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宗泰说完这番话后,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那几名番邦商人更是面色煞白,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杨宗泰对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良久,只见路易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其余的番邦商人见状,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大明官员,连忙上前一步,将路易斯拉回队伍中,旋即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向杨宗泰赔罪道。
“大人,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误!”
“三日之后,我们便会按照约定,将原本的酬劳,尽数发放!”
杨宗泰听闻此话,旋即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三日之后,若是你们还没有按照原来的约定支付酬劳,那本官就将依照大明律法行事了!”
杨宗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紧接着补充道。
“不要想着动什么歪脑筋,除非你们从今往后,都不想跟我大明进行贸易了!”
见此情形,那几名番邦商人,在互相交流了一阵后,旋即略微躬身,缓缓道。
“遵从您的意愿,大人!”
见事情已无法挽回,那几名番邦商人,便先后离开了公堂。
“多谢大人替我等做主,不然的话,到时候东家追查下来,咱们可就小命不保了,请受我等一拜!”
乔二见状,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旋即带领众人,跪伏于地,向杨宗泰行礼。
见此情形,杨宗泰只是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道。
“本官也只不过是按照大明律法行事而已!”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你们就先行告退吧,本官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只见杨宗泰将目光收回,缓缓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乔二闻言,也不敢再行打扰,旋即带着手下的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杨宗泰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回到房间,继续处理着先前未曾完成的事务。
不多时,只见杨宗泰的妻子带着糕点和茶水推门而入。
其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脸上的倦意,只见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糕点以及茶水放至一旁,轻轻地为杨宗泰捏起了肩膀。
“怎么了,夫君怎么会如此疲倦?”
杨宗泰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唉,眼下虽然港口重新开放,但为夫身上的担子可重了不少啊!”
“不仅平常泉州城内的事务需要我去处理,海贸产生的纠纷,也由我来负责,为夫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杨宗泰的妻子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缓缓道。
“要不,你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报上去?”
“让朝廷派遣专门的官员来负责管理海贸的纠纷,我记得先前提携你的高阁老,不正是负责海贸司吗?”
“另外,他还遣人向你交代,说是遇到什么事情,尽可以向他汇报!”
杨宗泰闻言,当即摇了摇头,出言拒绝道。
“不行,高阁老提携我,是看得起我,我又怎么能够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呢?”
杨宗泰的妻子见状,脸上满是不豫之色,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不少,疼得杨宗泰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作。
“那你想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
“到时候,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就这么相依为命吗?”
杨宗泰的妻子在说到这里时,当即掏出手帕,掩面而泣。
杨宗泰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将妻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
“为夫怎么舍得让你们娘俩相依为命呢?”
麟儿还小,况且,我还没看见他考中功名的那一天呢,另外……”
杨宗泰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的妻子惊呼一声,随后连忙捂住了杨宗泰的嘴,连声道。
“不许再说下去了,我害怕你会……”
杨宗泰听闻此话,内心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暖意,只见其将妻子的手紧紧握住,沉声道。
“为夫答应你便是!”
“嗯。”
杨宗泰的妻子见状,当即破涕为笑,但当她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时,脸上满是羞怯之色,连忙从杨宗泰的怀里起身,将目光移至别处。
此番景象,不由得让杨宗泰回忆起了当初,双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模样,不知不觉杨宗泰竟然看得痴了,良久,只见其收回目光,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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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研墨吧!”
“嗯。”
杨宗泰的妻子闻言,脸上的羞怯之色消失不见,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娴静气质,让人倍感放松。
待杨宗泰的妻子将墨研好以后,便安静地退至一旁。
随后,只见杨宗泰提笔,开始在信筏上如此写道。
“高阁老,下官泉州知府杨宗泰,此番冒昧叨扰,还望阁老切勿怪罪!”
“自泉州港正式开放以来,港口内,每日来往的船只愈发增多,当地的百姓也有了活计,泉州当地的状况,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不过,伴随着贸易的愈发兴盛,其中存在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那便是,贸易双方的争端越来越严重!”
杨宗泰在写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继续道。
“先前朝廷下发的通知,是让下官暂时负责海贸的一应事务,但下官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法同时兼顾,因此,下官恳请高阁老派遣专门的官员,来处理海贸产生的纠纷。”
“这样一来,不仅有利于海贸的发展,还能够切实保障我大明商人的利益!”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杨宗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将手中的毛笔放至一旁。
在这之后,杨宗泰又将信上的内容,从头到尾检查了几遍,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唤来亲信,如此吩咐道。
“把这封信,递交给高阁老的府上!”
那名亲信闻言,当即沉声应道。
“是,大人!”
杨宗泰见状,将目光收回,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中间不要出任何纰漏,明白了吗?”
“大人,小的明白!”
……
京城,严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严嵩整个人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此刻,他正毫无形象地躺倒在胡床之上,聆听着严世蕃的汇报。
“父亲,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您的预料,那徐阶果然在偷偷调查宝船改造一事!”
“这下,他徐阶可算是扑了一个空了!”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神色。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这番话后,不由得皱了皱眉,旋即开口道。
“蠢货,你都知道的事,徐阶能不知道吗?”
“他这分明是在借着此事,向众人表明他的态度,他徐阶要跟我掰掰手腕!”
严世蕃遭此训斥,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将目光转向严嵩,缓缓道。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知道了。”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父亲,近些日子,那鄢懋卿时常想要上门来探望您,您看要不要……”
只见严嵩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如此吩咐道。
“告诉鄢懋卿,让他安分点,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边跑,陛下那边可还看着呢!”
严世蕃见状,只得应声道。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