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文并不知道,原来燕北教给他的那一剑叫做舍身剑,或者他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蒲牢身上。
说起来,其实在黄鹤楼尚未开启的时候,苏文是见过蒲牢的。
也就是被浅夏唤作“小四”的那个西北大汉,不过那时的蒲牢刻意化为了人形,所以苏文并没有亲眼见过蒲牢的真身。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蒲牢是长这个样子的。
说起来,其实蒲牢长得跟小黑有几分相似,如龙似蛟,不过身上没有鳞片,身形也不如龙那么长,头上无角,四肢粗壮,利齿呈倒钩状,猩红的舌头上泛着一个个墨色的大点,看起来令人很不舒服。
与饕餮不同的地方在于,蒲牢在看到苏文的一瞬间,并没有急掠抢攻而上,反而向后倒退了数步,慢慢张开了嘴巴。
苏文在黄鹤楼中的时候没有见到过蒲牢的真身是长什么样子的,但他却对于蒲牢的音波攻击记忆犹新。
此时见对方张口欲吼,苏文哪里还敢怠慢,当即以出口成章默诵了《鹤》之战诗,同时双脚于地面重重一踏,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蒲牢冲了上去!
苏文的身体本来就经过龙血强化,速度已经比普通的妖族人还要快,此番再加上背后一对才气羽翅的增幅,更是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苏文就已经来到了蒲牢身前一丈。但可惜的是,蒲牢的声音还是抢先一步轰然响起。
“哇……哇……”
一阵阵如婴儿啼哭般的声波狠狠地撞在了苏文的身上。从他的耳膜直钻脑海,就像是插进去了一把尖刀。要将他的脑浆搅成一团浆糊。
苏文的身影随之从半空落下,却并未倒地,而是双手托剑,将其格在胸前,仿佛想要借此拦住那无形的音浪。
可惜,这样的举动注定是徒劳的。
蒲牢口中所发出的阵阵啼声,就像是一波接一波的浪潮,不断拍打在苏文的身上,水花无孔不入地从苏文的口、鼻、眼、耳钻了进去。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直欲作呕。
紧接着,诸如恐惧、绝望、忧虑等各种负面情绪开始自苏文的心中生根发芽,仿佛要将其拽进无尽的黑暗。
虽然如今苏文所面对的并非是真正的蒲牢,但那毕竟是一头中阶魔兽,实力绝不容小觑!
关键时刻,苏文甚至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来默诵战诗,但他身上的才气还是如约绽放,一道简易的笔型图符自他手腕间亮起。然后苏文抬手用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两笔。
一撇一捺,相互交叉。
那是一个乂字。
上一次苏文写出这个字,还是在南疆妖域中。面对一位凝峡族的强者,挥笔将其斩成了四段。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字是苏文从柴南那里偷师来的。所以这一言战帖中所蕴含的并不是剑意,而是刀意!
但此时的苏文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因为这个字是他所有的战文手段中,花费时间最短的。
下一刻。苏文手里的长剑似乎劈出了两道刀芒,泛着杏黄色的才光,与空中交错横亘,于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蒲牢的身前。
“嗤……”
一声轻响自山林中响起,清晰地落在了苏文的耳中。
这么一道战帖手段,是肯定伤不了蒲牢的,但却成功地削下了蒲牢唇边的两寸长须,更重要的是,蒲牢的吼叫声也因此而止,顿时给了苏文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浪费机会的人,是注定要受到惩罚的。
而苏文从来都不会浪费机会,所以在那层叠声浪消失的一瞬间,苏文的身形便动了。
他双膝一弯,自地面高高跃起,同时原本用来当做墨笔的长剑,已经回到了他的腰侧。
在南疆妖域的时候,苏文曾在不同的情况下,以不同的方式,使出过燕北的舍身剑,便如此时他虽然人在空中,也仍旧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沉腰弓身的动作,仿佛此时的他还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苏文手中的剑因为被布帛所包裹,所以显得非常的黯淡,上面沾满了饕餮的鲜血尚未凝固,看起来污渍斑斑。
但当他从腰间将长剑拔出来的那一刻,空中似乎响起了一声淡淡的轻吟。
“锃!”
