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看着周贵妃的脸色,不用等待她的回答,他心中也已经明了结果……
“母妃?或者我应该叫你姑姑更加合适?”二皇子讽刺的笑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周贵妃死命的抓过手中的手帕子,用力的挤着、挤着……
“母妃,我没有胡说!”二皇子摇头道,“陛下早就知道,却没有一直戳破,可我们却是太傻,竟然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竟然妄图社稷大统。”说到这里,他陡然摇头,心中明白,为什么太子虽然出生寒微,却依然能够登上太子之位,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他不过就是一只可怜虫罢了。
“他……说什么了?”周贵妃战战兢兢的问道,这等大事,他如何得知,他既然知道,为什么却一直不说?一直不办他们母子,一直纵容周家?
“那位桓殿下让我老老实实的滚回来,夹着尾巴做我的二皇子,哈哈……”二皇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状如疯癫。
“韫儿,你做什么啊?”周贵妃大惊,惊叫道,“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母妃、姑姑……你让我如何冷静?今儿的事情不管陛下如何惩罚我,我都不会在意,我都会忍着。因为我知道,我是堂堂的二皇子,我是天潢贵胄,我有着我的骄傲,但是,就在邵书桓把我带到冷宫,告知我这些事情,我的骄傲,我的尊严……我的一切都被赤裸裸的剥夺,我感觉我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站在众人面前,只剩下羞耻。”二皇子越说越是激动,陡然用力,把床上的一只靠垫狠狠的甩了出去。
周贵妃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更是苍白。
二皇子盯着她良久,终究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着稳固你的地位,你有什么资格把一个不相关的人拉进来?”
周贵妃在起先的震惊过后,接着的就是惶恐,对面二皇子那歇斯底里的责问,似乎带着一股子逼迫人的味道,她又有些神经质起来。
“什么叫不相干?你怎么就是不相关的人了?你是周家的人,你就有责任为着周家的前途付出……”
“为着周家的前途付出,难道就是要把周家推上满门抄斩的路?”二皇子大声吼道,“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是的,他们该怎么办?这偌大的皇宫中,还有着一辈子要呆着,难道就这么过着半囚禁的日子,一天天的挨着……磨着……
周贵妃没有说话,一瞬间感觉心如同是被冰泡过,全身都是冷冰冰、凉飕飕的,这可怎么办?
如今这等局势,自然是好就好,不好,陛下随时都可以把他们全部一股脑儿的杀了。
“母妃,你回宫去吧,从此以后,你也别往我这里来了……”二皇子冷冰冰的说道。
周贵妃愣然,良久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起身离开,刚刚走出房门,就听得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了。
是的,这日子以后可还怎么过,为什么陛下不杀了他们?为什么陛下开始就知道,却一直不说?
如果陛下一早就杀了他,他又何苦受这等屈辱?从堂堂皇子,沦落到一个随时会被拖去刑场千刀万剐的待斩囚犯?
虽然邵书桓让他滚回去安分的做着皇子,但他心中明白,他再也不可能拥有原本的风光,他不是皇子,不是那个天潢贵胄。
※※※
第二天一早,邵书桓早早起来,换了衣服,喝了几口参茶,少顷,就见着周帝已经穿戴整齐着过来。
“见过陛下!”邵书桓施礼道。
周帝只是笑笑,用力的搓了搓手,叹道:“这天气可真是冷!”旁边的小太监忙着将一只紫铜手炉递了过去,周帝接了,抱住手中。
“父皇,我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邵书桓道,他昨晚想来想去,这等事情还是找周帝出面比较好。
“什么事情?”周帝不解的问道,“大清早的,你可别给朕出难题。”
“不算难题!”邵书桓笑道,“陛下下个旨,让邵大人搬来晴瑶别院就成。”
“为什么?”周帝不解的问道。
邵书桓挥了挥手,命身边侍候的小太监都退了出去,周帝会意,皱眉道:“他最近又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和太子殿下来往过密,他几乎每晚都去东宫!”邵书桓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不能让他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在忙着收拾应付,最好是发自就是防范于未来,杜绝他和太子殿下的联络。”
周帝闻言点头道:“这个倒也容易办,只是就算你把他关入晴瑶别院,他还是有法子和东宫联系的。”
“我知道!”邵书桓点点头,他自个儿去不了,也会命他人去的。防是防不了这么多的,唯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陛下需要光明正大的废黜太子,实在是一件大麻烦事情。
想到麻烦,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麻烦人娴妃娘娘独孤云卿,想着自己把那只青色匣子连同剑谱给她,除此以外,就连璇玑内经的口诀他都没有给,更别说别的东西了。奇怪的是,她居然连看都没有看,拿着匣子就走了。
邵书桓想起就要笑,这独孤一门,难道都是如此糊涂?或者说,璇玑洞的人都是糊涂蛋?顾少商拿到那玩意后,也是看也没看,就藏了起来,而现在的独孤云卿居然也一样?难道说,璇玑洞只认匣子不认东西?
