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跑回刚才停车的地方,车还在,那个人已经下车了,这个时候还心疼地用手在摸车玻璃。
见到我们过来,他就站直了身子,直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们快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们干嘛,你们……”
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底气都不是很足,就跟我当初刚进三中时,魏坤在校门口叫我,我打赢时的语气差不多。
魏坤是我们这几个人当中看起来最面老的一个,他个子也高,他个头基本都快跟这个男的齐平了。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衰呢!”魏坤很嚣张的一指那男的说。
“你们还要打人是怎么的?”那男的惊恐地问我们。
我这时候都替他丢人了,看他样子,怎么也得有个二十出头了。他不先为魏坤无故砸他的车生气愤怒,反而还怕我们要打他,他怎么就会吓成这样呢?丢人!
人其实就是这样,你越怕,人家反而就越会压着你。这个男的就是个例子。
本来,因为他不是齐狗,我的心里还有些愧疚感了,被他这么一衰,我倒真的想打他一顿出出气了。谁让他跟齐狗开一样的车呢。
杨明这时候说:“我们不打你,说吧,这车是你的么?”
那男的还下意识用手一捂那辆车的前盖,说:“是……是我的,干嘛?”
“你跟我们说实话,要不待会儿就不是砸车了!”魏坤接着说,边说他还边向前走了两步。
见魏坤向他走过去,那男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们几个别胡来啊,我……我可喊人了。”
我擦,他这么一说,我差点都笑了出来,尼玛,你还要喊人,喊什么?喊非礼啊!我去……
魏坤坏笑着,用那根棍子拍着自己的手掌,说:“你他妈喊啊,你敢喊,我们现在就去了你,信么!”
“别,别。哥们儿,别。”那男的被这么一吓唬,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对那男的说:“行了,说说吧,你说这车是你的,我怎么看着这车这么眼熟呢?”
这时候,从旁边还骑着车子路过了两个小子,他们边骑还边朝这边看,毛毛朝他们大喊了一声:“看尼玛嘛!”
被毛毛这么一喊,那俩小子就一块儿把车子蹬得飞快,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见到我们这么凶,那男的看起来就显得更害怕了。
“小哥几个,这车确实是我的,是我今天下午从人手里买来的。不信你看看去,过户手续还在我车里放着了。”那男的说。
其实,我当时也不懂什么过户手续的,反正看他这意思,应该是没有说谎,但是,怎么会卖得这么快呢。上午齐狗还开着了,晚上车就到这个男的手了?
我接一瞪眼,对他说:“你可说实话啊,要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们哥几个手重了啊!”
“他妈等我们动手是吗!”毛毛说着话还佯装要冲过去打他。
杨明把毛毛给拦住了,说:“你让他先说。”
“真的,其实这辆车从在早车主就要卖的,我是经过人牵线,昨天才见到车主的,车主告诉我今天下午再把车给我的。真的这车真是我跟他买的啊。”那男的看这意思说着话都快哭了。
杨明一听,就笑了,说:“没人说你是偷的啊,哎,你说你也挺大个人了,像个爷们儿点儿的行吗!”
那男的唯唯诺诺的说:“你们也别笑话我,我这人胆小儿,我这刚毕业,也没个着落,我妈就给我联系了我老舅,我老舅就找人给我买了这辆二手的车,我打小儿心脏还不太好,嗯,不太好,这个是遗传,我奶奶心脏就不好,前天还犯心脏病了……”
“打住,打住……”那男的说到这儿,我赶紧喊了一声。
敢情,这男的不但胆小儿,脑子好像也不大灵光,你跟我们说这没用的干什么,谁听啊。
杨明这时候对毛毛说:“你看看他说的那个过户是真的吗。”
毛毛一听,就说:“我哪儿会看啊?”
“操,你不是那天还说你爸从人手里买了辆二手车了吗?”杨明说。
“我爸买的那是摩托车,轻骑的。跟这个不一样好吗……”毛毛挺无奈地说。
“咳呀,差不多,你就大概看看就行了。”杨明说。
毛毛也没再多说,就走到车跟前,对那小子说:“拿出来,我看看。”
那小子的还真听话,就开车门从里面给毛毛拿了出来。
毛毛看了下,就说:“我也看不太懂,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吧。”
杨明一听,就喘了口气,说:“行了,给他吧。”然后,又问那小子:“你说你老舅给你联系的,你老舅谁啊?”
