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一听,也急了:“怎么了,怎么了?你家那牛不是挺壮的吗?天天撒欢,比别人家的牛都欢实!”
二毛驴家的黄牛,就是那个特别贪玩,不服管教的小黄牛。
当初还在夜里偷偷的拱开了门,满村子乱跑,最后还是陈凌带着狗把它逼到了池塘里抓住的。
后来穿牛鼻环的时候也不老实,还滋了赵大海一身尿。
这样欢实的牛,按理说不该得病了。
除非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果然,二毛驴下一句话就是这个。
老头子急得一跺脚:“哎呀,家里那狗被牛带坏了,合伙把俺家仓房的门弄开了,牛就进去把里边的酒糟给吃完了。”
陈凌一听,“好家伙,这是酒精中毒了啊,得赶紧洗胃,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二毛驴急得团团转,“谁说不是,俺是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就跑过来找你了……”
陈凌一听这话,顾不上再多说什么,赶紧骑着摩托往二毛驴家里赶。
到了二毛驴家,果然那黄牛已经软绵绵的歪倒在地上了,肚子涨得老高,眼看着不活了。
二毛驴的大儿子大儿媳,以及二毛驴的婆娘,还有小家子全都围着那牛急得都快冒烟了。
睿睿这下也不困了,下了摩托车就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黄牛,抓着陈凌的裤腿,有点不太敢上前。
“都别愣着了,家里有漏斗的快去拿漏斗,没有就去借,还有水管子,也找过来,得赶紧给这牛洗胃,不把它吃的坏东西冲出来,这牛肯定救不过来。”
陈凌看一家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好好好,富贵幸亏你来了,俺们赶紧去找。”
一家人赶紧东找西找的,忙活了起来。
睿睿见人都走了,拽了拽陈凌的裤腿,仰着小脑袋小声问他:“爸爸,牛牛?”
“牛牛这是不好好吃饭,病倒了,不能起来跑着玩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吃饭,知道了吗?”
陈凌吓唬他。
臭小子顿时吓得皱紧眉头,成了小苦瓜脸。
陈凌见状一笑,也不再多逗他,蹲下来,翻了翻这牛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
又摸了摸脖子下面。
……很快,二毛驴和王文超回来了,其他人也把漏斗和水管子找了过来。
准备就绪后,一群人就开始急急忙忙的给牛灌水洗胃。
给牛洗胃这事儿。
说它难吧,它也不太难。
可要说它简单吧,你要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那还真是洗不了。
说我看别人咋洗咋洗,或者说看过兽医方面的书……简单得很,插根管子灌水不就完了?
也行。
但是要是这样干,你的牛是死是活就要看运气了。
为啥呢?
因为洗胃的时候,这水管子不能乱插。
没有经验的给牛洗胃,有可能会插到牛的气管里。
或者会插到牛的肺里头。
很多人不知道,也不会分辨哪个地方是不是胃。
把管子插进去就灌水。
那家伙……
本来能救回来的牛,被这么一顿瞎折腾,最后折腾死了。
陈凌虽然是比不了老兽医那样随手一插就准。
但他还是会分辨位置的,会听牛胃里的声音。
换别人来,还真的抓瞎。
“咕咚,咕咚……”
随着一桶水一桶水的顺着水管子进了牛的胃里。
大量散发着怪异臭味的东西从牛的嘴里涌出来。
酒糟、草料,混合着在胃里酦酵后,那个味道难闻呛人得很。
比大粪还要熏人。
更吓人的是这些东西,从胃里直接冲出来一大堆。
那家伙,估计得有那种齐腰高的水缸,半水缸那么多。
陈凌看了都心惊:“好家伙,这得吃了多少?”