早知道就应该伪造一直匣子给她。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璇玑洞的人都糊涂一些,但想来也不至于是这么好糊弄的,等着独孤云卿发现匣子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只怕不来找他拼命才怪。
“书桓,你在想什么?”周帝眼见他怔怔的出神,问道。
“哦……没……没什么!”邵书桓忙道,“只是想起了娴妃娘娘。”
“走吧!”周帝点头道,“晴瑶别院和御花园的那堵墙朕已经命人拆除,以后这进进出出的,就方便得紧了,不过,你真的确定要让免之搬来晴瑶别院?”
邵书桓肯定的点头,他明白周帝的意思,让邵赦搬来晴瑶别院,他是看住他了,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也瞒不了邵赦的眼睛,作用自然是相互的。
早朝,邵书桓的垂帘听政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自然谁也不会向原先那样没事乱弹劾自讨没趣。
大周国的内政一直非常稳顺,并没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情也就是北方遭遇大雪暴,请求拨款赈灾。
周帝当场就点头允了,命户部拨款赈灾,同时故意问道:“周爱卿,朕记得你昨儿信誓旦旦的说,陈家乃是冤案,要收集证据,替陈家平冤,可有什么明确证据吗?”
周允闻言,虽然是大冷天,头上的汗水却沥沥而下,当即忙着向前几步,噗通一声重重的跪下,磕头道:“陛下开恩,臣昨儿胡言乱语,实在是罪该万死,昨天臣就去刑部翻看此案宗卷,这陈田文勾结南夏,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死有余辜,还请陛下饶恕臣昨儿愚昧冒犯之罪过!”
“这么说,陈田文一案不是冤案了?”周帝冷哼了一声,问道。
“是!”周允大声道,说着,重重的磕下头去。
众朝臣闻言,都不禁大吃一惊,周允昨天还说要替陈家翻案,今天怎么就改了口?而且,对于二皇子之事,居然绝口不提。今儿一大早的,众人见着周允头上淤青了老大一块,心中都是不解,纷纷打听,周允解释是昨儿多喝了酒,不小心撞在廊柱上撞破的。
只是,那些朝臣那个好糊弄的?心中都知道有异,今又见他如此说法,更是好奇。
鲍克顺偷偷的打量了邵赦一眼,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对此毫无意外,明显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顿时想起他昨天的话,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一直和邵家作对的周允也站在了他的那边?
“这刑部案件也不是周爱卿所长,以后做好本分之事便罢!”周帝淡淡的道。
“是,臣遵旨!”周允忙着又磕了一个头,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帘子后面的邵书桓,他果然守信,陛下并没有追查下去的打算,顿时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邵爱卿!”周帝突然叫道。
“臣在!”邵赦向前走了两步,躬身施礼道。
“朕昨儿听得书桓说,邵爱卿身上不太好,不知道是什么病?要紧吗?”周帝故意问道。
“回禀陛下,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邵赦躬身道,“臣谢陛下关心。”
“你可是我大周国的栋梁之材,朕自当是关心一下。”周帝故意笑道,“既然如此,如今天寒地冻的,你也上了年纪,不如就搬来晴瑶别院居住?一来晴瑶别院太大,书桓一个人住着,朕也不放心,二来也免得免之来回奔波之苦?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