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一个。
擂台上,少年甩了甩剑刃上的鲜血,跳到外围,让比赛间隙进场的工作人员清理场地。
这时候,看到自己这一扇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他知道,自己方才那近乎炫技般的斩杀表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成功了。
此时正被装入麻袋的野兽尸体,是一种类似于豹子的掠食动物,其仅对成年男子,以及比成年男子弱的人具有威胁性,而像这些普遍强壮,且配备有武器防具的斗兽选手,即使它被饿出了凶性,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更别说实力在这一众选手中近乎超然的少年。
以他的实力,对付豹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后发制人,也即是等其攻来后,一力降十会将其强力锁死,他以前在野外便是这么做的。而在擂台上,少年之所以以远超豹兽反应的速度将其秒杀,就是为了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眼下看来,反响不错。
不仅是自己这一扇区的观众,其他扇区也有目光投了过来,尤其是,视野更在观众席之上的观景台,在他大骑士的敏锐感知下,也能体察到朝向这边的注视。
只不过,他抬头看向角斗场顶端半浮空的瞭望台,那里还未有视线降下。
的确,表现再好,区区一只豹兽,也不足称奇。
第二轮比赛铃响,少年回到擂台中央,面前通道再次打开,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是一只类似于母狮的凶兽。
这一次,少年没有像斩杀豹兽那样先发制人,而是耐心等到狮兽飞扑到自己头顶,这才挥起阔剑,同时一个侧身,间不容发地避开了。
台上的观众只见一道弧形剑光闪过,那骑士似乎还站在原地,手中阔剑仍指向地面,而方才还飞扑向他的狮兽,此刻已身首分离,泼血洒地,咕噜噜地滚倒在他的身后。
又是数秒的安静,随后,嘶吼呐喊之声再度沸腾。
与此同时,观景台上一道投来的目光陡然热切了不少。
虽然察觉到了这些,但少年没去关注观众,也没去关注观景台,而是第一时间望向瞭望台。
那里还是没有声息。
还不够,他心道。
甩了甩剑上的血,他再度让开场地,任由几人前来抬走狮兽的残破躯体。
在他们离去前,似不经意间,少年看了眼狮兽颈口。
嗯,中枢神经断得很利落,想必这一只也是死得毫无痛苦。
不同于早前在野外,今次他斩杀野兽,不是为了求存,而是为了扬名。残存的现代人心态,对此多少会有些负罪感。
不过,这些野兽即使不死在他手上,早晚也会死在别人手里。既然如此,干脆利落地结束掉它们的生命,也是种善举了。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过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以后如非必要,再也不会踏入这满是无道杀戮的角斗场半步了。
这里是疯子的天堂,常人的地狱。
受到这般刺激的不只是他,还有许多图新鲜图刺激,头一次来到这里的平民,都逃也似的接连离开了角斗场。
而那随少年前来的两女,虽然因着担心少年安危,所以勉力坚持了下来,但随着比赛的一步步推进,脸色已然开始发白。
四下里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耳旁近乎从不止歇的疯狂嘶吼,让她们无处可避,先前的兴奋如潮水般退去,恶心与反感纷至沓来。
看着少年击杀了一个又一个野兽,乃至于开始同魔兽对擂,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们有些急了,一心只盼着他就在下一场结束比赛,然后带她们离开这里。
少年这边似乎杀红了眼,但他心中想要就此止歇的焦虑也不比两女少半分。
身为大骑士,还有那久经磨练的意志,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屈从外界环境的影响,他焦急的是,马上就要开始对阵具备施法能力的高等魔兽了,而那瞭望台仍然不为所动,仿佛他走到这一步的表现,还算不上亮眼。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近乎全场都在凭借各自手段略过自家扇区下擂台上的赛况,转而聚焦在少年这边,欢呼声也是随着他的每一次击杀而响彻全场,如果这都算不上抢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斗兽最后三场,别说在中央大擂台上对决最终极的高等魔兽,即使在当前的擂台上同前两个与终极魔兽相较而言稍弱的施法魔兽对决,他都没这个打算。