二毛驴也是唉声叹气:“谁说不是啊,俺家这牛穿了鼻环之后,本来看着还挺听话的,谁知道偷偷摸摸的把家里的狗都给带坏了……
还他奶奶的去合伙开门,偷吃东西,这酒糟本来就是给它准备的,又不是不给它吃。
这回倒是老鼠掉米缸,一下子吃过瘾了,差点把小命吃没了。”
“富贵叔,这样行不,俺看这些东西冲出来这么多,应该是冲完了吧,这牛怎么还没动静嘞?”王文超紧张的说道。
陈凌摇头:“这是酒精中毒了,可不是把吃坏的东西冲出来就完事的,后边还得打药针呢。
这把吃坏的东西冲出来,只是为了保证牛死不掉。”
“啊?还得打药针?那俺赶紧去买吧?”王文超急忙说道。
“不用,我正好要去乡里赶集,到了畜牧站拿点药针就行,现在先喂点药就没啥事了。”
陈凌摆摆手:“就这牛吃成了这模样,打药针也得连着打个三四天的,你们急也没用,等它自己慢慢缓过来吧。”
二毛驴连忙点头:“哎,行行行,有富贵你这话就放心了,那药……”
“去找国平大哥,拿点人吃的药就行,你到哪儿跟他一说,他就知道了。”
陈凌说着走到一边去洗手。
这么大的牛了,人吃的药,它自然也能吃。
陈国平在村里治了这么多年的病了,给家畜牲口抓药多了去了。
谁家的狗肚里有虫子了,买点打虫药,或者谁家的小羊羔子感冒了,拉稀了,发烧了,又或者小猪崽子拉脱肛了,来不及找兽医了,也都会用人吃的药。
农村养的东西虽然没那么讲究,但是对家里看门的狗,耕地的牛,还有比较值钱的猪羊,还是很上心的。
该花钱买药治病,也不会舍不得。
当然了,在乡下,在这年月,就是专门找兽医看病,那也花不了多少钱。
陈凌洗完手,拦住了送出门的二毛驴一家子,把睿睿抱上摩托车,赶往了乡里。
走在路上,睿睿戴上了小帽子挡风,不过今年确实比前两天暖和了,太阳出来以后,路上的风吹拂着,也感觉不到凉。
反倒像是夏天刚过完,刚入秋,换上长袖的时候一样,到了中午,甚至还有点热。
“爸爸,小马……”
路上睿睿看到了好多拉着货物的驴车,兴奋的大叫。
“傻小子,那是驴,你跟爸爸学,了雨驴。”
陈凌看着那些拉着野果山货的驴车,教着儿子学说话。
“了,了,了……”
睿睿欢快的吐着舌头,‘了’了半天,也没有把驴了出来,不过他可不管学会学不会,出来了高兴,就是个玩。天气很好,陈凌也很高兴。
他骑摩托不像是骑马那样,一路狂奔驰骋的,而是慢慢悠悠的,一路看着风景。
这个时节,山林虽然不如中秋前后的时候漂亮,各种秋叶那样层层叠叠五彩斑斓,颜色如童话梦幻,变化多端,颜色一天三变的。
但现在的落叶时节,也是很美的,阳光下,风吹秋叶,满天落叶飞舞,山路上也都落满了。
每当摩托车碾压过去的时候,都有大片落叶绕着上下飞舞。
睿睿看到后兴奋的大叫:“爸爸,爸爸,快,快,驾驾驾……”
陈凌也就顺着他的心思,每次经过落叶比较多的地方,就提前加速,每次都激起大片大片的落叶,让睿睿不断兴奋的尖叫。
引得很多路人向父子俩看过来。
看到摩托车上的人,很多人都认出来是陈凌。
毕竟陈凌以前经常是骑着马到处晃悠,在山路上跑起来都是极速狂奔,那家伙在乡民们眼里就跟后世的鬼火少年一样,基本都知道他。
不过今年基本没人说他坏话闲话,给他编打油诗了。
原因嘛,自然还是因为今年好多地方都沾了陈凌的光,在野果山货上,赚了不少钱。
看到他一路骑着摩托车,一路走一路玩,还有人专门停下驴车,提醒他:“前边挖沟哩,要修路了,过不去,得去羊头沟绕过去。”
“好嘞,谢谢了!”
