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路上,秦唐的电话正是来自萧塑,一个差点被人忘记的人,在南方隐匿几个月,带来了目前可以说唯一的好消息。
沈墨君正式浮出水面,他们不再是黑灯瞎火,对共济会一无所知。秦三代对于这个女王式人物印象深刻,从游牧之介绍而来,心里就有一层戒备,看来男人的第六感也不是全然无的放矢。
萧塑告诉秦三代,他们会立刻展开反击,让张朋飞摇旗呐喊,怕拖下去,事情有变。秦唐问有没有把握,需不需要支援?萧塑答胜负在五五之数,共济会也不敢在华夏的土地上太过放肆,他让秦唐固守好北方疆土,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起风了,坐在三轮摩托上的许满山,望着无边的天空微微一言。
老太太得了痴呆,经常糊涂,秦唐回来的当天下午,老太太拉着孙子说了很多,思路清晰,秦三代真怕老太太和老爷子一样回光返照,之后丢下他们,独自去天堂享福。他拉着奶奶的手很用力,手心上,冷汗涔涔。
老太太温柔的笑了笑,说自己还有一段日子,让小猴子不用那么惊慌,她还要看老秦家度过安危,看到秦唐身着红装,至于是哪个女人,老太太并不关心,只要对小猴子好就行。
当夜,老太太召开家族会议,一如既往地强势,不顾许多反对声音,将严秀青和秦安、秦健逐出秦氏家门,甚至在此次老秦氏中扮演不光彩角色的内亲和外亲全部扫地出门,任何小鱼小虾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这是从秦老爷子就遗留下来的问题,秦二世同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撕破脸皮,可今天老太太一反常态,在她有生之年势必做一个了结。
他们要怨恨就恨我这个老婆子吧,反正老婆子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小猴子秉性善良,对待外人或许还有几分手段,但对自己人,秦家三代就没有一个下的去手的,那只能让我老太婆来做这个恶人。
小猴子,奶奶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下去对秦朝,他也没什么可指责我的了。
……
秦风楼,京城名流最喜欢的烟花之地。
没有人知道,如今叱咤南方的女王曾经也在秦风楼中待过,只不过时间不是太长,只有半年左右,却是在京都引起一阵热浪,多少京城名流为见一见流水姑娘,而一掷千金。沈墨君在秦风楼的艺名正是流水,比起现在的秦素雅化名的彩蝶更为风靡,红极一时。只不过沈墨君后来离开了秦风楼,直到大半年之后风潮才慢慢淡去。
沈墨君约见秦素雅,后者一脸茫然,前者开门见山,如今的南方女王已经不似两天前的风光,张爷振臂一呼,在上海滩根深蒂固的他,拥护者众,沈墨君有手段,有后台,但于张爷在上海滩的交锋中,丝毫不占上风。
她这是打算围魏救赵,以北方之势,夺南方大景。而北方的两个关键人物,正是小字辈的秦素雅和秦唐。
“我沈墨君一生,始终信奉条件利益理论,神话时代,据说最厉害的商人可与天商,与老天做生意,很惊讶吧!如今我们两个凡人,又有何不可谈之条件”?女王即便受挫,依然散发着强势姿态。
秦素雅冰清冷眼,她已经不是曾经爱幻想的小丫头了,有人说风月场是最容易让一个人成熟的地方,她现在始终带着几分叵测看世界。
“你想不想救你父母”?沈墨君开口道。
秦素雅一怔,这或许对她而言,是今生最大的心愿了,否则又何必在烟花之地,陪笑。只不过,眼前的女人是否有这个本事,另外而言,秦素雅不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自有所失,而且失去的不见得比得到的多。
她一直不开口,怀着七分谨慎。只是父母能安然出来对她的诱惑太大,清冷的道:“我看你也是爽快之人,有话不妨直说”。
沈墨君哈哈大笑,说还是秦风楼有意思,里面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古代都不输妲己之流,现代的女人相比古代更有优势,说妹妹,你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成就一番事业?
