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伤疤缓缓的渗透出一点点深红色的血液。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在伤疤上面。
随后,寂静当中,响起了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赵老和谢滢立马转头看向老刘。
“看我干什么,我没有拍桌子!”
看着老刘双手举起脸上十分郑重的模样,那么又是谁拍的桌子?
等到他们视线再次回到叶怀瑾身上的时候,陈熙已经站在了叶怀瑾的身边。
脸色阴沉的可怕。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吗?”
声音也是低沉的可怕。
看得出,陈熙是真的生气了。
她之前就和叶怀瑾说过,不要再发生这种自残行为。
为什么要自残呢?
你说你没有人陪。
好的,我陈熙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说你找不到存在感。
我天天进门的第一件事请就是找你。
那么,既然这些都满足了,就没有必要自残了。
她不喜欢叶怀瑾不珍惜自己的身子。
明明有那么多人的关心着他。
陈熙也明明把叶怀瑾的地位在自己心里位置摆的那么高。
他听到陈熙的声音,眼神黯淡无光,对于陈熙和他说过的话,一直都没有忘记。
不过,这里陈熙真的冤枉他了。
“我没有自残。”
“那,这些伤口是自己出现的?”
叶怀瑾的视线十分迅速的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坐在对面的叶宏盛。
“是的。因为有人要来。”
有人要来?
这个人肯定不是赵老,谢滢还有刘温延。
那么,自然就是坐在对面的叶宏盛。
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会因为有人来,身子上面就会出现伤口的情况。
这种事情听上去就和听鬼故事一样。
虽然很难理解。
为叶怀瑾处理伤口的陈熙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的身子十分的僵硬。
而且皮肤的颜色也变得十分的奇怪。
她之前帮叶怀瑾擦过身子,记得身上几处比较大的伤疤。
现在流血的好像都是之前的几处大伤疤的地方。
但是,就算是这样子,也说不通啊。
叶怀瑾自然也不会解释。
他选择露出这些伤疤,就是想要告诉那个叫做叶宏盛的男人。
他曾经砸下的钉子,拔出来之后,会永远的留下难看无比的伤疤。
而那些陈旧的伤疤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崭新,并且流出血液。
这个多半是要问叶瑾了。
叶怀瑾很爱惜这一具身体,这个丝毫不用说,但是叶瑾就没有这样的心态了。
对于他来讲,自残就是寻找存在感的事情,同时也是用来表示自己反抗的途径。
知道见面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之后。
这个懦弱的灵魂就选择了这个唯一能够表达他愤怒的手段。
为什么要走出那个房子。
为什么要来到江宴。
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见面。
生性懦弱的叶瑾,永远都会把这种错误转化成对自己肉体的折磨。
这一点,叶怀瑾阻止不了。
他是要睡觉的。
而一旦睡着了,身体的控制权在哪个人的手里,这个还真的说不准。
就像现在,叶怀瑾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是本人还是叶瑾了。
总之就是那种丧到骨子当中的气味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
叶宏盛当然也看在眼里。
看见孩子露出的那种伤口,作为父亲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冲上去询问。
因为光是那种密密麻麻的伤口就让他心里惶惶的,同时也头皮上面就感觉被扔了一颗炸弹一样,轰的麻麻的。
随后就是看见那个坐在叶怀瑾旁边的女孩子虎着脸冲到他的面前,用那种他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话。
接着,又给他处理伤口。
叶宏盛迟疑了一下。
接着又看到了叶怀瑾那种无比阴暗的眼神……
他这才意识到。
似乎在他观念当中很好解决的事情,变得十分棘手。
那种带来的伤痛似乎直接在这个孩子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怎么会这样。
这第一次的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反而让叶宏盛获得了一个十分绝望的消息。
他的孩子,本来以为只是缺少了点关爱,有些不说话。
哪里知道,这个孩子看上去似乎有了十分严重的精神疾病。
并且,光是看着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心里就在打颤。
真的好严重。
叶宏盛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垂落到刚才被他拿出来的那本书上面。
人间失格。
还有那个封面。
当中那个沉浮在光影之间痛苦不堪的人,似乎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叶宏盛的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孩子想的是什么。
又可以这样说,他压根不知道这个孩子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目前来看,身上的那些伤疤带来的痛感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叶怀瑾,他还活着……
叶宏盛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
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头一次遇到了一件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事情了。
不过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叶藏,就是……自己的孩子,叶瑾,不,他现在叫叶怀瑾了。
不认这个名字。
自然也就是不认他这个父亲。
叶宏盛的笑容有些苦涩。
赵老他们也没有去看他的笑话,都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杯子,保持着沉默。
主场就是这个父子两个的。
哪怕他们不说话。
伤口处理完了之后,陈熙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十分担心的看了一眼叶怀瑾和叶宏盛。
“我尝试着原谅从前的自己,就像是谅解一个shabi,但是后来我发现,原谅不了。
你说是吧。”
叶怀瑾的双手举在半空当中,视线聚焦在手臂上面,但是总感觉是在叶宏盛一样。
这句话当中没有对象,不过不妨碍叶宏盛理解。
谅解不了。
无法原谅。
原来是这样。
他苦笑了一下。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
不谈以前,也不道歉。
错自然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