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卿心里想笑,总觉得宁嫣儿这次回来倒比上次要有底气多了,两人的角色像互相转化了一样,现在宁嫣儿倒成了有恃无恐的那一个。
不,也不对,宁嫣儿一直就是有恃无恐的那一个,只是现在两人心意私下已开诚布公,宁嫣儿笃定了言司远对她的宠爱,便已掌控了主动权。
而她以前还算花瓶,现在估计只能算炮灰了。
初卿笑了笑,回过头继续走着,“宁小姐也觉得这纱布很碍眼吧,其实我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晚点我就把这纱布给拆了。”
她话里带着自嘲,但姿态却是浑不在意的闲适,抬头挺胸的走着,身后乌黑光亮的长发一晃一晃的,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能晃进人心里。
言司远盯着女人的后脑勺,那油光水滑的头发跟那白色纱布一样刺眼,紧接着,那股烦躁又涌了上来。
宁嫣儿也不在意初卿对她的称呼,她心里对初卿还膈应着呢,若初卿真唤她名字,难免有些假惺惺,这样生疏的叫法更是合她心意。
而她唤初卿的名字就不一样了,念初小姐太过尊敬,念初卿正符合她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势,所以她直呼起初卿的名字倒是没有半分违和感。
“那就好,前几天听说你住院,我本来想去探望的,但司远说你伤到头需要静养,我也就没过去吵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女人的语气很轻柔,还夹着几丝歉意,但初卿却听出了一些耀武扬威的味道。
言司远那几天都在宁嫣儿病房里,这事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又再拎出来讲,有意思么?
初卿敛了笑,兀自上了台阶平静说道,“宁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毕竟那时你也在生病,怎好劳烦你过来探望。”
她顿了顿,随即又笑着偏过头来,“这次回来,宁小姐瞧着比上次面色好多了,但看着还是没什么精气神,身体好恢复,但这精神就难调节了,宁小姐就在这安心住下,这宅子平日幽静,空气又好,挺适合休养的。”
宁嫣儿一听,愣了一下,抬眉缓缓扫了一眼初卿温和的笑脸,一时也摸不透她这话是不是有意讽刺,但听在她耳里着实有些刺耳。
一会儿说她精神有病,一会儿说得她像个垂暮老人一般,哪个年轻女子会喜欢这样的措辞,简直就是往宁嫣儿脸上打了两个火辣辣的耳光,偏生她还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没了还手之力。
宁嫣儿咬牙暗恨的时候,初卿已是身姿聘婷德站在落地窗边,对着她盈盈一笑道,“宁小姐,这边进去就到了。”
言司远拧着眉深深看了初卿一眼,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也没注意在听,只看到初卿一直巧笑嫣然温柔回话的样子,好像她出院后心情就一直很好?
明明早上在医院门口见到他们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没有张媛在场,也不用她配合作秀,她怎么还一直笑容满面的,让他看着又觉得刺眼,这一早上的笑容都比他之前一天看到的多。
莫非她跟那个男人相处时又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让人不愉。
言司远在一旁气闷的想着,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闹着情绪走路,心里的不舒坦直接体现在步伐上,他走得又快又猛,好像离那女人再近一点就能把她再牢牢握在掌心中。
“啊——”
不妨后面一声叫喊拉回了他的理智。
言司远面色一变,回头一看,确是被甩开了一截距离的宁嫣儿被阶梯绊倒了,他连忙飞奔过去。
宁嫣儿穿着裙子,白皙的膝盖此刻破了一层浅浅的皮,磕了一道红色伤痕的周边渐渐形成一团淤青,看着触目惊心。
她刚才走路一直想着初卿的话,气恼之余,又见言司远走得飞快,连她的叫喊都弃之不顾,仿佛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是他追随所在,宁嫣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踩着细跟还妄图跟上言司远的步伐,结果却踩空了,一下子就磕碰到了。
此刻看着言司远轻轻地捧着她的小腿,眼里映着心疼的情绪,宁嫣儿的心才安稳地落下来,又不觉生出几分委屈,就在男人沉着声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宁嫣儿就觉那伤心的情绪到达了沸点。
言司远听到女人抽鼻子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眉一拧,轻轻问道,“很疼?”
宁嫣儿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
言司远纵容地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刮女人的鼻子,又将宁嫣儿搀扶起来,“还能走路吗?”
宁嫣儿情绪也沉淀了下来,没刚才那么娇气了,只是微微蹙着眉头抬了抬脚,有些酸痛,往前走了几步,一拐一拐的,“好像有点痛。”
女人说这话时还微微咬着牙,眼睫轻轻颤动着,似乎是为了不让他为难才强忍着痛楚。
言司远看得心里一软,但到底顾忌有张媛的眼线在,怕他不在家会给宁嫣儿穿小鞋,便只想伸手架住宁嫣儿搀她一把。
但眼前骤然一暗,言司远抬起头,便见初卿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不温不热的问道,“宁小姐没事吧?”
初卿淡淡的望着他们,余光从言司远搂着宁嫣儿纤腰上的手臂一扫而过。
这一幕竟与早上的场景不谋而合,只不过角色又重新换了过来。
言司远注意到初卿停留的目光,那一瞬间,手臂犹如火烫,差点就将宁嫣儿甩了开来。
却又见女人眼里风轻云淡,很快移了开来,目光聚焦在宁嫣儿膝上的伤口,很是关切的模样。
不知为何,言司远觉得心头像被蜜蜂蜇了一下,有一刹那钻心的疼,他甩了一下头,恼人的蜜蜂仿似被赶走,那疼意骤然消失,只是那伤口肿胀起来,膈应得胸口不舒服。
宁嫣儿揽着言司远的肩膀,男人比她高大许多,这样搭着反而姿势有些别扭。
她却摇了摇头,“就是磕到了,可能要麻烦司远搀一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