事先的预想中,他觉得自己甚至都不必走到眼下这一步,就可以吸引到瞭望台的目光,进而从容退出比赛。
可眼下的现状是,对战了许多只魔兽,即使是大骑士,他也有些气喘乏力,身上也挂了点彩。
而即将上场的施法魔兽,其实力,已经与人类中的大骑士不相上下了。
并且,那将是一个体力完备,防御力与攻击力远超常人,渴求血肉的疯狂“大骑士”,其威胁程度不可与寻常人类大骑士同日而语。
......算了,试试吧,凭着较为充沛的血井存量,在保证自身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即使一时干不掉,磨也是能磨死的。不过,一只就够了,下一场结束之时,不管瞭望台那边有没有反应,自己都该当机立断的退场,立刻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坚持了。
想到这里,少年在观众们越发高亢的呼声中,如他们所愿般,又一次站回了擂台的中心。
哗的一声,整个角斗场瞬间成了雷鸣般欢呼声的海洋。
此时其他擂台尚有一些人在苟延残喘,明显没有再战之力的他们,与少年这边不同,比赛间隙退场通道却并未打开。这些人是用于节目效果的囚犯奴隶,大赛举办方自然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而即使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他们也不愿就此认命,拖着残躯的人,纷纷攀住铁栅栏,哭求举办方人员打开离场的闸门,而那些身体完备,体力尚存之人,则发了疯一般举起武器,敲砸着无可撼动的坚实栅栏。
往昔这般景象总能引爆角斗场观众们最后的疯狂——没什么比擂台上这些家伙垂死挣扎后,被魔兽玩弄虐杀来的更有意思了,这也是斗兽一项最后一大看点。
斗兽,无关胜负,就是纯粹的血腥杀戮,最能取悦法外之地的凶人。
今天有所不同,在这实力至上,崇拜强者的地方,相比于往昔围观选手被虐杀的戏谑,人们被另一种情绪所鼓噪,那就是对少年的崇拜。
没错,不管本人是否有这个意思,即使身后有退路,但依旧选择面对下一场角斗的少年,已然成了恶徒们心目中另一种意义上的英雄,或者说,狂人。
“重装狂人!重装狂人!”
赛场上空不知何时响起了这不知何人起的外号,一遍又一遍,渐渐取代其他杂乱的欢呼,齐声响彻整个角斗场,如低沉的鼓声般不停震颤耳膜。
少年冷眼扫视着陷入狂热的观众,内心一片沉静,偏过头,离场通道那边一个正在赶来的身影,落入了他的眼底。
那是先前嘲讽过囚犯奴隶的白脸男。
“怎么了?”少年问道。
此时的白脸男,面对少年时,再不复先前那有些病态的笑容,而是面带讨好地弯下腰,眼神小心地打量着少年的表情。
“我家黑礁商主有要事相商,您现在就可以退出比赛随小人移步到观景台,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这是要招揽自己了?生怕自己被施法魔兽干掉?
闻言,少年挥了挥手:“告诉你家商主,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我还想再争取一下更进一步的机会,恕难从命。”
白脸男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劝阻,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魔兽入场通道开启的同时,离场通道的闸门也在关闭,无法之下,他只好悻悻离开。
与此同时,观景台上也是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黑礁商主,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好在保住了三十九件宝物,不算亏不算亏,哈哈哈哈!”
“哎,只是可惜了那三件宝物,本来可以白拿的。不过,一想到黑礁商主您的情况,我这心里啊,好受多了!”
“哈哈哈哈!”
势力较弱的惋惜者有之,但他们那微不足道的抱怨完全不能与这些刺耳的嬉笑声相比较。
身处在这样的氛围下,黑衣男涵养再好,也难免有些脸色难看。
少年没有大骑士的实力,绝对撑不过这一场,有那实力,就必会在这一场中显露出来,从而被瞭望台上前三家商会看中,左看右看都没了自己的份,可不憋屈?
他为什么这样坚持?难道他不知道,即使以大骑士的实力,对上能够施法的高等魔兽,都有毙命的危险吗?
看到白脸男拾阶而上,来到观景台,他立马将其召至身前。
“你偷懒了,没赶上?”
见自家商主面色生硬,语气冷冽,白脸男登时满脸惊慌。
“不不不,赶上了赶上了!只是,他还是拒绝了。”
“有说过为什么吗?”
周围其他商主的目光一时间聚了过来,他们也都有着类似的疑问,区区一个高阶骑士......
群强环伺之下,想起方才匆忙之下还未多说半句,白脸男顿时一脸苦色。
这叫自己怎么说?真头疼,早知道也不必回来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