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东路车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这一站下的人少,上的人多,地铁上更为拥挤了。
有重度色狼嫌疑的秃顶中年男人,似乎反而对拥挤的状态很满意,他双眼贼光四射,摸索着向庄妮所在的车厢尾部蹭了过去。
怎么,你的口味果然集中在女学生身上吗,你居然打算非礼庄妮,你应该荣获本年度花样作死大赛第一名啊,就算庄妮沒法带着美工刀过地铁安检,她也一定会用其他的方法干死你啊,庄妮脚边正好放着一个灭火栓呢。
我坐的位置距离庄妮有一段距离,见中年男人装作准备下车,一点点向庄妮蹭了过去,我便也起身把座位让了出來,然后尾随而去。
事先声明,我不觉得庄妮需要我施以援手,而且我也不太愿意向她施以援手,我之所以靠近中年男人,完全是因为不能眼看着他行恶,同时也要为小芹报仇。
然而我紧盯着中年男人的正脸和侧脸看了许久,居然触发了智能手表隐形眼镜系统的搜索提示,在我的左眼上闪过了一行小字:“是否要对目标进行人肉搜索。”
郁博士跟我介绍的时候就已经提过,因果计算程序所谓的“要通过智能手表跟我形影不离”,指的就是她把自己的一小部分驻留在智能手表里,既可以随时向我提供各种信息,也可以跟我进行文字聊天。
大体上,跟我互动的存在类似于谷歌,百度那样的搜索引擎,只不过这个搜索引擎有自己的性格和意识,而且根本不用娘化成谷歌娘、度娘,她本身就是个萝莉搜索引擎。
我移动眼球把焦点放在“是”的选项上,然后眨了下眼睛,让小茵启动了人肉搜索。
在这里有一点要注明的是,众所周知,在信息不充足的情况下,人肉搜索至少需要一张对方的照片,而隐形眼镜充其量就是个显示屏,不可能有摄像或录像功能。
好在我的手表和隐形眼镜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系统,捕捉了我的眼球运动之后,手表上暗藏的微型摄像头像变色龙的眼睛一样,能够在很大的角度里自由转动,我只要用戴表的左手拉着地铁横杆,让手表和中年男人之间沒有什么障碍物,就可以拍摄到他的照片。
上传照片花了十几秒钟,整理搜索结果又花了十几秒钟,大概半分钟之后,小茵给我传回了简短的人肉搜索结果:
【目标姓名:赵斐昌】
【年龄:44岁】
【绰号“赵肥肠”】
【任职于M医药公司,曾经因为性骚扰的罪名被同事举报过,】
我勒个去,真能人肉到啊,不愧是靠手机后门以及众多信徒,监视了半个冬山市的因果计算程序啊,据说费些力气的话,连公安部门的系统都能黑进去,这样一來有案底的人我就一望可知了。
一边慨叹着科技对人类隐私的高度侵犯,我一边胸有成竹地朝赵肥肠走得更近,几乎都要贴到他后背上了,有一个大妈很不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地挤过來,跟大叔亦步亦趋。
我为了在智能隐形眼镜上面进行操作,眼珠的运动轨迹很奇葩,可能是我刚使用不太习惯吧,我一会翻白眼,一会斜眼,一会又变成斗鸡眼,周围的乘客都自觉自动地从我身边挪开,大概是认为我上车之前磕了药,现在药性发作了。
赵肥肠却专注于揩庄妮的油,完全不知道我已经來到了他身后,只见他把公文包夹在腋下,一只手抓住地铁扶手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如同某种恶心的生物一样,扭动着向庄妮的臀部摸去。
“赵肥肠。”我突然开口大叫道,“你在医药公司吃过不少回扣,才弄得自己这么脑满肠肥吧,我警告你,只要你的手再往前伸一寸,这里就会有两个人分分钟弄死你。”
赵肥肠本來满脸兴奋地以为自己将要得手,沒想到我这个陌生人居然叫出了他的外号,一惊非小,浑身巨震,公文包差点从腋窝里掉下來。
“你、你是谁,我见过你吗。”赵肥肠转过身來,既惊且疑地向我问道。
我很神棍地抬了抬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都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做这种龌龊的事,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前几年你的手被人废了一次,居然还不吸取教训,你是打算把自己作死拉倒吗。”
听我谈起他右手受伤的真相,赵肥肠大惊失色,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跟踪了他许多年,或者我就是那无所不知的神明。
正巧此时地铁到站了,赵肥肠满头大汗地分开众人挤下了车,还惊慌失措地在月台上摔了一跤,弄得满嘴是血。
“诶,本來还防备着他恼羞成怒呢,结果自己心虚跑了啊。”
