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当时我嗓子已经哑的快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喊的,还是上火。
大年三十,十二点刚过,我那手机屏幕在不断被各种消息点亮过程中,我在书房里一拳抡倒了佤族头人哈伊卡。
我打了四拳了。
头一拳,我问他:“老鹞鹰从黑狱逃出去以后,你有没有从手底下人那儿听见点什么消息?”
他愣摇晃着脑袋告诉我:“不知道。”
第二拳,我问他:“你是怎么把老鹞鹰弄出勐能,跨过东掸邦送去木棉的?”
他低着脑袋,翻翻着眼皮告诉我:“爷,不是我。”
第三拳,我问他:“这么大个事,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你他妈就敢自己做主啦?你只要提前说上哪怕一句,咱们用不用这么被动!”
他让我打晃悠了,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我第四拳就抡了上去,四拳,最后一拳在他已经眼眶淤青、嘴角飙血的情况下,抡在了下巴上,一拳让我抡倒下了。
这就是我的处事方法,哪怕站在了阳光里,依然显得这么鲁莽。
但,我有我的原则。
首先,和老鹞鹰关系最近的鱼头与老烟枪不能动手,因为他们地位相同,半布拉也不行,这事只能我自己来,也只有我自己来,哈伊卡不敢说什么;
其次,这件事哪怕再窝火,都不能上升到已经在全邦康推行的法律层面,那叫打我自己的脸;
最后,得让所有人都看见我许锐锋不是一个什么事都护短,出了问题也不处理的人。
当初既然我敢一刀砍了老鹞鹰的手,今天我就敢要了哈伊卡的命。
当然,这也只是让人看看。
我真的能干掉哈伊卡么?
不可能。
哈伊卡死了,佤族头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莱登,那叫一家独大,有哈伊卡我可以将两个佤族头人对调,来个相互协调。
“爷!”
哈伊卡倒在地上眼神还模糊着,看人都不聚焦的喊了一嗓子:“谁都知道那是个不讨好的差事,您让我怎么办?”
“我还能真给您连桥抓回来,让您亲手崩了吗?”
事,的确是这么回事,我打心里理解,可你不能这么说。
“放屁!”
我抬脚直接抽了过去,在一个转身间,踢在了哈伊卡脸上,将倒下的他,彻底踢躺下了。
“你那意思,是我故意下了一个让你为难的命令,目的根本不想让你抓老鹞鹰,在邦康所有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时给你派出去衣锦还乡了啊?”
“啊!”
哈伊卡还要往起爬,半布拉凑了过来:“你闭嘴!”
他喝止了还要说话的哈伊卡,扭过身看着我说道:“爷,事儿已经出了,咱现在怎么办?”
那时,我就像是个要乱咬人的疯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没出事之前,你们一个个不都能耐透了么?”
“不都觉着自己翅膀硬了么!”
“现在知道还有我这个爷啦!!”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总有社会人身边,会出现那些明明是后来的,还快速上位的小弟了,他们是真不给你惹祸、还光给你增光添彩,这样的人,谁不希罕?像哈伊卡这样的,本事的确有点,到了新位置上摆平民族矛盾也能做出贡献,可一到要劲儿的时候就给你拉梭子。 于老师在勐能的事,我都不提了,这回更行了,莱登给我回话,说连他的人都没听说过‘老鹞鹰’要出境的事以后,哈伊卡还跟我拨愣脑袋呢!
在佤邦,连我都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把人送到木棉,哈伊卡愣说他不知道,我这败家嗓子还喊不出声来,能不动手么?
可就是这样,在你浑身上下都是理的时候,当着满屋子兄弟的面,你也得承认是你错了,要不然,谁是大哥?
我忽然有点理解那个在人前从来都没错过,最后却被崩了的霍三哥了,曾经他身上那些在我年轻时候最讨厌的东西,如今我竟然用的驾轻就熟,还让手底下人委屈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还社会不社会了?
还江湖不江湖了?
我!
就以我现在的地位和成绩,哪怕明天就死了,在社会传出去,那也是个所谓的‘仁义大哥’,可这里边的肮脏和污秽就在这儿明摆着呢。
多社会啊,多江湖啊?
我哑着嗓子说道:“从明天开始,秘密给老鹞鹰发丧……”
“爷?”半布拉提醒了我一声。
“找人给刻一个木头身子,我兄弟的尸骨,我得亲自拿回来以后,再大操大办。”
我身上这股火没发泄干净的冲所有人说道:“知不知道姓赵的为什么专挑今天这个日子给咱添堵?”
“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
“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怨气,也先都咽进肚子里,哪怕你心疼的像是用刀割一样,也得忍着!”
“因为这就是所有江湖人的报应。”
“江湖,就是一只脚踩进了棺材,一只脚踩进了牢房,要么,顺风顺水平趟,要么,在墓地里平躺。”
“就在这种环境里,还有一堆王八蛋在等着看你笑话,但凡你急得上蹿下跳,他们就能跟穷人得个驴一样满怀宽慰,认为自己比别人技高一筹。”
满屋子人没谁接茬了,哈伊卡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唯有半布拉说出了我的心声:“可惜啊,就算咱们这群人亮出满身伤疤去给那群小年轻的现身说法,人家没准听见的还只是咱们成功时那璀璨风光,觉着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了。”
这才叫会说话!
他说出了在我这个位置不能说的唏嘘。
“央荣。”
“哥。”
“把部队伙食拉满,为期半年。”
“哥,咱们现在已经有两个师的兵力了……”
“拉满!”
我则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把训练也拉满。”
“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把原来佤邦那群老兵油子都筛出去,你得给我练出一支敢打敢拼的队伍出来!”
为什么只拉满半年?
因为半年之后去石陆指的人就该回来的,到时候整个佤邦都将鸟枪换炮,无论是战术上,还是思想上。
我期盼着那时的佤邦军队再也不会发生命令还没下完,就开枪的事;再也不会出现,数十发50火冲着同一点位发射,只为了抢夺奖金的事。
我要以我的名字给佤邦军队灌输信仰,让每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军人,都知道什么叫使命!
“明天是大年初一,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别墅内不准走,跟我一起去劳军。”
正当所有人听见了我的最后一句结束语,稍显轻松时,布热阿在人群里拿着手机抬了抬手,又用热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这一次,我没理他,也不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