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媚,杨千惠是知道这号人的。
而李再媚背后的李家,杨千惠更是不陌生,俞家能量虽然比对方大,但对方如果真想保卢安,俞家也不会彻底撕破脸皮去怎么样,毕竟李家不是等闲之辈,犯不着,不划算。
杨千惠在心里估算卢安和李再媚的可能性?
如果真把卢安逼急了,卢安只要跑去敦煌,拿下李再媚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假想。
有女儿和那个叫孟清池的存在,杨千惠有理由相信卢安不会随意干出这种事。
她有点恼,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威胁自己。
她有点气,女儿是摆明了摊牌,要维护卢安到底。
母女俩对峙一番,最终还是她没忍住脾气,“妈妈和家里也是为你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你这样帮着他,到底是图什么?你能忍受他在外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俞莞之说:“不能忍受,我会想办法增加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而不是跟他生隙。”
杨千惠声音陡然抬高几个分贝,“增加?什么叫增加?俞家的女儿需要跟人家抢男人?”
俞莞之面色平静,“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确实在是抢别人的男人,确实是从孟清池那里虎口夺食。”
杨千惠一滞,她有点不敢相信女儿会说出这种话?
在她的印象里,女儿过去对自己魅力极度自信,竟然连虎口夺食这种字眼都说出来了。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又对峙了十来分钟。
见女儿一点不妥协,坚持到底,最后还是杨千惠破防了,深吸口气问,死死盯着女儿眼睛问:“一定非他不可?一定离不开他?”
俞莞之糯糯地开口:“他是孩儿她爸,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的。”
杨千惠眼睛眯了眯,“合格称职?你自己信吗?他以后会给宝宝找多少后妈?会给他生多少兄弟姐妹?你有没有想过?”
俞莞之不跟母亲争,而是直指本心,“伱女儿爱他。”
杨千惠再度一滞,这话算是打到她七寸了,是她的软肋。
要不是顾忌女儿的感受和得之不易的感情,她早就火力全开把卢安打得找不着北了,哪还会坐在这里跟他谈?跟女儿商量?
沉默良久,杨千惠不甘心问:“真就没有其他路了?”
俞莞之神色依旧。
看女儿这幅样子,杨千惠气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最后咬牙说:“别把我和你爸给逼急了,要不然他有的苦头吃。”
俞莞之不为所动,态度一点没软化:“他如果被你们逼得一穷二白,没法生存,我会养他到老;他如果被你们逼死了,我会带着宝宝终生为他守坟。”
杨千惠瞬间炸了,气得直接站起身大声叱喝:“用得着你为他守坟?他外面女人多着呢,你算老几?”
见亲妈罕见发火,俞莞之别过头,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她用行动再度表示:你是我母亲,我和不你吵,但你也别想我退让。
一时间客厅的气氛有些诡异。
一个居高临下看着女儿,一个闭目养神置之事外,谁也说服不了谁。
打小开始,杨千惠就喜欢看女儿的脸蛋,觉得赏心悦目,每次见着心情都比较好。
可现在,她看着女儿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孔,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僵持一阵后,她索性不再看,索性来到窗户跟前,远眺天际的同时,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此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窗外刮起海风、下起了毛毛细雨时,杨千惠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回身再度来到沙发前,坐下。
“跟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度开口,杨千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语气较之前有了本质的变化,不再生硬公式化,而是带着一种商量的态度。
闻言,对亲妈十分了解的俞莞之也没故意装着,缓缓睁开眼睛说:“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杨千惠看向女儿小腹,没吭声。
俞莞之继续说:“我会再生一个,跟我姓。”
杨千惠问:“如果第二个是儿子呢?他会同意?”
俞莞之淡然地说:“那我再给他生一个。”
杨千惠气结,又想发火了。
但这次她忍住了,强压着吸口气,问:“还有呢?”
俞莞之说:“我会跟他办证,然后去美国找一家教堂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不要太多亲人,我们一家人就行。”
杨千惠不解:“为什么要去美国?国内不行?”