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对着赵肥肠的背影评价道。
“就是就是。”一个浓妆艳抹大妈附和道,“刚才我就瞅出來他鬼鬼祟祟的,果然不是好人,一定是想趁着地铁上人多,占我的便宜。”
此言一出,周围的乘客都瀑布汗,心说谁都看出來赵肥肠是想占庄妮的便宜,这位大妈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小伙子你真勇敢啊。”有老大爷对我翘起大拇指,“现在这个年头,敢于见义勇为的青年不多了,你是从哪知道色狼的名字的啊,赵肥肠这名字好怪,听着让人特别有食欲……”
看來这位老大爷平时肯定沒少吃肥肠。
在客观上,我是从色狼手里救下了庄妮,但是庄妮冷冷瞟了我一眼,对我毫无感谢之意,反而说到:“果然人渣们都是一丘之貉,你和这个色狼居然认识。”
我注意到她右手的手心里,藏着一支露出锋利笔尖的钢笔,看來她早已防备着赵肥肠的咸猪手,赵肥肠一旦出手,就会毫不留情地被笔尖刺中,说不定会连手筋都挑出來。
乘客们听庄妮这么说,一时间搞不懂我、庄妮,以及赵肥肠之间的关系了,浓妆大妈咋舌道:“什么意思,难道这小伙子也是色狼,怎么有这么多人打我的主意啊。”
对于庄妮的狗咬吕洞宾的态度,我很不满,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來反击。
突然我灵机一动,紧接着对庄妮也启动了人肉扫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茵很给力地飞速提供了数据,对我的身边人,她应该会整理有现成的资料。
【姓名:庄妮】
【年龄:16岁】
【身高:171厘米】
【罩杯:A】
诶,跟刚才的数据结构不太一样啊,难道这是高度定制的针对用户的搜索结果吗,因为我对中年大叔的罩杯肯定不感兴趣,所以沒有那项数据,而庄妮是我比较熟悉的人,所以在哪所学校就读之类的数据,都自动略过了吗。
数据还可以翻页,只见第二页上写着:
【旧信仰:拜撒旦教】
【新信仰:神秘主义】
【愿望:杀死所有雄性生物】
【最近一次的上网搜索关键词:窒息】
诶,最后一项数据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庄妮在某个搜索引擎上搜索过“窒息”这个词吗,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小茵干嘛要特地把这件事列出來呢。
怀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我试探性地在庄妮身后哼哼道:“窒息……窒息这玩意可不好玩啊,你难道计划着要勒死什么人吗。”
突然想到小茵上午跟我说过,我在梦境中曾经用冲锋枪的背带勒死过庄妮,这种和现实混杂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好奇怪。
我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却给庄妮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她浑身一颤,藏在袖口里的钢笔也坠落下來,掉在地面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面对死亡也不曾改变颜色的冰冷面庞,居然染上了一抹羞愤的桃红色和些许惊恐,庄妮对我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在下一站提前下了车。
她还沒有坐到站呢,而且连地上的钢笔都不要了吗,看上去挺高级的钢笔啊。
我不明所以地从地上把钢笔捡了起來,装进了兜里,打算通过班长还给庄妮,就算庄妮不要男人碰过的东西,我送给别人也好。
从地铁站出來以后,我对着手表的麦克风问道:“庄妮她为什么脸红,她为什么会害怕我说出‘窒息’这个关键字。”
如今语音输入法已经相当完善,我的声音很快就被转化成文字,发给了小茵处理,片刻之后她也用文字回答我说:“庄妮之前对我进行过很多次黑客攻击,她的编程技术一日千里,倒是也让我在战斗中学到了不少新东西,在攻守之中,我也偶然获取过庄妮的一些私人信息,她对‘窒息’这个字眼特别感兴趣,是我在最近发现的。”
“那意味着什么。”我表示不解,如果说小茵前几段文字说明像是搜索引擎结果,刚才的文字就像是聊天。
“据我用现有情报猜测。”小茵发了一个自己Q版的深思表情,“庄妮在某次意外当中感受到了所谓的‘窒息快感’,之后她一直试图重现当时的感觉,但是效果不佳,所以她要去网上搜索同好者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