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 她也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才出声, 声音闷闷地:“我爸和我妈……飞机失事, 我十岁的时候。”
只说了那一句, 似乎触动了心里某个封印的伤口, 尽管时间已久, 如今轻轻揭开,仍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微疼痛。
坐得久了,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客厅里的朦胧, 沉默良久,她终于伸出手去, 捺了一下他的衣袖, 她因身上只穿了他的睡衣, 有些瑟缩。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和她说起他父母的事情,她以前一直不了解他, 他也甚少和她说家里或者生意上的事情,说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些逗她的笑话。虽然晚饭的时候她从吴阿姨口中得知,可现在听他亲口出说来,那样勉强压抑着的情绪, 听到她的耳里, 听到她的心里, 竟惹起一阵阵的胀痛。
她也没有侧过头去看他, 右手还搭在他的衣袖上, 他的左手一张,便将她的手纳了进去。轻轻的将她拉了过来, 将她的头埋进他的胸膛。
她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不忍心推开他,便任由他那样搂着。
直到感觉左肩上越来越凉,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睡衣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了两颗,那衣服她原本穿着就大,如今叫他一解,整个左肩以下全露了出来。那禄山之爪正摆在睡衣第三颗扣子的位置,抿起了嘴角笑得张狂。
不愧是花花公子,她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呢,左手揪住睡衣领子,右手试图掰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他整张脸都贴了过去,挨着她的鼻尖:“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正伤心着呢,你也不把握时机安慰安慰我?”
你一个大男人也需要安慰,你又不是命运多舛,又不是八点档女主角,又不是心脏承受能力太弱,再说要安慰,也不是这样安慰的呀,一幸心里嘀咕,到底没有说出来,眼看着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越来越近,笑得越来越诡异,“腾”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睡觉去了。”
一步都没有跨出去,他的手穿过她的腰,轻轻一举,便将一幸拦腰抱在怀里,简直健步如飞,几下便爬上了楼,也是“腾”一下踢开门。
她一阵头晕目眩,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压在身下,呼吸喷洒至耳际,又麻又痒。她当然不让他得逞,使了劲地推搡他:“林子衍,林子衍,你……”在人家的地盘,她也不敢大叫起来,就算她大叫起来了,估计也没人会来拯救她。
他充耳不闻,只当没有听见,俯下身去咬她的耳垂,一边咬一边还发出闷笑声。湿热的亲吻一路从耳际流连到唇角,冷不丁又亲上她的唇,辗转反侧。她被亲的头昏脑胀,连身处何处也记不得,慌乱之中连手也不知如何摆放,一急便撞上床头的矮柜角,疼极了才稍微清醒。终于一使劲,“咕碌”一下翻坐起来,一半的发丝都跑到脸颊上,她被堵在里床,要出去必须绕过他,于是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还得注意着他的脸色和行动。
很好,脸色平静,也没动,只倚在床头看了她一眼,她脸红:“我回自己房间睡,晚安。”
尽量挪到床脚,快速下床,脚尖还未着地,身后便传来一股大力,左手腕被扼住,一幸侧过身,他竟是一脸无辜的表情,一带,她便趴在他的胸膛上。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她又试着爬起来,他的音调怪怪的,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可别乱动啊,出事了后果自负啊。”
她心里都不知道有多委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一早知道会这样,哪怕她一个人,爬也要爬回去,哪里还能沦落到这般地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林奶奶和吴阿姨也不可能。
他还好整以暇的将两条手臂搭了上来,稳妥地圈在她的腰部。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难受过,一幸的面部温度早已超过沸腾的开水。
横竖是死,一幸在心里暗道,试图脱离魔爪。
也不知道摁到哪里,只听得他“嘶”的一声,她赶紧收了手握成拳,疑惑的看向他。
“你怎么这么狠,今天还拿鱼汤泼我来着……”
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再说那鱼汤虽是刚出锅的,可也不会烫得太厉害,可他的表情倒是十足的被烫着了,害得她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像是犯了大错一样,似乎就这样走开也不好,只好问了一句:“那你烫伤了没有?”
他身上穿得是睡袍,听她停在那里问,摆出猫一样慵懒的神情:“厉害着呢。”说完马上抓住她的手,摁在腰上:“不信你看看。”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会儿两人的姿势也太不雅了,深更半夜,衣衫不整,还一拉一扯的,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这间卧室。
哪晓得林子衍见她有动静,手一摆,两人的位置顷刻间互换,三两下便去解她剩下的睡衣扣子,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一幸目瞪口呆,林子衍手唇并用,她连一丝招架之力也没有。他的唇欺上来,迫着她张开嘴,一只手搭在她的左肩,一路滑下去。
一幸抗拒地厉害,奈何怎么也阻止不了他的动作,他的手顺着她的下巴往下,停在中间,似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伺机而动。
她因为推不开他,只好紧闭着双眼侧过脸去,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一下连着一下,快到她几乎以为下一秒便要破胸而出,两只手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单,一副凛然就义的样子。他倒微微俯了起来,她睁开眼,他正看着她,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视线直直地落入她的眼底,深不见底的瞳仁也失了一些光彩。
她的手慢慢放开身下的床单,也许是心跳过速,她竟觉得有些疼。
“子衍……。”
他翻了个身:“早点睡。”说完便下了床,替她将床头灯关掉,尔后又带上门走了出去。
后半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凌晨十分才勉强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尚早,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去,迎面遇上了吴阿姨。
“吴阿姨。”
“哦,睡醒了?”吴阿姨手里正拿着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是一颗颗灰色的小圆球。
“这是什么?”一幸看着那小袋子。
“鱼食。”
“鱼食?家里养了金鱼吗?”她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看到哪里有鱼。
“养在书房,子衍宝贝的紧,每天都得去看几回,他一向嫌麻烦,去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出去一趟还带了两条金鱼回来,就两条小金鱼,养在书房的大鱼缸里。”
“你去看看吗?”吴阿姨推开书房的门,回头问一幸。
“好。”
是一黑一红两尾小金鱼,鱼缸里布置了水草和小石子,那两尾鱼正懒懒地游动着。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他送了她两尾鱼,后来回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拿,直接将鱼缸递给他:“你替我养着吧,要好好养着,以后我会来检查的。”
后来在他的公寓里,她一直没有看见那两尾鱼,也没有放在心上,原来是养在这里了。
她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也养过两条,每天都换水,也不过活了几个月。小金鱼难养,可这两条算起来都已经一年多了,她低下头看了看两尾鱼,问道:“吴阿姨,那鱼养了一年多了吗?”
“其实也不算,这两条是后来新添的,先前也是两条,养了半年多便死了,隔天子衍又买了两条回来,和那前头两条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