俞莞之没解释,而是从包里掏出随身听,摁下播放键,没多会里面传出了卢安的歌声。
唱的是《约定》。
是俞莞之在赶回家的路上精心准备的。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
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才听完前面四句,杨千惠顿时懂了,懂女儿为什么要去美国了。
美国曾是女儿种下心结的地方,去那里举行婚礼,是想彻底解开心结,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而《约定》是卢安特意为女儿所创,意义非凡,女儿按歌词行事,既表达她对这份感情的渴望,更是一种值得铭记一生的浪漫邂逅。
杨千惠知道,女儿从小就是一个较真的人,只要真心投入了,就喜欢追求完美。
去美国举办仪式,就是追求完美,追求同卢安感情的圆满。
《约定》这首歌比较长,持续了4分20秒之久。
直到听完,杨千惠才伸手关掉随身听,抬头问:“据我所知,他对那孟清池的感情完全不输你,甚至更深,他会放下孟清池而单独娶你?”
听到这问题,俞莞之没来由松了一口气,明悟这是亲妈最后的症结了,她轻轻开口:“这问题我有同孟清池讨论过。”
杨千惠一点都不意外:“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俞莞之说:“我们都会和他结婚,十年为期,谁败,谁主动跟他结束婚姻。”
杨千惠问:“什么时候谈的?”
俞莞之没隐瞒,“上次在南大。”
杨千惠回忆调查得来的资料,顿时想起来了,上次孟清池来了南大,女儿带孟家小女儿去过南大。
也是那次,黄家的女儿跟卢安闹了矛盾。
杨千惠问:“这事卢安知情吗?”
俞莞之说:“不用他知情,他知道了会有主观倾向,会在我和孟清池之间竭力维持平衡。”
杨千惠困惑,“为什么是十年?”
俞莞之说,“卢安是74年生,今年是94年,十年后就是2004年,那时候他正好30,男人三十而立,该学会接受失去一个爱人的残酷事实了。”杨千惠问:“卢安对那孟清池的感情非同一般,有恋母情结,这种感情随着时间只会越来越深,你确定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你?”
自信的俞莞之展现往日神采:“如果十年时间我都打不败孟清池,那是我无能,那我输的不冤,退出成全她又有何不可?”
不等亲妈接话,俞莞之再次说:“我们是同类人,我相信孟清池也是这么想的。”
话到这,母女俩再次陷入沉默。
杨千惠沉思许久,临了问:“孟清池的事情先放一边,其她人呢?”
她口里的其她人指的是黄婷、叶润和刘荟,甚至还包括姐妹花之一的孟清水。
针对这一棘手问题,俞莞之没有直接表明立场,而是把卢安的那个“梦”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讲完后,她就没再说话,等亲妈自己去消化这里面的信息。
果真,杨千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和孟清池信这个?”
俞莞之说:“以前抱有怀疑态度,但还是信他。”
杨千惠问:“现在呢?”
俞莞之说:“孟清池一次就怀孕了,确认是龙凤胎。”
杨千惠饶是见十多广,听到这消息还是有点懵逼,“什么时候的事?”
俞莞之说:“就是这个月的事,五一期间发生的。”
杨千惠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难道真如梦见的一样,一次就中?你怎么确认卢安和孟清池不是合起伙来骗你?”
俞莞之悠悠地开口:“不会,孟清池和你女儿是一类人,不屑做这种事情。”
杨千惠对此半信半疑。
她信女儿,但不完全信任孟清池。
毕竟涉及到男女感情,涉及到孩子父亲的事,哪个女人没私心?
她就怕对方没女儿这般守信,怕对方暗地里使坏。
见状,俞莞之提醒:“别忘了还有个孟清水。”
一句话,让杨千惠疑惑尽消。
稍后她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孟清池真怀了龙凤胎?”
俞莞之默认。
杨千惠眉毛紧锁,“瞧你干的好事,一个男人都抓不住,他既然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了,还哪来的脸和我们俞家的女儿结婚?”
