他在东宫之中就是战战兢兢,唯恐这把邪火最后烧到自己头上,却没有想到,就算他忍耐不动,最后还是免不了受这等刑责。
膝盖下面依然垫着跪板,疼痛难忍,如今又被拶指夹住,那几个小太监都是内府掌刑地好手。下手自然有分寸,不至于夹断他的骨头,但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陛下,太子乃是千金之躯,岂能够动用刑责?”邵赦大惊,忙着向上磕头道。
“哦?”周帝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反问道,“千金之躯。是嘛?千金之躯就不能动用刑责嘛?”说着,他故意看了看邵书桓。
邵赦顿时被他一句话噎住,再想要说什么,却哪里说得出口,当初他在太和殿前都甩了邵书桓两耳光,何况别的,这千金之躯不能用刑责,只怕是说不过去了。
“炜儿。现在可想起那令牌之事了?”周帝问道。
“儿臣不知……”太子心知肚明,这个罪名绝对不能认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撑下去。
“给朕用力夹!”周帝陡然断喝一声。
那几个掌刑的小太监顿时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手上用力收紧拶指地牛筋,太子痛得惨叫一声,身子一侧。竟然晕死过去。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晕过去了。”张德荣忙着上前看了看,躬身回禀道。
“这些年倒还真是娇养得很,这就受不了?”周帝哼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看邵书桓,心中暗叹——这孩子,当初刑部的大刑,他是怎么撑过来地?
“拿冷水来。泼醒他!”周帝哼了一声,道,“朕要问话。”
“是!”小太监忙着答应着,果真取来冷水,泼在太子脸上。
太子只感觉脸上一凉,人也悠悠醒来,手指和膝盖下面却是剧痛难惹,模糊中恍惚向上看去。只见周帝端坐在软榻上。而邵书桓就做在他身边,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在领口和袖子上,却都用金线绣着龙形图案,分外狰狞。
“炜儿可想起什么了?”周帝问道。
“父皇,您……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儿臣实在不知……”太子急道。
“朕这还没有打你呢,哪里有什么屈打成招了?”周帝反问道,“不知道?看样子还是不够痛,还没有够清醒的——来人,继续!”
太子闻言,顿时如坠入冰窟之中,眼见小太监取过拶子又要往他手上套,邵赦大急,忙着一把将太子抱住,急道:“陛下,凭着一块禁卫令牌,还不足定太子殿下的罪,陛下这等私刑逼供,实在是……实在是……有欠妥当。”
“邵爱卿这是要问朕的不是了?”周帝重重的放下说中地茶盅,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事实就是,毕竟一块令牌,不足以代表什么。”邵赦忙着磕头道,“还请陛下宽容几天,臣一定查出真凶,严加惩罚。”
这真凶是不用查的了,邵赦心知肚明得紧,可是这等时候,他能够说什么啊?
“那依邵爱卿,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周帝缓缓地问道。
“这令牌虽然是东宫之物,但可能是侍卫遗落在别处,被有些人捡起,故意嫁祸太子殿下。”邵赦忙道。
“这令牌还是禁军之物,凭此令牌可以出入皇宫,平日里督察极严,又内府统一发放,朕刚才已经命人查过,这令牌确实乃是东宫禁军所用,并非外面仿制地。既然有侍卫遗落,却为什么这些日子都没有人回禀?”周帝再次问道。
邵赦无语,这等事情他怎么知道?
“炜儿?”周帝叫道,“邵爱卿替你求情,但你倒是说说,这侍卫丢了令牌,为什么不回禀?”
“儿臣不知道……”太子忙着磕头道,这令牌确实是他东宫之物,不是外面仿制的,但是,东宫并没有哪个侍卫回禀丢了令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