陈凌也停下摩托车来,笑着扔了两根烟。
从羊头沟绕道,赶到乡里。
路过羊头沟的时候,陈凌还专门去看了看老巴跟他说过的,那户把狼养在家里的养羊户,是不是真有狼。
结果也没看到那狼,听羊头沟村里的人说,那狼白天是不敢在村里的。
每天晚上才会回来。
羊头沟这边跟陈王庄那边不一样。
陈王庄那边有点山间小盆地的的意思。
除了两个大陡坡之外,大部分地方很平整。
村里民居也是都聚居在一起,房子高低错落,连成一片。
而羊头沟就是典型的山村了,民居散落在各处。
那养羊户的家就在村外的边边上,紧挨着山沟的地方。
也就是说,离村里各家不算近。
所以他非要把狼养在家里,羊头沟的村民也没有一定的去找他麻烦。
也都懒得管这二傻子。
只要妨碍不着自家,谁会多管闲事,就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怪不得献哥要抓小狼狗崽子养呢,四妮儿他们这村里住着这样的一个人,经常有狼进村,可不是得养一条厉害点的狗看门嘛!”
就是想想羊头沟那个人,居然是想学自己,养出好狗来,买个外地人。
让陈凌有点啼笑皆非。
……
“富贵来了啊,最近可不常看到你啊……小娃长得真好,来伯伯抱抱!”
到了畜牧站,李站长正在院子里晒红薯干和一些枸杞,看到陈凌父子俩过来,就拍拍手迎了过来。
“最近是有点忙,我老丈人跟丈母娘又在我们那边,就往这边走的少了。”
陈凌掏出烟盒,打了支烟。
然后就说起来二毛驴家里牛的事。
李站长听了就很惊讶。
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狗居然会给牛开门,去屋里偷吃东西。
陈凌就说二毛驴家大黄狗的光辉往事。
二毛驴家的大黄狗那真是比一般的土狗强远了。
一般的土狗察觉到狼进村了,都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
二毛驴家的大黄狗不一样。
前年的时候,狼群进村偷猪偷羊,当时跳进去二毛驴家院子一头狼。
二毛驴好巧不巧,着凉肚子疼,半夜跑茅厕,跟狼碰了个正着。
半夜里天黑眼花,二毛驴还没看清,以为是自家大黄狗呢,刚蹲下去拉屎,就被狼搭了肩膀,幸好最后关头,他家大黄狗冲了过来,咬住狼的后腿。
所以这次哪怕知道是狗帮着牛把仓房门的打开了。
差点把牛害死。
但二毛驴还是舍不得打他家狗。
就是因为这狗当初相当于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陈王庄有黑娃它们,他家这大黄狗估计能算得上全村最有名的狗了。
果然,李站长听完更惊讶了。
“你们村里的狗都好有灵性啊。”
陈凌听了也笑:“都说我们村是风水宝地嘛!”
说笑两句,李站长告诉陈凌老巴去骡马市了。
要是陈凌急着回去给牛打针的话,就过去让老巴给他找小水牛,李站长自己在畜牧站给他配好药。
回来的时候直接拿就行。
陈凌谢过之后,只说去骡马市看一眼,有小水牛直接就买了,没有的话,就跟老巴说一声,让他帮忙找一头。
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回来了。
其实认真算的话,在兽医方面,李站长和老巴都可以说是他的师父。
人也都很不错。
陈凌挺尊敬他们的。
到了骡马市没看到有小水牛。
也的确,最近有水田的地方,在藤河乡和风雷镇,长乐乡没什么水田,养水牛的人家还是比较少。
再有一个原因,水牛生了崽子后,只要不是家里缺钱,或者小牛有什么毛病,很多人家是不怎么愿意卖的。
陈凌想在骡马市上找一头合适的小水牛,还真不容易。
“老哥,我这在骡马市转了一圈子,咋没看到老巴呢?是下村里去给人找牲口了吗?”
陈凌在骡马市转了一圈,结果居然没看到老巴的身影,就随便找了个面熟的汉子问道。
这汉子果然认识他,“哈哈哈,富贵你又来买牲口吗?”
“是啊,我想买头小水牛,听李站长说老巴哥在骡马市,结果来了没看到老巴哥人影?”
汉子一摆手:“嗨,老巴跟着人看热闹去了……上次乡里这边娶媳妇,接亲的回来遇上了狗熊你记着不……”
陈凌一愣,知道这人为啥认识他了,敢情是那天在娶媳妇那边坐一桌上吃喝来着,就点点头道:“哦,记着,咋了?狗熊又跑下山来了?”
“不是跑下山,是那群小年轻打了一头狗熊,正在村北二娃子养鸡场那边分肉哩,还说要卖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