这不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只是苏文拔剑的声音。
下一刻,苏文的身形与空中转了九十度,他手中的剑,自上而下,以一个无比别扭的角度,刺了出来。
长剑准确地落在蒲牢的上唇,如山岳般沉重,以无锋之势,竟然将其上唇洞穿了一道血口!
紧接着,沉重的剑身砸碎了蒲牢那倒钩的利齿,穿过它的舌头,又将其下唇轰出了一个大洞。
至此,苏文手中的长剑就像是一根绣花针,轻而易举地将蒲牢的双唇以及舌头缝在了一起,再不分离。
蒲牢的嘴张不开了,它再也不能大声吼叫了。
苏文的身体还没有落地,左手已经自袖中抽出了一杆墨笔,于纸上写下了那首他最擅长的《剑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苏文手腕上的笔型图符尚未熄灭,砚型图符已经随之亮起。
诗、书双位齐名!
于是在苏文的左手又多了一把剑,虽然这把剑是由才气所生成,剑身无半两之重,而且苏文从未练过左手剑,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将其自蒲牢的眼中穿过,还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容易到蒲牢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死前的呜咽,便已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具没有任何意义的尸体。
苏文平静地站起身来,将长剑自蒲牢的双唇间抽回,毫不在意地甩了甩上面所沾染的血珠,并没有做出片刻的休整,便再度举步朝着山顶行去。
他的这番表现,自然也落在了圣域的那扇屏风之上,在短暂的死寂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叹道:“不仅有惊世文才,更得以亚圣亲传,或许,这才是人类的未来啊!”
枪声聂一闻言,不禁皱着眉头反驳道:“以我来看,此子恐怕只是在碰巧之下习得了舍身剑,从头到尾,也不见他施展过其他剑术,可见其所谓亚圣亲传,并不符实!”
在场诸位圣者中,只有聂一是武道之人,所以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无人能够驳斥。
毕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然在座的都是堂堂圣者,但在武道的道路上,的确只能算是门外汉。
见状,聂一的脸上显得更加从容了一些,接着说道:“如果论诗词之才,或许田宇拍马也赶不上苏文,但若是单论剑道天赋的话,一百个苏文也比不过田宇!”
“苏文所习得的那一式舍身剑对身体的负荷极大,而且一旦失手,则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完全是搏命性质的剑招。”
“反观田宇这一边,在其登山途中,便已经施展出了不下于三套完整的剑法,每一套剑法之间都相辅相成,剑势和剑意逐层累加,越到后面,田宇的剑将会越强,就算届时要斩杀高品魔兽也不在话下!”
顿了顿,聂一又补充道:“而且诸位可以发现,田宇每一次攻击,都只出了一剑,便将敌人斩于剑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对于剑的控制已经有了宗师风范!”
聂一话音未落,渔圣姜尚却是淡然一笑:“苏文击杀饕餮和蒲牢所用的,也是一剑。”
闻言,聂一却是一拂衣袖,断然道:“那不一样!毕竟我们所布置的饕餮和蒲牢并不强大,若是接下来当他遇到睚眦……”
可惜,聂一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人惊呼道:“快看!苏文与睚眦遭遇了!”
众人顺着屏风看去,正好看到在最中央的影像之上,苏文手中的剑一改之前的决绝狠戾之风,竟然生出了一股逍遥出尘之意,即战即退之间,将睚眦的一应攻击拦于身外,随即趁其攻势已老之时,长剑轻轻一抹,便击碎了睚眦的喉骨,将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之前聂一说,苏文只会一招剑法,所以并不算得到亚圣的亲传。
冥冥之中,苏文仿佛听到了这道来自圣域的声音,所以他当场打脸。
这一次,苏文没有再用舍身剑,而是换成了剑圣断岳所创的逍遥剑。
之前聂一说,苏文之所以能够一击必杀,是因为饕餮和蒲牢不够强,如果遇到更加强大的睚眦,他未必就能成功。
而这一次,苏文仍旧只出了一剑。
更加让众圣震撼的是,这一次,苏文手中的剑,还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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