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一幸帮着奶奶清理厨房。林子衍和许亦扬站在窗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隐约有低沉的笑声。
他们留了一会儿,奶奶絮絮叨叨和许亦扬说了一些,话意明显。一幸坐在许亦扬身边,也插不上话,其实大家都明白,多说一些,多问一些,也不过是想多一份保证。
奶奶和许亦扬聊天的时候,林子衍正盯着电视屏幕看,聚精会神的,一幸眼神掠过他,从来没见过他那样认真的表情,似乎被那电视剧深深吸引去。
聊得不久,原本一幸准备随他们一起下楼,结果两个人都喊她别下来,一幸也就没有下楼去。隔了几分钟,便听见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
奶奶还是很喜欢许亦扬,一方面他是林奶奶的外孙,另一方面,许亦扬的确是稳重大方的人,谦谦有礼,秉性温和。
他们离开后,奶奶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要准备结婚。”
一幸怔了一下:“结婚?”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和许亦扬重新在一起的时间也才一个多月,现在就谈结婚的事情,一幸觉得还早,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小了,真的不小了,工作了5年,她现在28岁,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恋爱,现下,对自己,对许亦扬,也许真的只有结婚才是最实际的。
前几天许亦扬问过一幸,等他们都有空的时候,他便带她回家见见他的父母。虽然益阳公司是许家的企业,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许亦扬的爷爷在管理,现在则是许亦扬,他的父母,一幸从来没有在公司里见到过。许亦扬问她的时候,一幸心里隐隐担忧,毕竟许家是大门大户,也不知他们是否会同意,所以犹豫了一下,只说再过一段时间。
一幸笑了笑,话也说得模糊:“哦……嗯……”。
奶奶也没再说什么,家里就两个人,总觉得太过冷清,一幸陪着奶奶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回了房间。
一幸刚进了办公室,便瞧见李姝几乎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过来,认识李姝那么多年,也只有在她又迷上了哪了明星的时候,她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一幸一点也不惊讶:“这次又是哪个国家的?”
李姝稳了稳,满腹郁结的吐出一口气:“你,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前天晚上,前天晚上她似乎和许亦扬在一起,而且在他公寓里睡着了,可是为什么李姝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幸心里一乱,难道是教旁人给遇见了她和许亦扬在一起。
“前天晚上,你找我吗?”一幸胡乱地转移话题。
李姝一叉腰:“行了,就你那点伎俩,别瞒我了,人家都看见了。”
“啊。”一幸哽噎了一声,“我其实,其实,也没有……我不是……”叹了一口气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谁看见了?”
“咱们部室新来的员工,昨儿偷偷问我,说是看见你从咱们总裁的车里下来。”
一幸张了张嘴,无从辩解,李姝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诶,我说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人家顺路搭了你一程。”
“还有,你也别瞒我,我那火眼金睛,啥都能瞧出些眉目。”
“最后,现在是上班时间,被抓到会扣奖金,所以,给你个机会,中午吃饭的时候必须全盘托出,记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阵话说话也不顾一幸的脸色,施施然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还不忘抛一个暧昧的眼神。
一幸瘫坐在椅子上,叫苦不迭,昨天早上还想着千万不要被公司的员工瞧见,这世道,怎么可以这样,盼什么不应什么。
还不到中午,李姝早已守在一幸办公室前,双目炯炯,手一招:“你可别打逃的主意,信不信,我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搜出来,赶紧乖乖出来。”
一幸连笑都挤不出来,放了手里的文件,乖乖出了门,和李姝一起去员工食堂。
相同的位置,同样的两个人,李姝放了手里的勺子,倾了倾身子:“可以说了。”
一幸无奈,只好压低了声音,大致讲了一些,告诉李姝自己和许亦扬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李姝虽和一幸也是一个大学,但是比一幸长了两届,所以根本不知道许亦扬。听一幸这样一说,倒也是恍然大悟:“那么前阵子传的治疗情伤?”
治疗情伤,这样的传言,连一幸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假,是否是因为苏然,可是不管如何,这些都已成往事,对一幸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流言的真假,而是现在他们在一起。
“ 公司流言那样多,哪里有可能每件都值得相信。”
李姝皱了皱眉,不再说话,突然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哎,哎……”
一幸见她满脸痛苦,忙问:“你怎么了?”
李姝一把抓过一幸的手:“我要去学移魂大法,一定要去学,一幸,咱俩换换,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事?”
