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听那个采购员这么一说话,就急了,张口问他:“你说嘛!”
可能那个采购员觉得根柱儿和海子都是西郊的大玩闹,跟他俩在一起,自己的脾气都见涨了,一见老板问他,就喊了句:“说嘛,说嘛你得听嘛!”
根柱儿和海子别看是玩闹,但是也都挺看事儿的,知道个事儿大事儿小,本来就是办事出来的,再为了这点儿事儿闹起来,真的挺不值当的,而且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当时,玩闹也是挺讲究的,打架也是跟其他玩闹之间争强好胜、斗殴,一般都不跟普通老板姓动手。
他俩人知道采购员喝了点儿酒,压不住性子,也就都劝着那个采购员,其实,当时如果不是那个向阳在场的话,那天那事儿可能也就过去了,也就不回有后来的事儿了。不过,偏偏那天向阳还在那个馆子里喝酒,据说向阳这人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自己喝酒,而且,喝酒还不爱吃菜,常常是半根儿黄瓜就能喝一顿酒。
就在这时候,在另一桌上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向阳就抬头冲根柱儿他们喊了声:“瞎鸡巴闹唤嘛啊!”接着又对那个老板说:“哥,来劲儿给逼扔出去!没事儿,我在这儿了,看谁废话!”
“向阳,没事儿,你喝你的。”老板这时候还没打算让向阳搀和,打算息事宁人,估计他也知道这个向阳也是个压不住脾气的主儿,真要是在他这儿打起来了,也得耽误他的生意不是么。
向阳一听老板这么说话,就俩手一撑饭桌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秃子还没有说完,吴强就接过来说:“你说的不对啊,明明是向阳刚说完话,没等站起来,根柱儿上去一个直击就把向阳给捣地上了。”
秃子一摆手:“不对,你听的是哪个版本的啊?”
“海子说的啊。”吴强说。
“咳,你听他的干嘛啊,他那个不对,你听我这个。”秃子说。
我这时候,也不知道他俩谁说的是真的当时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俩都说是根柱儿先把向阳给撩躺下的。这点,是肯定的。而我也是可以苟同的,因为根柱儿在我的印象里,就是表哥他们那帮子人里的一个楞子,嘛事儿从来都不含糊,往往上来就打,挺不爱废话的一主儿。
姑且就按照秃子说的来叙述吧。
本来老板开始还跟那个采购员矫情两句的,一看向阳起来了,就赶紧过去拦向阳。
不过向阳的嘴里还是骂骂咧咧,意思就是在满庄子这一块儿还没有敢犯楞的了,谁来了也不行。
结果,根柱儿就压不住火了,他可以跟老板好好说话,毕竟老板也不是什么玩闹,但是对向阳就不一样了,玩闹之间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了,这次在向阳的跟前,别说是妥协,就算是说一句类似服软的话,那传出去对表哥他们的影响都是特别大的,人们就会以为赵学义他们那帮人折腾不过满庄子的玩闹。
这样一来的话,不仅是满庄子的人以后会瞧不起他们了,就连其他的玩闹也会认为赵学义的人让满庄子的给叫呲了,这在当时的玩闹的思想里那可是万不可行的。
挨打不丢人,面子丢不起!
