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大庆的床上有这个‘死’字,我的房间里,厨房的炉灶上,都有一个用鲜血写下的‘死’字。
死字写得十分霸气,夺目,给人眩晕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怖,仿佛有人从头顶浇了我一盆凉水一样。
大庆咽了一口吐沫,看看我,他的手指在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的思考问题。
在床上写血字的人,一定是写那本《跟踪笔记》的人,也一定是跟踪我的人。
他在我家里捣乱的目的是什么?
吓唬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
大庆还是有点慌乱,我把自己的推断跟他说了,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白莉莉,她怎么半天没动静了?
从里屋出来,一眼就看到白莉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迷离。
我走过去,轻轻碰了她一下,她一下子倒在我怀里,晕了过去。
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白莉莉病了。
这么个时候,偏偏她又病倒了,我和大庆都很恼火,却不得不把她送到医院,开了个病房,住了进去。
钱是我垫的,等她的烧退后,已是深夜了。她睁开眼向我们表示了感谢,就又沉沉的睡去。
我让大庆回家休息,我在医院陪她,大庆离开没多久,就打电话过来。
“狗子,咱家,咱家……”
他的声音干涩,含糊,说到这里,电话突然断了。
基于刚才家里发生的那一幕,我知道可能是又出事了,给大庆回拨过去,他的电话关机,我起身就往外跑。
等我赶到家楼下时,大庆正在楼道口抽烟,见我回来,赶紧站起来。
“到底咋了?”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伸出手给我点烟,打了几次都没把火机点着。
大庆胆子不大,这我知道,可不知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把大庆折磨成了这样。
走进阴暗的楼道,我突然觉得那种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感觉再次袭来。
猛地回头,一个影子一闪即逝。
我追过去,那影子早已无影无踪。
总算回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和灯,我愣住了。
内裤的灰烬还没清理,地面上多出了许多血色的脚印,像是一个人沾着血在屋里到处溜达似的。
不但如此,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上,都有几个血手印,醒目而刺鼻。
我终于明白大庆的心情了,深更半夜,疲惫不堪的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后,任凭谁都无法平静下来。
我们两个人互相壮胆,走了进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我把目光停在那个带回家的纸人身上。
把纸人带回家后,我就把它随手丢在客厅角落里,一直没有在意它。如今仔细一看,纸人的脚上,粘着许多鲜血。
屋子里的脚印……是纸人踩的???
我这才幡然醒悟,几天前,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变成了纸人,莫非,纸人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变成了活人?
大庆凑过来看了看,也吓了一跳,我俩碰碰那纸人,纸人轻轻动了一下,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沉默了一会儿,大庆咽了一口吐沫:“三狗,咱把这纸人给……烧了吧。”
我没吭声,绕着纸人转了几圈后,给大庆使了个眼色,我俩一前一后的把纸人抬出了房间。
走廊里的灯一闪一闪的,极为昏暗,我俩顾不上这些,掏出打火机,从纸人的手部点燃,一会儿就燃尽了。
走廊里剩下了一堆灰烬,还有两个血淋淋的脚印。
做完这些后,我和大庆心里依旧惴惴不安,回到房间里默默的收拾着,谁都没再说话。
凌晨三点,我们终于把房间收拾干净,地板上的血脚印都擦干了,只是墙上的血手印无法清除。
疲累了一天,我俩各自回房休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我睁着眼睛根本睡不着,回味着这几天的经历,感觉就像是一场噩梦。
这时,我似乎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从客厅里传来。
不知是幻听,还是真的。我敏感的爬起来,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那声音真的存在,就蹑手蹑脚的爬下床。
同时,我拎起藏在床头的电棍,打开保险栓,这是前两天我拖一个武警朋友买的。
把耳朵贴在门口,我听到外面传来碎碎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那里跺脚,更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在外面来回走动。
莫非,那写《跟踪笔记》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作案?
想到这里,我更加紧张,攥住电棍的手更加紧了。
脚步声越发的急促起来,我左手打开手机的电筒模式,右手抓住门把手,猛地一下子打开了门。
门一开,我手里的电棍就按开了,发出咔吧咔吧的点击声。
外面的人惊呼一声,被我点倒在地,晕了过去。
等我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在地上的,正是大庆,他穿着一身睡衣,光着脚,挺直的躺在地板上。
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大庆自己。
我愣了一会儿,蹲下来轻轻拍拍大庆的脸,他才缓缓的醒过来。
醒来后,大庆的眼神露出迷茫的神情,呐呐的说:“嗯……我咋跑这儿睡了?哎,狗子,你手里的是啥?”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他惊讶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抬起自己的脚板,那里脏兮兮的。
很明显,刚才那个碎步走动的人,就是他。
见我死死的盯着他看,大庆用手擦擦自己的脸:“狗子,你不会怀疑,那动静真是我搞的吧,我可是做了个美梦啊……”
他刚说到这里,我猛地抓住他的手:“你做梦了?梦到什么?”
他翻着白眼想了想,喃喃的说:“好像我梦到一个美女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拼命跑,拼命跑,就是追不上……”
说着,他自己也看看自己的脚底板,突然拍了一下手:“我梦游了?!”
我点点头,替他擦了一下汗:“确切的说,你被人在梦境中控制了。看来,咱们的对手不想让咱们休息。”
天色都快明了,距离那本书中预言的,我自杀的日期仅剩不到三天。
看着大庆苍白的面孔,我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怕我真的会自杀。
和大庆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我俩决定出去住,这个房子不能呆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两身换洗的衣服,我俩出门,开着我的polo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个标间。
换了个环境,我俩的精神都松懈下来,困意袭来,我俩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
刚睡着,大庆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过来关上,我的手机又响了。
挂了两次,那电话依旧执拗的响着,我无奈之下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严厉的女声。
“你是白莉莉的家属吧?她还在昏迷,我们要给她做检查,需要她的两身衣服,尽快拿过来吧。”
是医院护士的声音。我赶紧答应着,极为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大庆已经睡得像个死猪,我叹了一口气,自己下楼,开车回到医院。
她衣服的兜里有一串钥匙,里面应该有房门钥匙,我拿着钥匙来到她家门口,打开门,直奔她的卧室。
简单的拿了几件衣服后,我突然觉得她的房间里有点不对劲。
房间里收拾得十分整齐,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抢劫过的样子,而且……
而且,她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衣服和用品,无论是牙具,拖鞋,衣服,还是餐具,都没有小孩子用的东西!
她说谎了!她压根儿就没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