这会儿俞莞之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护着了,这事她心里也是有些郁结的。
她自己都是如此,那初次听闻的母亲不高兴自然能理解。
所以,俞莞之选择了沉默,选择让母亲发几句牢骚,消消火。
果不其然,数落卢安一通后,杨千惠渐渐平息了下来,随即面无表情地躲去了卧室,给家里的丈夫和公公婆婆打了一个电话。
大约20分钟左右,杨千惠从卧室出来了,把手机放进包里,然后对女儿说:“给卢安打电话,让他上来,妈有事跟他讲。”
一直有暗中观察母亲神情的俞莞之知晓现在迎来了转机,立马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打卢安的手机号。
响一声,电话就通了。
“俞姐,我到了,在楼下。”
“嗯,上来吧,妈妈想跟你说点事。”
“好。”
前后就三句话。
三句话过后,不到20秒,卢安就快马加鞭地出现在了二楼,出现在了两女跟前。
卢安把李子放俞莞之身前,稍后又分出一部分给杨千惠,坐下自顾自说,“刚在楼下已经清洗过了,放心吃。”
闻言,俞莞之没犹豫,拿起一个就咬了小半边,温笑道:“酸酸的,甜甜的,挺符合我口味,我现在饭都不是特别想吃了,就爱这口。”
卢安说:“那我以后天天给你买。”
俞莞之轻嗯了一声,继续吃了起来,浑然不顾对面还坐着个亲妈。
杨千惠没吃,等到女儿一连吃完两个后,她终于看向了卢安,出口就酸得不行:“我不知道你给莞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样护着你,你们在一起组建家庭我不反对,但我有三个条件,你先听听,看能不能做到?”
俞莞之听了无动无衷,手指夹起起了第三颗李子。
卢安则正襟危坐,认真表示,“姨,你说。”
杨千惠开出条件:“第一点,以后你在大型公共场合亮相,必须以俞家女婿的身份,如果要带伴侣,只能带莞之,你能做到吗?”
这一点很关键,直接关系到俞家脸面。
假若以后卢安接受新闻媒体采访,或者参加高端聚会,要是带的其她女人,那就等于是直接一巴掌打到了俞家脸上,让人看俞家笑话了,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当然了,他们也没强横到干涉卢安的一切,而是给他设定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型公共场合。
至于小场合,至于私下里的家庭聚会啥的,杨千惠和俞家会适度选择睁一只闭一眼。
因为他们俞家有能力把一切不好的消息扼杀在萌芽中。
卢安很想说“不”,可瞄眼身侧的俞姐和她的小腹后,接受了。
见他第一点没意见,杨千惠开始说第二点:“以后不论你和莞之有多少个孩子,但第二胎不管是男是女要姓俞。
当然了,在待遇上,俞家会对你们的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同等栽培,只是第二个要上俞家族谱,你能接受吗?”
卢安看眼俞姐,见她已经静静地吃完了第三颗李子,顿了顿,随即点点头。
见他连着接受了两个条件,杨千惠缓了缓,语气软和了一些,然后说:“我不知道你这“梦”是怎么来的?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你人为编造?
但很明显你的计策成功了!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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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老天都在帮你,用它忽悠住了莞之和孟家大女儿,让她们俩深信不疑。不过我最后的条件对年轻气盛的你可能不太友好,你还要不要听?”
卢安心说,听毛啊,老子重生主打活得一个自在,好想转身就走。
可接触到俞莞之投过来的眼神后,他心又化了,迟疑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聚精会神地倾听,杨千惠讲了第三个条件:“梦里的事,我就权当你是真,但往后你不许再在外面招惹是非,这世上漂亮女人多的是,有钱有才有气质的走哪哪都有,你要学会自控自律。还有,往后过日子,不能把你那些红颜知己带到俞家来。”
她说了一大堆,缩减下来,核心主旨就一个:要自爱,管住下半身,不准再到外面招惹新的女人。
第三个条件,是身为母亲的杨千惠替女儿说的,就是从根底上规范卢安的行为,免得他将来成为一个行走的播种机,那样子的话,俞家脸面还往哪搁?
杨千惠相信女儿的魅力,也相信女儿今后能管住卢安,但她作为一个过来人,见过的男人多于过江之鲫,只要面对的诱惑够大,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所以,她要帮女儿从源头上杜绝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