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刚听完,愣了,接着又崩溃了。
警察们没有再打扰他,带着从刘宇刚这里得到的消息,一众人开着车回了局子里。这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就当这颇有些旧的警车刚刚停到局子外头,一个令他们毛骨茸然的消息,便从停尸房里传了出来。
法医前天解剖时候落了把小镊子在许梦悠胸腔里,今天下午时候才又想起来,再次剖开许梦悠的胸腔,却意外发现,许梦悠已经缝合好的心脏,竟然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听着这个消息,都是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倒抽凉气。
什么叫尸体缝合好了,里头装着的心脏却丢了?
夜色渐沉,所有人都提了心,开始调查。
给出这个消息的人叫孟浩,三十四岁,是这个局子里的法医。他从事法医工作,已经快十年了,三年前,他被调到了现在的单位,工作上一直格外谨慎的他,从来没有出过像这一次一样的茬子。
法医这个工作,在外行人里眼总是带着些恐怖色彩,毕竟,他天天都和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刚入这一行的时候,他面对外头送来的惨死尸体,同样是光看着就有着抹不去的心理障碍,更不用说剖开看里头了。
但时过境迁,事实证明,再恐怖的事情,做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的,也就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他麻木了许久的神经不知怎么的,突然绷了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把许梦悠的心脏摘出来过,因为她的死亡原因就是心脏中刀,并且还不止一刀。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法医,他在做完例行的尸体检查之后,是需要将死者的内脏重新缝合起来。所以,他照往常的习惯,极为认真地把许梦悠破了三个洞的心脏缝好,才又放回了它应该在的位置,最后完成尸体缝合。
他能确定,自己在缝合最后几针的时候,许梦悠的心脏,真的还在那里。
可是,为什么再次打开,就没了呢?
他想不通。
这天晚上,负责这个案子的小队,都加班了,孟浩也在其中。
三五个刑警吃过晚饭,一起挤在狭小的监控室里,许梦悠的心脏在他们局子的停尸间里丢了,他们于情于理,都必须得抓紧时间找回来,不然家属那边儿,根本没法交代。
虽然,这种事情他们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停尸房的角落里以及门口都是有监控的,只是许梦悠所在的那个停尸柜,恰好拉开之后,在监控的死角。
从前天孟浩尸体检查完到今天下午,除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之外,只有四个人进去过停尸间。一个,是宋冰的父亲,他昨天上午匆匆从外地赶过来的,认尸的时候差点哭晕过去,出来的时候,更是俩警员一左一右掺扶着。
并且,他在认尸的时候那俩警员也都在一旁陪着,所以他偷,是不可能了。
之后来的,是刘宇刚的父母,他们倒不是来领许梦悠的尸体,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儿媳妇,可也是杀了人并砍伤他们儿子的人。老俩站在冰冷的停尸房里,停留的时间很短,只是看了许梦悠一会儿,便满心复杂地又走了。
最后一个,是下午来的一个叫张艺博的男人,而他是被局里的警察喊过来的。
郑小心和周一鸣的命案,他是报案人。同时,因为死了的郑小心和周一鸣本身都是外地人,在他们家人来之前,都是他在为这两个人的尸体,跑前跑后。张艺博也算是直接参与了郑小心情侣的这个案子,所以,当警方得到检验结果,许梦悠胃里的心脏是郑小心丢的那颗之后,他们便通知了张艺博。
对于这个检验结果,张艺博被震的合不上嘴。
他不认识许梦悠,他也确定郑小心不认识这个在她死了半个多月后,吃了她心脏的女人。警察带着他,去了停尸房,在停尸房里他看了许梦悠的脸,依然坚定地摇头,说不认识。
张艺博走后不久,孟浩便又剖开了许梦悠的胸腔,发现心脏丢了。
监控录像看了三四遍,每个细节参案的警员都仔细地分析了,可到最后,他们得出来的结论,依然是这四个人都没有任何嫌疑。
那么,许梦悠的心脏,到底去了哪儿了?
他们在监控室里伸着懒腰,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说,这真奇了怪了,敢情这心脏还能长了腿,自己从胸腔里跑出来么?
孟浩也在旁边,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这心脏自己跑出来的可能性,还真比被别人偷走的要大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转身回了停尸房。既然该查的都查完了,抬手看看时间,这都十一点了,倒是也该下班了。
停尸房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孟浩平时很喜欢沉浸在这样的安静里,可是,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之后,他突然觉得站在这熟悉的停尸房里,他的心底多了一种陌生的恐惧。
他的包放在解剖台后头的金属工具台旁边,那里有个小柜子,是局子里给他专门用来放私人用品的。作为一个医者,还是个法医,孟浩的洁癖比起普通医职人员,更要严重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按着平时的习惯挤着洗手液准备洗手,可就在要打开水龙头的时候,他紧绷着的神经使得他的听觉都比平时敏锐了不少,所以,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个停尸房只有一个门,并且就在洗手池边上,孟浩几乎不用扭头,余光便能将门口的情况一览无余。
他很确定,这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开始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了,他很想回头看看,可是他的手却是随了他已经开始胆怯的心,慌乱地扭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
流水的声音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听觉,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水龙头刚刚打开,水温很低,孟浩顾不得那么些,匆忙地在冷水里洗掉手上的泡沫,用力甩了甩,转身往小柜子走。
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就当他走到柜子边时,刚刚听到的异响......又在他脚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