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住四太子周全。”
完颜兀术带来的这些个亲卫们，一些人听从哈迷蚩的话，跑到后方去查探去了，一些人被就地格杀，还剩下了一些，虽然没有站在哈迷蚩的边上，但都是离得不远处，靠着地形把自个儿给藏匿了起来。
这位军师也显然是没有想到，外头的金兵竟然如此不堪大用，中了调虎离山就不说了，还把这些个连甲胄都没有一副的人给放了进来，再加上这些个被完颜亨请来祈福的人……现在反而成为了要他老子性命的催命鬼了。
哈迷蚩要的是芮王的性命，这位四太子，这位梁王，现在还得活着。
所以刚瞅着那群人朝着完颜兀术扑了过去，他半点犹豫都没有，很果断的就下了命令。
这些人也当真是听话得很，连应都没应一声……他们的动作，便是最好的回应了，连石阶也没踩，直接跳上了石阶中间的浮雕上，大步跑了下去。
那壁画本来雕的是佛教诸天，此时被这些人给踩在脚下，看得边上的佛海双手合十，不住摇头道：
“阿弥陀佛。”
“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吧？”
哈迷蚩时刻盯着下方的动静，此时忽地问了一句，不等这和尚答话，他又道：
“庙市来的是一批，山门外的道士是一批，那群来为太子祈福的人，又是一批。”
“若三者互相认识的话……”哈迷蚩摇了摇头，完颜亨不会带人来杀他老子，这开封府也不是什么好来的地方，如今宋金战事正酣，一路上盘查得极为厉害，哪怕是手眼通天的人，也不可能在带着这么多兵刃的情况下，不露半点消息的到来。
“你是哪一方的人？”他压根就没打算给佛海说话的机会，也不是真心的要问，这话刚一出口，便又接着道，“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我给伱条活路。”
佛海又不是傻子，他之前之所以一个人钻到了这上头来，不是迷路了，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在他的身上，有件东西，是那日在亳州差点被刘瞻带着道士给围殴的时候，种雷给他的。
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不过是一团子的火药而已。
李宝带去的东西没有多少，当时就已经全部都用了，不过在种雷留下来善后的时候，还是找到了这个引线只烧到了一半的震天雷。
也不知道是当时想要赴死的那几人里头，哪个剩下来的，反正他寻到了，便给了种家的这位故交，只是告诉他前路艰险，这玩意儿能够保命。
佛海并不晓得这东西的具体效果，只是通过一片狼藉的亳州城，晓得它的威力一定不小，就在刚才来的时候，他便是抱着杀身成仁立地成佛的心思来的，不过和尚就是和尚，他忘记了些事情……
他忘记了带火。
向释迦摩尼发誓，大和尚当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认得哈迷蚩，只是见他能与完颜兀术并排相站，而且这些护卫都听他的命令行事，晓得他的身份不菲而已。
这蒙面人沉声道：“去杀了那人，我给你一条活路。”
“自然了，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也可以不信我的，只要你还有别的选择。”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佛海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被众人挡在角落里，捂着脖子不断抽抽着的完颜亨。 哈迷蚩洒脱得很，也不怕这和尚会如何如何，从地上护卫的尸首中掏了把刀出来，丢在了和尚的面前。
“你的时辰并不多了，待四太子解决了那些人，你便确实再没了别的路子。”
佛海顿了顿，他来就是来杀人的，其实压根就不用考虑那么多。
之所以一脸的纠结，是他骨子里的佛祖一直在相劝着他罢了。
只是若佛祖能劝得住的话，他还来这干什么呢？
原本，那百余人中冲出来了一半多的人，都是朝着完颜兀术去的……老虎也怕群狼，虽然单对单，四太子当是不输于他们任何一人，但这么多人一齐朝着自己而来，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得被这些人全都给撕了去。
但护卫们来的及时，让他压力骤然小了许多，只见那个自称是欧阳修后人的老头儿欧阳愬，还有那个关王爷后人的关路，这两个一左一右，当是这些人里头最能打的二人。
那欧阳愬从腰间解下腰带来当成鞭子使，打的啪啪作响，全然没有一个老头儿应该有的模样，四太子手上就挨了好几下，已经是皮开肉绽了……战场上是遇不到这种兵器的，叫他无法用着以往的经验去解决这人，在这人手上吃了不小的苦头。
而那关路，更是像只猴儿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完颜兀术连着劈砍了好几斧，也未能伤到这人一毫，相反地，还不时被他用脚给踢上两下，用巴掌给扇上两掌……虽然伤不到四太子，但像是一只苍蝇一般，叫人好生烦躁。
两人一个使鞭、一个分神，配合得极好，不多时，四太子脸上、手上，凡是露出了肉的地方，基本上全都被那欧阳愬给打到了，哪怕是他一身铁胆，也忍不住哼哼了起来。
也就是这哼哼声，引起了完颜亨的注意力……四太子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但话说回来，他不也就这么一个爹吗！父子两个当真是情深得很，完颜亨用尽了力气，一只手捂住脖子，一只手推搡着皇帝派给他的护卫：
“去，去救驾。”
“去啊！”
众人见他这般执著，也知道四太子的身份，暗中计较了一番，终究还是拎刀去了。
如此，完颜亨前面便再没了一人，也叫他能够把前头看得清楚了。
“芮王，你没事吧？”
完颜亨心里头一惊，往身后看去，却见角落里还藏了一人，正是那个小和尚道济是也，见他并未插手，而且脸上的稚感还在，完颜亨稍微心安了些。
带着一丝苦笑道：“道济啊道济，没想到精挑细选的人，基本上都成了贼，反而是你这凑巧遇见的，却是一片赤诚。”
道济面色不改，见他还能一口气说这么的话，知道皇甫坦那下只不过是看着凶狠，这位芮王也不过是看起来遭了重创罢了。
他现在，还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