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将华家的鬼揪出来,就要彻底了解案情勘察现场。
金署长命人将华家现场勘察报告送过来。因为当时金署长是在忙着灵龙寺的事情,那一次现场是副署长去的。二少奶奶的尸体则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据勘察报告上显示脖颈处的确是只有一道伤痕,初步认定是缢死。
罗隐看了下勘察报告说道:“华老太太,就让你心服口服,走,我们去华家,重新勘察一下现场。
罗隐在华家二少奶奶院子的石登上坐定,华老夫人一身皮袍子,脖子缩在风毛里,管家怕她冻着,还命人送上手炉上来。事情发生在今天早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丫鬟小环。苏三认出正是那天在华家大门口撞了金署长一下的那个丫头,看来她是二少奶奶的心腹。
“讲讲吧,早上是怎么回事。”
金署长也认出小姑娘是哪个,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家二少奶奶每天晚上都要捡佛豆,每天都睡得不好,早上是很早就要起来的。”
“捡佛豆是什么?”苏三觉得很惊奇。
“就是晚上捡一个蚕豆念一句佛。”金署长在一边解释。
“这样?二少奶奶还那么年轻就要做这些?”
苏三很为二少奶奶不值。
“哼,小丫头你知道什么?这捡佛豆是做功德,菩萨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守寡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总比长夜漫漫,她年轻寡妇胡思乱想的好。”
老夫人是倒驴不倒架,刚才被金署长那么奚落,这会依然神情严肃,像个贴了金面的菩萨。
苏三心道,这么年轻的二少奶奶,还曾经是个护士,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像你想的那样每天去念佛捡佛豆,这才叫精神折磨呢,怪不得大少奶奶说她早已经心如死灰。
“二少奶奶睡得很少的,我早上就从厨房拎了热水送到二少奶奶房里,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二少奶奶挂在房梁上,当时把我吓得,一大壶热水就掉在了地上。”
“二少奶奶是踩着凳子的?”
“是的,凳子就在她身下,我当时吓的六神无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喊人。”
“不错,小环喊叫起来,我听到就跑过来,看到二少奶奶挂着,急忙将她放下来,结果发现二少奶奶手里握着一个玉坠子,大家认出那正是大少奶奶的物件。”
华管家说道。
“好,那么咱们看看这案发现场是怎么回事。”
罗隐坚信二少奶奶不会自杀,因为之前她偷着透漏消息,对华家财产志在必得。也许,揭开了华家大少爷的身世真相就是她必须死的原因。
推门进入二少奶奶的屋子,苏三深深吸口气。金署长急忙问:“丫头,闻到了什么?”
“酒味。”
“有酒味吗?”金署长也急忙吸吸鼻子。
“这屋子在二少奶奶的尸体被抬走后我命人用酒清理过,去去晦气。”华管家回答。
“管家还真是心思缜密啊,竟然想着用酒来去晦气。”苏三嘲讽道。
“酒去秽气有什么奇怪,毕竟这屋子才死了人,总有点不好的气味存在。”
管家反驳道。
“不错,我说过,自缢而死的人括约肌会松弛,排泄物不受控制的排出,所以管家你才想着用酒来清洗吧?”
管家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就是了,既然身体都不听使唤,那玉坠子怎么还在二少奶奶手里紧紧攥着呢?是不是紧紧攥着,小环,你来回答。”
小环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管家说:“是,二少奶奶的尸体放下来以后,我看管家用力地掰开二少奶奶的手,才取出的坠子。”
“那坠子在哪?”
罗隐问。
金署长早已经将这个案子的全部记录都带来了,急忙从牛皮纸文件袋中拿出个小玉坠子:“就是这个。”
“来,苏三,你握着它。”
罗隐将玉坠子放到苏三手中。
这坠子是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小葫芦,玉质很是润泽,苏三握在手里,罗隐指着她的拳头说:“大家看看,从她手上能看到什么吗?”
小环摇摇头说:“二少奶奶上午也是这样,我什么都没看到,是管家说手里握着坠子的。”
听到这话,管家脸色很不好看,瞪了小环一眼:“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管家,这坠子从外面谁都看不出,你怎么就能将二少奶奶放下来就知道她手里握着东西呢?还费很大劲掰开?”
管家讷讷地说:“我看到了。”
“哦,那你眼睛真好使,大家都看不到你就能一眼发现?”
苏三讽刺地看着他。
管家急了:“我真的看到了,我放她下来时候从拳头侧面看到里面握着东西的。真的是看见了。”
“奇怪的事情是,二少奶奶在之前让小环给我们送了个纸条。准确的说是给金署长的。”
罗隐看向小环,那小丫鬟急忙摆手:“那纸条写着什么我都不知道啊,是二少奶奶让我送去的。”
“二少奶奶只是约我们见面,讲了华家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华大少爷其实是管家的儿子,老夫人,其中的关系我也对你讲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华老夫人不知如何反驳,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管家分辩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后来并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那华大少爷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金署长呵呵一笑,老夫人脸色非常难看。
管家急忙解释:“老夫人本是华家表小姐,从小和老太爷定亲,可是我们家老太爷一直醉心权势,跟着革命党跑这里闹,跑哪里闹,华家规矩多,老夫人不得丈夫喜欢,又被婆婆百般挑剔,非常可怜。后来那些大帅这个打来那个打去,华家遭了难,全家逃亡的路上,又遇到土匪,华家人被杀死大半,我和老夫人一路患难互相扶持才活了下来,开始我们发乎情止乎礼,直到后来回到天津华家,老太爷怪罪老夫人没照顾好家人,老夫人借酒浇愁,我们才有了……”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孽缘。
华大奶奶道:“老太太,你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为何对我们却百般刁难。”
老夫人叹口气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二少奶奶曾经是个护士,她知道癫痫是可以遗传的,看出华家的秘密,她以这件事威胁你们,要求得到华家的财产,于是你们就下手杀了她!”苏三指着老夫人怒道,“你也曾经苦过,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老夫人腾地站起来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
“二少奶**一天还在计划怎么夺走华家的全部财产,怎么可能转头就跑去自杀,当然是被杀的。这家里和她有仇的只能是你们俩!”金署长呵呵笑道,“真是贼喊捉贼,还有脸跑到我们警署去闹,真是,哼,厚脸皮。”
此时华家很多下人都围了过来,对着老夫人和华管家指指点点,华老夫人看在眼里急火攻心,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管家站在一边看得清楚,急忙上前扶着她的腰,苏三看着老夫人整张脸都是红的,急忙喊道:“天啊,她这是高血压吗?”
整个华家又乱成一团,管家正要抱起老夫人,大少奶奶喊着:“赶紧帮忙抬啊,没看管家一个人搬不动。”
说着已经冲上去,去搬老夫人的脚。
罗隐摇头道:“如果是血压忽然升高,不宜搬动。”
“哪有那么多……”
大少奶奶的话被堵在喉咙中,因为大家都看到大少奶奶那么一搬动,老太太的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大少奶奶吓的哇地一声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
金署长冲着吓得目瞪口呆的华家下人们喊道:“都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