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出嫁了?
开什么玩笑?天瑞听了魏珠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康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她给嫁出去了呢?
震惊过后,天瑞冷静下来一琢磨,心里也明白个大概,就对魏珠一笑:“你先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魏珠这次倒轻松了很多,完成了康熙交待的任务,回去不会被削被扣工资了,当然对待天瑞更加的千小心万关照了。
天瑞换了一件水红绣折枝莲的袍子出来,头发也只松松的挽在头顶,一只红玉垂下长长流苏的簪子插在头上,固定住头发,就这么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对魏珠一笑:“走吧!”
魏珠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先扶着天瑞迈过门槛,就小心的伺侯着她去乾清宫。
天瑞到乾清宫的时候,陈伦炯已经来了,天瑞见他在,心里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抽出帕子,向康熙蹲了一下:“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看到天瑞,那是惊喜非常啊,赶紧虚扶一下:“起吧!”等天瑞抬头的时候,康熙和陈伦炯同时看到天瑞有些疲倦的脸色,还有那本来大大的有神的凤眼现在有些淡淡的浮肿。
陈伦炯心里一痛,很想要安慰天瑞一番,可这是乾清宫,由不得他讲话的,便退到一旁,低头不语。
康熙也是心疼的紧,八过,却也知道天瑞必定心情不好,就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求务必用最温柔的话语告诉天瑞她的婚事。
笑了笑,康熙柔声道:“丫头啊,公主府早已经修建好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成亲了,朕今日翻看黄历,下个月初五就是良辰吉日,就挑了这天让你成亲,你瞧着怎么样呢?”
康熙放下身段和天瑞讲话,原本想着天瑞一定会好好和他谈的,哪知道,天瑞一听这话,立马冷下脸来,朝康熙行了礼,嘴里淡淡说道:“自古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里由得了我自己决定,皇阿玛即是选好了日期,您决定就好了,女儿哪有什么意见。”
说着话,她低下头来,双手捏着帕子,又接口道:“皇阿玛今儿唤女儿来,就是这事吗,这件事情您做主就成了,若是没有别的事,女儿告退了。”
话音一落地,天瑞就要行礼告退,康熙一瞧立马急了,伸出手来道:“你的婚事,朕想和你再商量一下。”
天瑞头也不回道:“皇阿玛和皇太太商量就成,怎么样都成的。”
她头也不回的就朝乾清宫外走去,康熙不管不顾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迈下台阶就要去追,才走了两步,就想起还有陈伦炯在场呢,当着未来女婿的面,就这么被女儿削了面子,康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停下脚步朝陈伦炯道:“小石头,你去问问天瑞,想要怎么样的婚礼,朕都给她办。”
这话的意思呢,其实不是在说婚礼的事情,而是去让陈伦炯哄天瑞开心的。
陈伦炯会意,不过,心里却也是有些发苦的,天瑞现在正在气头上,那是谁过去谁挨刺啊,可是,想到天瑞刚刚的样子,陈伦炯又怕天瑞气大伤身,也顾不上许多,朝康熙行了礼就追了上去。
“公主……”
陈伦炯看到天瑞的身影,叫了一声,追了过去。
天瑞扭身一瞧是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住,这才询问:“可还有什么事吗?”
陈伦炯刚才是太着急了些,追的头上冒了汗,这会儿也顾不上擦一擦,站在天瑞面前,那双桃花眼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就像两把小扇子,扰的人心里痒痒的,他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轻声道:“你莫再生气了好不好?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我都帮你去做,只求你别再冷着一张脸,让我看了心里难受。”
天瑞低头浅笑:“我哪里在生气,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是在生气?”