那小子一听,就吓坏了,赶紧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啊?怎么又问我的车,又问我老舅的啊?”
毛毛这时候就指着我,说:“就我们这哥们,他家的车这两天让人给偷了。我们就看着你这车就是他的,幸亏你这是买的,你要是偷的看我们今天怎么弄你的!”
那小子一听赶紧说:“我老舅也是托人给问的,我这车真的不是偷的,你看手续都是全的啊。”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就这样吧。”我说。
那小子一听我说就这样吧,就不干了,声音也突然放大了一些:“你们还砸我车了。我这车也不是你的,你得赔我。”
其实,一开始,我也有心气儿赔他的,就问:“你说多少钱?”
那小子一张口就说:“五百,怎么也得五百啊。”
五百?就这破车的玻璃五百?再说,魏坤也没给他彻底砸碎,凑合着还是能用的,就这,还敢要五百!
我刚要再说话,毛毛就凑了过来,用手一捅我,小声说:“你别搭理他,他就是个二唬。”
这时候,那小子又说:“就是五百。我新买的车,你们把玻璃都砸了,就得赔我五百。”
四辈儿这时候也对我说:“咱快走。”
我们几个人扭身就要走,那小子一看我们要走,就不干了,大声喊:“哎,别走,赔我玻璃!”
没人搭理他,我们几个呼啦一下就跑了。
魏坤临跑时还一回头,指着那小子:“你别他妈喊啊!”
杨明一拽他:“快你妈闪,给他费嘛话啊!”
我一边跑就听到那小子在身后大喊,就这嗓门,再加上这时候街上空旷,估计方圆十里都能听到了。
我们几个一溜烟儿就跑了大概有一站地的路,拐过一条道后,我们就都停下了。
我们几个都喘着粗气,毛毛双手拄膝盖,还说:“操,你妈没见过这么二唬的人。”
他说完二唬后,我们几个竟然不约而同的都瞅向魏坤。
魏坤见我们都看他,还挺无辜地说:“操,都鸡巴看我干嘛啊?”
杨明笑着一划拉他的脑袋说:“遇上比你还二的人了呗。”
魏坤一扒拉杨明的手:“操,滚!”
我们几个人也都跑累了,就都坐在了公路边的道牙子上抽起了烟。
“看意思,齐狗应该就是早都计划好了的。”四辈儿这时候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杨明这时候一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儿,串儿,你放心,这事儿,哥几个会帮你铲的。”
魏坤抽着烟还直回头,一边瞅一边对我们说:“一会儿那小子不会追过来吧?”
“操……”我刚要伸手过去拍魏坤,转念一想,不对,有时候还真得听魏坤的了,今天下午那事儿不就是例子么。
想到这儿,我就站起身,说:“哥几个儿,咱还真不能在这儿待着,一会儿要是那小子带人追过来就不好办了啊。”
毛毛还伸着俩腿坐在那,抬起头就对我说:“哎,我说你怎么也吓吓唧唧的了!”
“他要是报警了呢?”我说。
杨明一听,就把手中的烟一掐,说:“对,对,对,咱还真得赶紧走,别在这儿待着了。”
那几个人一听这个,就都站了起来,我们就又接着向前走了段路。
我们快走到新开路的时候,魏坤就说:“哎,咱一会儿去哪儿啊,别告诉我现在就回家啊。”
杨明说:“走,都上我家去。”
魏坤一听,还问:“上你家干嘛去,你又有新片儿了吗?”
“有,当然有啊。《慈云山十三太保》看过吗?”杨明说。
“我操,我听说过,是巫启贤演的吧,诶,我就爱听他的歌。”魏坤瞪大了一双眼睛说。
一说到巫启贤,魏坤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已经不唱那首《太傻》了。这你妈别再又把他勾起来啊。
随后,我们也不徒步了,就打车去了杨明家,那时候,我们这里遍地还跑那种黄色大发车了,那车既便宜,空间还大,一辆车能够坐下我们这样的六七个了。
我们到了杨明家的门口,杨明并没有拿钥匙开门,只是对着门敲了几下。
“你家还有人啊?”我问他。
“是,我妹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