接着又突然一本正经起来:“那你们家跑车帅哥怎么办?”
林子衍,一幸顿了顿:“我和他……是朋友,再说……他女朋友多着呢。”李姝一脸狡黠:“笨,若换成我是你,咱就享他个齐人之福,两大极品,每天看着都过瘾……”
一幸遽然停滞在那里,连话都变得有气无力:“吃饭吧。”
也不过一天的时间,流言四起,既然被看见了,一幸一早便会料到有这样的场景,只是惊讶这流言传播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流言的版本很多,一幸不得不佩服,搞广告的最注重的便是创新与联想,而这些用在八卦上,似乎也恰当不过。
茶水间,洗手间,甚至连杂物间里都有人窃窃私语。再怎么说,许亦扬的确优秀,不仅资本傲人,难得相貌好,脾气也好,用李姝的话说,便是只要是正常人,总会心存幻想。
当然,连各种流言的版本,李姝也一一归纳概括起来,细细分析给一幸听。有自知之明的,听后多半是叹气,顶多愁眉不展个半天,安慰自己生活还在继续,转身继续投入工作之中;心存嫉妒的,听后则是咬牙切齿,文明点的会说是麻雀飞上枝头当了凤凰,素质低点的则会满口的狐狸精;还有一种则全体归为事不关己型,主要人群包括有主的,已婚的,年老的等等,对这类而言,这些流言如同再平常不过的新闻,翻来覆去,总归是那么几种事情,所以即使听了,也是毫无反应。
李姝分析得头头是道,俨然工作,听得一幸笑不可抑。
晚上一幸告诉许亦扬这些事情和流言,许亦扬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到了第二天,中午吃个饭,他偏偏还派个秘书下来说什么让她去总裁办公室一起用餐。那样光明正大,那样火上浇油,连那秘书传达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暧昧笑意。
一幸当然没有去,到了下午上班时间,他竟然自己从二十二楼下来,堵在一幸面前:“中午去哪了?”
来来往往的过道里,途经的员工一个个表情莫测。一幸小声说了一句:“和李姝一起吃饭去了。”
他丢下一句跟我去二十二楼,眼神冷冷地往四周扫了一遍,一幸亦步亦趋,跟着他走。
上了二十二楼,一幸才问他有什么回事,许亦扬放了手头的文件:“哦,想个办法止流言。”
一幸有些不信他:“你怎么止?”
“以毒攻毒。”话说完,一幸便跌进他怀里,他的脸距离她太近,眼里却是带了一丝黠意,墨色眼瞳漩涡一般,一点一点逼近。
一幸惊惶地闭上眼,他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嘴角,耳边隐约有他的笑声,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手已经探向她的腰际。怕痒是一幸的软肋,他的掌心滚烫,贴在一幸腰际,一幸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来,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压抑着笑,痒,全身都痒,一幸不敢笑出声,因为秘书一定就在外边。
许亦扬终于放开她,一幸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脸上阵阵红潮。
秘书敲了门进来,说是有重要文件需签字。进来的时候瞥见缩在沙发一角的一幸,侧对着他,将头深深的垂了下去。签了字,出去的时候才看清楚,一看,也禁不住吓了一跳。
发丝略显凌乱,衬衣扣子似乎也解了几颗,呼吸急促,肩膀抽动,满面桃红,可竟然是泪眼朦胧。
一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只差没叫出来:“许亦扬,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恢复他一贯的工作神态:“怎么了?”
一幸心里暗怒,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止得了流言,只期望明天不要再出些别的乱七八糟的流言才好。
似乎天一向不遂人愿,第二天去公司,一幸明显察觉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似寻常,竟然夹杂了些许同情。
还是去问的李姝,结果一听,半口茶便呛在喉咙里,低着身子咳了好半天。
李姝笑得几乎前俯后仰,拍拍一幸:“难怪人人都要同情你,这就叫做遇人不淑,误入狼穴啊。”
其实也是因为昨天中午的事情,她从二十二楼下来,人人都见她神色迷离,眼眶微红,表情委屈,似乎是哭过。再加上赵秘书那么三言两语的形容了一下她昨个儿在总裁办公室的所见所闻,于是流言便成了“无情总裁权力威逼,无辜员工惨遭□□”。竟被渲染成这个样子,也难怪今天那么多人向一幸予以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