“你,如果没有生气的话,怎会不理我,而且,连皇上的面子都驳了。”陈伦炯疑惑不解。
天瑞朝他走了两步,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阳光投射过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交汇到了一起:“我没有生气,真的,不过是失望,还有累了,我只想要歇上一歇。”
陈伦炯点头:“即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且忍耐一时,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必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你要什么,我怎么样都会帮你弄来。”
“扑哧!”天瑞笑了起来,就好像阴暗的天色中忽然出了太阳一样,温暖的有些烫人:“我知道了,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也尽量少进宫,我没事的,你不必记挂。”
“那我告辞了!”陈伦炯拱了拱手,走了几步之后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天瑞一眼,这才迈开大步出宫。
天瑞一直等到陈伦炯走的不见人影了,这才回转景仁宫。
没过片刻,康熙就传了旨,定了下月初五天瑞下嫁忠靖侯。
到此刻,天瑞的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整个后宫外加内务府全都忙活起来,到底是固伦公主的婚事,怎么着都是不敢马虎的。
尤其是这会儿,康熙为了哄天瑞开心,想着法子的把她的婚礼办的盛大一些,更是给内务府官员下了旨意,说是皇上只一个嫡女,出嫁之事自然要办好,嫡庶要匹别开来,庶女是永远不能和嫡女比的。
天瑞听到这件事情,差点没气到吐血,康熙这又是在做什么,到底是在讨好她爱护她,还是在毁她?什么嫡庶之别,满宫里除了她和保成是嫡子嫡女,别人可都是庶子庶女啊,这些年她费尽了心思才把兄弟姐妹给梳拢住,如果就康熙这一句话,让别人对她起了嫉妒心,她多年心血可就白费了啊。
没有办法,康熙挖了坑要陷她于不义,她却不能无动于衷,还得努力的消除兄弟姐妹心里的不平,努力拉近彼此的关系,不能让大伙生份了才是。
天瑞从来都是一个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自怨自艾的人,为了弥补康熙一句话造成的损失,她努力的在各宫各殿走动,问侯,每天除了绣自己的嫁妆外,还要做些吃食给自家的兄弟姐妹们送去,当然,也不能少了皇太后还有一些高等嫔妃的份。
再者,天瑞还在景仁宫时不时的举办一些聚会,找一大帮子兄弟姐妹来热闹一下,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中不经意的透露出她的亲近之意。
就这样,天瑞忙的脚不沾地,每天晚上只要一沾到床,倒头就睡,根本连说梦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这日,她自己拿了针线绣一些荷包香囊之类的小东西,一边绣,一边看着手指上被扎出来的星星点点的针孔,苦笑连连。
实在没有办法,她的嫁妆之类的东西,包括嫁衣都可以让别人去做,春雨还有于嬷嬷几个的手艺很好,平时也私底下帮她绣了好多的东西,这会儿再加上针线房的人,倒也不用她太操心,可是,陈伦炯所佩戴的荷包香囊等物,必须要她自己亲手去绣,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别人代劳的,天瑞只好一边扎着手,一边痛苦的刺绣。
一针下去,手上又冒出一点血来,她赶紧放下针线,找了帕子把血擦干净,这才又拿起绣活开始做起来。
还没有绣几针呢,就见小四匆匆走了进来,见到她扎满针孔的双手,小四的眼睛眯了眯,脸上更冷了几分,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荷包,把天瑞拉起来道:“先别绣了,这几天总闷着,难免闷出病来,今天三哥休息够了,说先前总是姐姐举办聚会,他也想举办一次,让我请姐姐去呢。”
一听是小三要办聚会,天瑞赶紧放下针线来,瞧了瞧她一身淡青色没有一点花纹的衣服,对小四笑笑:“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咱们一起去。”
“嗯!”小四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的站在屋内点头:“今天天气不错,前儿石榴花也开了,正浓艳着呢,红色衣服你且别穿了,宫女们都换了嫩绿的袍子,那绿色也别上身,省的和别人一样,你只穿那件嫩黄绣白梅的袍子,再配上那个黄玉雕的簪子,拢上米珠子做的满天星带流苏的头面就行了。”
天瑞一听,吃惊不小,对小四眨眨眼,嘴里含着笑意:“小四啊,长本事了啊,对女孩子穿着打扮倒是关心起来了呢,说实话,你这一搭配,倒还真挺合理的,跟姐姐说说,是不是瞧中哪个女孩子了,要是咱们小四看上了谁,姐姐给你做主讨过来如何?”
她一开玩笑,小四白玉一般结满冰霜的脸立马融化了,白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粉红,就连耳朵都是红通通的,更让天瑞笑的前仰后合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小四还有害臊的时候呢。
她也不敢再激小四,匆匆进屋按小四所说的换好了衣服,装扮好之后出来伸手在小四面前转了一圈,侧头俏皮的问:“如何?都是照你说弄的,看着还行呗?”
小四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两声,这才点头:“这衣服正合适姐姐,别人是穿不出这种气度来的,既然换好了,咱们走吧。”
天瑞笑着应了一声,和小四并肩出去,一路上,天瑞左套右套,终于小四不耐烦了,瞪了天瑞一眼,大声道:“哪里有什么女孩子,那些女子个个娇娇弱弱的,我如何入得了眼,还不都是小十三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小小年纪竟然痴迷于衣服首饰等物,我怕他玩物丧志,说了他好几次,他都不改,我无奈,只好也学了一些衣服搭配的东西,好能和他辩上一辩。”
这话说的,天瑞更是乐呵起来,伸手扶着小四的肩,笑的差点爬到他身上:“小四,姐姐有没有说过你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
说着话,天瑞还调皮的捏捏人家小四的嫩脸蛋,气的小四不行不行的,他都十七了好不好,是大小伙子了,还被自家姐姐当孩子逗,谁受得了。
小四一挥拳头,威胁的瞪了天瑞一眼,就不再理他,恨恨的迈着大步朝北五所走去。
天瑞更是乐不可支,也不去追,只笑够了再跟上去。