在以后,我看《古惑仔之只手遮天》里,山鸡在竞拍的时候说的一句话“输钱不熟面子”有些异曲同工了意味了,面子在玩闹中间往往比什么事儿都重要。
向阳的个子并不算高,大概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吧,而且一侧的肩膀有些栽歪,听说是以前被人砍到了肩胛骨,不过谁也没亲眼看见过,也都只是听说,反正他的两个肩膀不齐就是了。
向阳斜楞着肩膀就朝根柱儿他们走过去,这时候,根柱儿就瞧着他的肩膀。
向阳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可能是他觉得这是在他的地界儿,放两句狠话,人家就会怕他,就能买他的帐了吧。
不过,根柱儿可根本不管他那个的,既然你向阳出头了,那好,就冲着你来了,根柱儿的手腕儿确实是有把子力气,据说,他是一个健步上前,一只手迅速搭在了向阳栽歪的那只肩膀上,接着用力一掐,向阳紧跟着就一呲牙。根柱儿随后用手使劲掐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按,向阳就半跪在了地上。
不过,我觉得秃子这么说,多少也有点儿在美化根柱儿了,根柱儿确实是瘦,但是他也确实练过,我就曾经看到过他在老家院子的树上栓的一个沙袋,当时我还手痒过去照着沙袋打了一拳,因为我事先没有准备,结果,我那只拳头打在沙袋上疼得我捂着手在院子里蹦了半天。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在那沙袋里装得压根就不是什么砂子、木屑之类的,而是放的砖头瓦片什么的硬梆梆的东西。就成天拿这样的东西练手,那手上的皮得多糙多厚啊,手劲儿能小的了么。
但是,根柱儿毕竟不是那种人高马大的身材,充其量也就比向阳高那么一点儿而已,俩人基本上齐肩,这样的话,就算是根柱儿的手劲儿再大,我想也不会那么容易把向阳按到半跪吧,倒是根柱儿趁向阳没注意,突然照着他面目给了他一个大直击,更符合我心目中根柱儿的动作形象。
话说回来,那个老板一看向阳这么快就让根柱儿给制服了,还想绕过他们跑出去喊人,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让海子一脚就绊倒在地上了。
根柱儿他们知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界儿,打了人就得赶紧跑,打了人跑并不丢人,还站那儿等着人家的人过来,那就真成傻子了。
不过,事有意外,他们仨人还没等出饭馆,迎面儿就撞见了满五儿了。
满五儿是谁?在这里说下,满四儿还有个弟弟,叫满五儿。这个满五儿没事就喜欢甩着个大长头发,骑着辆铃木摩托在庄子上逛荡,看谁家有什么事儿还总爱跟着掺和掺和,说好听点儿就是热心肠,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些闲的。
那天也是他正好骑着那辆破摩托路过庄头儿的那家饭馆,是听到里面儿有动静了还是碰巧也进来吃饭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正和要出去的根柱儿他们装了个正着。
当时向阳已经被放躺下了,满五儿还算机警,刚一进门口,看见向阳躺在地上,就瞅了眼根柱儿他们几个,跟着身子就往后一撤,挡住了大门。
正当秃子跟我讲的兴致勃勃的时候,我却看到前方不远处就快到东大街大桥了。
我说了句:“哥几个儿,前面儿就到了。”
“好嘞,一会儿让你看看哥们儿是嘛意思的!”秃子攥了攥拳头说。
吴强拍了秃子的脑袋一下,说:“你快得了吧,还看你嘛意思的,你现在学的是越来越会吹牛逼了。”
秃子还挺不服的冲吴强说:“操,我哪儿吹牛逼了啊。”说着,又瞅着我说:“哎,晓永,咱不搭理他,等完事儿,我再跟你学(这里读xiao,学舌的意思)。”
两辆车先后停在了路边,我们几个人下了车,我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土坡上亮着灯的我们下午去的那家游戏厅。
“那儿就是了。”我朝他们几个指了指地方。
四辈儿这时候走到我跟前说:“咱先去看看,要是那个楠楠不在的话,咱再去别的地方找。”
我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几个人奔着游戏厅就去了。
秃子一边走还一边摆弄着他那把三棱刮刀,我瞪着他说:“你赶紧收起来啊,别老显摆那破玩意儿,让人逮住了不是闹着玩儿的。”
“行了,不至于啊,就你这儿胆儿还掏人了,待会儿进去你看我是嘛意思的吧!”秃子还挺胸有成竹的说。
秃子这人确实是有些混不吝了,不过,他也是我们这帮西郊的小哥们儿里,不管是动手打架还是跟别的小玩闹之间的人脉关系都算是比较拔尖儿的了,而且也不怕事儿,除了老一伐儿的玩闹们,我还真没见他瞧得起过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他后来犯事儿进了少管所。
今天的李超有些一反常态,倒是显得比较低调沉稳些,他从头到尾,嘴里念叨的最多的也就是艾莎莎了,我总感觉,他这次来的目的不太纯,好像不是来给我拔闯的,倒是借着这次过来的机会来见艾莎莎的份更多一些。
我们几个刚到游戏厅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拍机子的,输了大声骂娘的声音非常嘈杂。的确,当时玩儿那种赌博机子的,虽然不至于输房子输地,但要是不带着点儿情绪那也不正常了。
我走在最前头,推门而入,他们几个都跟在我的身后进来了,我都打算好了,今晚上就是要出一出白天的气,为自己正脸儿,哪怕就在游戏厅里跟楠楠动手也是在所不惜了。
无疑,我这个时候的心情是异常激动的,同时也带着紧张,说不紧张是瞎话,不过,当我的目光扫到了楠楠的时候,刚刚的紧张感就在瞬间被一股子冲到脖梗的热流取代了!
“你他妈还敢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