秦素雅不答,她与沈墨君不过初见,谈不上交情,妹妹怕是无稽之谈。如果不是她之前的话的确有诱惑力,只怕秦素雅已经甩手走人。
“我可以救你父母于危难间,不过你需要替我杀个人”。沈墨君终于不饶弯子了,将来意说明。秦素雅几乎没多考虑,直接摇头。如果要选择,她宁愿出卖自己的身子让小郑帮忙,也不会做个嗜血的女魔头。有些原则可以不讲,但在道德底线之下,秦素雅并不考虑。
沈墨君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动怒,淡淡的问:“你不想知道我要杀的人是谁吗?你很熟悉的一位”。
秦素雅兴趣不大,道:“我不杀人,所以知与否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如果我让你杀的人是秦唐呢,你还能如此风轻云淡,事不关己吗”?沈墨君嘴角上扬,似乎是胜利者的姿态。
秦素雅黛眉蹙起,冷若冰霜道:“你若动他,上天入地、穷死一生,为杀你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强者用实力说话,弱者喜欢用嘴反击,凭你,凭你在内蒙的那残余的微末势力,你认为对我有威胁吗”?沈墨君淡淡的一笑,有不屑,似嘲讽。
怒火攻心,要么疯狂,要么沉默,秦素雅乱了分寸后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平静说道:“你杀不了他,否则又何必来秦风楼说一堆废话。如果没什么事,小女子便告辞了”。
如果她能翻云覆雨,就不会有今天的会面,找她,至少她身上有别人看中的东西。秦素雅自问以她如今的实力,处理小事尚可,棘手之事根本无能为力。秦天知与北方暴君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前者温文尔雅,他在时尚有三分余威。北方暴君给人的印象从来睚眦必报,即便他深处牢狱,举世皆敌,只要人不死,别人对他始终有敬畏之心。一些宵小可以在内蒙无法无天,却不敢在东三省作威作福。
所以看似老秦氏处处敌人,那只是高位面的博弈,输了一无所有。东北之乱,好似一场官场上的博弈,此处无声胜有声。
内蒙之乱,惊雷蛰龙,牛鬼蛇神齐出,才是真正的江湖夜雨。
秦素雅不在内蒙,情况却一清二楚,如今他们元气大伤,虽不至于让牛鬼蛇神吞没,但也没太多余力恢复曾经的鼎盛。
沈墨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又提到了秦唐,秦素雅心里犹如明镜。这个女人应该是孩子她爹的对手,或许是吃了亏,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秦素雅因此多了几分谨慎。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之前我和你说的都是玩笑话。数年之前我还当过你男人的秘书,我个人对他十分崇拜”。沈墨君突然散发着不浓不淡的善意,飘忽的话让秦素雅摸不着北,之前以为是对手,现在看又像情敌,心里涌现出一丝不舒服,原来是对秦唐眷恋太深。
“我是看上了你家男人,他很优秀,可问题上他心里只装了你一个,我苦思夜想也想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之所以来,为成全你两”。见秦素雅举棋不定,沈墨君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至于前面废话连篇,自有她的目的。一来可以认清秦素雅的性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二,施加压力,一步步放松,能让人产生信赖感。
秦素雅皱了皱眉,似乎没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墨君微微一笑,道:“你之所以浪迹京都,不惜卖笑,难道不是为了秦天知夫妇。如果我说可以救他们于危难间,即便是秦二世也不是没有机会出来,让你和秦唐喜结连理,你会不会很开心”?沈墨君说的风轻云淡。要救出秦天知没有她说的简单,但事隔多年,他现在有出来的概率,需要许多布局。做很多事看是否值得,在沈墨君看来,收获与付出是否成正比,若是,天大的事情可做。
“我从不信天上会跳馅饼,你对我了解这么清楚,应该知道有人为得我身愿意为我父母一试,我拒绝了。虽然我为救他们愿意付出很多,但只在底线之外。毕竟我父母虽在监狱,也不如想象的艰难,只是为人子女的,当然愿意看到他们时常在自己周围”。秦素雅很冷静,以前她怨天尤人,以为父母深处监狱是天塌的大事,入了秦风楼,看到太多炎凉与世故,突然有些淡了。而且在看望秦天知他们,虽然生了许多白头,他们也由之前的不适,逐而平静,让秦素雅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他们奔波。
“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即可。南方张朋飞曾是暴君的一条狗,只不过为了一根骨头不惜反主,我要是秦二世,一定打断他的狗腿。正好我与这个张朋飞也有点矛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只要能劝说秦唐,兴师南下,你们有情人一定能幸福美满”。沈墨君的话充满了诱惑力,一个大龄女青年,漂泊在外,一求身体健康,二求家庭美满。若能如此,又有何求呢?
秦素雅脑中曾浮现出不知多少次她、无忧、秦唐的画面,他们骑木马,坐摩天轮,许下一生。多美的画面,能让人不顾一切的疯狂。梦醒时分,却喟然长叹,陷入深深地寂寥。
辗转人生,那些颠沛崎岖的路,光阴流转,难以忘怀的生命轨迹。我是不是归人,秦素雅心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